第34章 病毒引内讧
崔向阳午睡刚醒，就察觉到了团队里的些许不对劲之处。
他仔仔细细地把大厅看了一圈，都没发现贺千禧的身影；赵嘉炜靠在墙角，脑袋向右耷拉着，呼吸平缓，姿势却不像是睡觉能摆出来的；袁媛已经醒了，对上他的眼神却很不自然，一副“我有秘密但是不能跟你说”的模样。
他打算去后厨看看，刚好遇上蒋晴空，随意地问道：“贺千禧呢？你看到她了吗？”
蒋晴空摇摇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茫然，“不知道，我刚午睡时还看到她了，你可以问问袁媛，你找她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想跟她商量下接下来的打算。”
趁着崔向阳转身的空隙，蒋晴空不动声色地给袁媛使了个眼色，袁媛赶紧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表示自己接收到了。
崔向阳走近袁媛，温声问道：“袁媛，你看到贺千禧了吗？”
袁媛摸了摸鼻子，眼珠子转了一圈，才道：“啊，好像是上厕所去了，她就睡我边上，我迷迷糊糊间感觉她起来，是朝着厕所的方向去的。”
“哦，这样啊，那行。”
崔向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原地走了几步，又找了张桌子坐着，眼睛一直看着厕所的方向。
袁媛揪着手，有些心虚地瞟了几眼他，慢慢地蹭到蒋晴空身边，张嘴刚想要问他什么情况，却见他极其迅速地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比了个嘘，转身就走了。
她只好继续回原地坐着，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背景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地面上的光影拉得越来越长，醒来的同学们也越来越多。
宋绒绒揉了揉眼睛，看到笔直地坐在餐桌边的崔向阳，疑惑道：“你没午睡吗？”
“睡了。”崔向阳回头看她，又指着厕所说道，“我在等贺千禧，有事跟她说。”
“等很久了吗？要不我去厕所里找找，跟她说一声你在等她？”
宋绒绒说着就要起身，袁媛看到这一幕吓得呼吸一促，抓紧了衣角，蒋晴空默默起身，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打消他们找贺千禧的念头。
崔向阳却道：“没事，不用了，也不是很急的事情。”
其实他根本没有要与贺千禧商量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奇怪，贺千禧明显有事情瞒着他，而且瞒着他的这件事他应该要知道。
眼下贺千禧不见踪影，袁媛和蒋晴空有意拦着自己，他不免有些焦急，但除了耐心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看着蒋晴空，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蒋晴空坐着，手上依然在玩着那根红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崔向阳摇了摇头。
崔向阳的心沉了下去。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压抑，同学们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崔向阳和蒋晴空之间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这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极为低微的闷哼，随即就听吴芸熙的惊慌的声音响起。
“张绮怎么了？张绮？”
蒋晴空神色一凛，立马过去，把吴芸熙拉到一边，叮嘱她道：“别靠近。”
他拍了拍张绮的肩膀，凑近她叫道：“张绮？听得见吗？张绮？”
张绮没有回应他，她紧闭双眼，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巴微张，只无意识地哼哼，左手不停地在右手上抓挠。
蒋晴空朝她的右手定睛看去，虎口处的创可贴已经被挠开，伤口裂开得更加夸张，深红色的皮肉外翻，显得狰狞恐怖，更有几道长长的黑纹蔓延到臂弯处，青筋凸起，像极了电视剧里中了剧毒的模样。
吴芸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捂住嘴巴，眼里溢出泪水。
其他同学皆是惊恐地看着张绮。
宋绒绒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过来，却被蒋晴空制止，“不要过来，大家都不要靠近，离远点。”
他这一说，其他想要看看情况的人踌躇地停在了原地。
只有崔向阳慢慢地走近蒋晴空，他看了一眼张绮的右手，再看向蒋晴空，用一种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张绮是感染丧尸病毒了吗？”
蒋晴空紧紧盯着张绮的伤口，半晌，他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点悲戚。
