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顺利回男寝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宿舍楼里传出了很轻的脚步声。
舒雅珩苍白的脸出现在玻璃门后面，陈思齐看到她兴奋得大叫：“舒雅珩果然是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同学们都很担心你！你回来了崔向阳一定很高兴！快给我们开门吧！”
舒雅珩静静地看着他，在听到“同学们都很担心你”时面部表情有一点波动。随后，她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三人进去，庄语平时跟舒雅珩不算熟，但此时也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度过这一天一夜的？”
舒雅珩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有一种不符合外表的干涩，一节一节的，像跟说话不熟悉似的。
“我一直在宿舍，察觉到、察觉到异样就下来把一楼门关上了，然后没出去过。”
“那铁门是怎么回事？铁门也关上了。”
贺千禧回头看了一眼，“铁门应该是宿管关上的。”
但不知为何还被咬了。
“因为我。”舒雅珩说道，声音很低，“我下来的时候看到宿管阿姨了，当时有几只丧尸冲过来，她边关门边让我回去，我刚进楼就看到她胳膊被咬了，但我害怕就没管她……”
听完陈思齐和庄语心情都有些低落，庄语捏上舒雅珩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宿管阿姨是想保护你。”
舒雅珩却嘶一声，微微皱眉，庄语立马松开手，“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她用的劲儿也不大啊。
舒雅珩摇摇头，把胳膊往后抻了抻。
贺千禧看向她，目光如炬，她呼吸一滞，接着别过脸去。
“行了，人找到了，该找东西了。”
陈思齐从贺千禧手里拿过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322、325、401、405这几个宿舍是吧？都要些什么东西？牙刷杯子、暖宝宝、毛巾——怎么还有要面膜的？真当我们是机器猫啊！”
“我去拿袁媛和张黎黎的东西。”
袁媛、张黎黎和舒雅珩在一个宿舍，四楼，401，她们一道走了，陈思齐和庄语自觉地分开去找剩下的。
贺千禧知道袁媛有屯零食的爱好，平时在教室里除了上课就没见她嘴停过，故而在401里看到一箱的各种各样的零食时并不惊讶，但又有些意外，意外于零食居然差不多还是满的。
感受到贺千禧询问的目光，舒雅珩说道：“我吃了几包面包，实在太饿了。”
她以为贺千禧是在责怪，便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但贺千禧没有这个意思——这是袁媛的东西，她怎么会置喙？
“看来你还是有生存的欲望的。”
贺千禧拿了张黎黎的药，看向舒雅珩，问道：“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
舒雅珩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书包，和她一起装零食。
装着装着，她突然问道：“班里……还剩下多少人？”
“不多了。”
贺千禧知道她想问什么，“冯菁菁、赵温虹、齐舟，三个都活着，她们很善于保护自己。”
舒雅珩又不说话了。
等到东西都收拾完，几个人汇合，开始商讨如何出去的问题。
铁门那里是行不通了，丧尸只会越来越多。
“走别的地方翻出栏杆，再跑进树林里。”贺千禧一锤定音，“只要速度够快，翻进了男寝的栏杆就可以到宿舍楼下，他们会拉我们上去。”
于是四个人小跑着翻过了跟铁门相反方向的栏杆，绕过大半个女寝区，悄无声息地从另一头钻进了树林里。
幸好贺千禧的方向感很不错，不至于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转，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了男寝区。
“是我们来的方向！”
陈思齐指着远处男寝区栏杆上绑着的一条红带子，那是他们走时为了标记位置特意绑上的。
“走。”
几个人悄声翻过栏杆，顺便拿走了红带子，隐藏在墙体后面。
陈思齐慢慢探出头又猛的缩了回来，低声急促地说道：“很多丧尸，都在外面，围着玻璃门。”
一楼的窗户装了防盗网，他们爬不进去，只能用原来的方法上四楼。
贺千禧对陈思齐点了点头，陈思齐手放到嘴边，吹响了一声口哨。
很快，一条窗帘绳子从四楼的窗户边丢了下来，但与此同时，围聚在玻璃门口的丧尸也听到了声音，一些丧尸开始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玻璃门内的崔向阳听到哨声眼睛一亮，“他们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又是担忧，“丧尸过去了！糟糕！赶紧继续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孙喆又扯开嗓子进行一连串的输出，他对此已经得心应手，和易淙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宋绒绒拿着手机不时地切换曲目，刺激丧尸的感官。
蒋晴空在听到哨声的时候就跑上了楼。
墙体下，庄语第一个爬上了绳子，舒雅珩紧随其后，二人挂在绳子上摇摇晃晃，艰难地向上攀爬。
下来容易上去难。
贺千禧靠在墙上，侧耳听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的声响，陈思齐紧挨着她，时不时看一眼庄语和舒雅珩的进度。
“吼！”
打头的丧尸看到了猎物，猛的扑了过来，被贺千禧用棍子抵在了墙上，抻着双手不停地挣扎。
陈思齐转身挥着棍子用力插进了丧尸的眼眶。
“还有。”
越来越多的丧尸闻着味儿赶过来，贺千禧把丧尸尸体踹出去，绊倒了最前面一波。
“快上去！”
陈思齐把棍子往书包里一插，朝手心吐了两口口水，再一抹，脚一蹬抓着绳子爬上了一两米。
贺千禧回头看了一眼，十分嫌弃——她突然不是很想爬这根绳子了。
思绪间，她又抡飞了两只丧尸，棍子在她手中灵活得像海里躲避鲨鱼追击的游鱼，横扫、竖劈、击打、前戳，动作的变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丧尸近不了她的身。
楼上，赵嘉炜和罗非站在最后身体歪成四十五度角奋力地拉着绳子，李择诗等人在窗前把爬上来的人拉进来。
“舒雅珩，你还活着！”李择诗抓住舒雅珩的胳膊，和吴珊珊一起把人拽进来，看清来人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舒雅珩还没站稳，急忙说道：“还有庄语，