“怎么……怎么会？”宋绒绒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她回忆起这几天与同学们的日常，“明明一直都在一起的，怎么会？不是在食堂里待得好好的吗……”
其他同学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都不知道？”
“我们当中居然有人感染了我们都不知道？”
“感染多久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见状，吴芸熙一抹眼泪，转身大声说道：“张绮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被丧尸抓到的，今天上午丧尸进女厕了，我没注意，多亏张绮拉了我我一把，她只是被抓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不会有事的，贺千禧已经去拿药了，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不要担心，张绮不会变丧尸的。”
她一说完，冯菁菁立刻就站出来质问道：“很小的口子？你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度吧，你看看她那只手，像没事的样子吗？”
“你……”吴芸熙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勉强道，“病毒只蔓延在手臂上，贺千禧说了，有救的，她已经去拿药了。”
“去哪里拿药？校医室吗？”赵温虹抱着胳膊，嗤笑一声，道，“外面都是丧尸，贺千禧回不回得来都不一定——”
“闭嘴。”
蒋晴空扭头，冰凉的目光直指赵温虹。
赵温虹噤声，下意识往冯菁菁身后缩了缩。
冯菁菁摆手，表情冷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情况就是张绮被感染了，很危险随时都可能变成丧尸，这危及到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不能留下她。”
“不行。”宋绒绒果断反对，“张绮是我们班的同学。”
“你们班同学关我们班什么事啊？”赵温虹又探出头来，“你要是真关心她你们班可以跟她一起出去，我们又不介意。”
她这话一说，二班的陆胥同和杨珺庭齐齐看向宋绒绒，意思很明显，他们不想。
宋绒绒当然也不会这样做，她深吸一口气，问向蒋晴空，“贺千禧真的去拿药了吗？张绮真的有救吗？”
蒋晴空还没说话，吴芸熙就急急道：“有救有救的，班长，别放弃张绮。”
“贺千禧去校医室了，去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张绮看情况病毒还没传染到全身，应该有救，不过也说不好。”
说着，蒋晴空拿起一旁的棍子，回头看向大家，“我守在张绮边上，你们都不要靠近，张绮不会有危险，如果她变成丧尸了，我会动手送她离开。”
“不，不行，你不能那么做！”吴芸熙喊着就要扑过来，被宋绒绒抱住，她挣脱不开，只能哭叫道，“蒋晴空你不能那么做！张绮是我们同学啊！她不是丧尸，她不会变成丧尸的！”
见蒋晴空不为所动，她又看向张绮，哭得嗓子发黏，“张绮你快醒醒！坚持住啊！贺千禧真的很快就回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不是说你想活下去的吗？那你就坚持住，不要变丧尸，你醒过来！”
众人沉默地看着，二班的两个同学与宋绒绒站到了一处，杨珺庭红着眼睛拉着吴芸熙，陆胥同似乎是不忍心看，转了过去。
陈思齐、袁媛、李择诗、孙喆、罗非、庄语、舒雅珩等一行人立在原地，束手无策。于公，他们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着；但于私，张绮总归不是他们班的人，若有危险，他们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亲近的同学。
崔向阳侧身立着，眼睛发暗，这一段时间里，他的话都很少。
也不知吴芸熙哭喊了多久，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张绮终于有了动静，她缓缓移动了一下头，蒋晴空攥紧棍子，尖锐的一端对准她的脑袋，蓄势待发。
张绮慢慢睁开眼，入目就是一根削尖了的棕色木棍，她扯开嘴角，目光移向哭得浑身发软的吴芸熙，和她身后一群带着各色眼光看着自己的同学，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喃喃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她努力睁着眼睛，原是想记住在场每个人的模样，她想记住自己生命最后一刻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场景里。
宽阔空旷的食堂，浑身脏兮兮且并不太熟的同学们，厕所里面目全非的丧尸尸体，最后一次美味可口的午餐，地上暗金色的长影，窗外柔软的阳光……
阳光里钻进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那身影背着书包，从窗台上跳下来，然后她听见其他人兴奋地大喊：“贺千禧——”
她笑了。
原来是贺千禧啊，她还以为是来接她离开的天使呢。
她好歹是救了吴芸熙，死了应该能上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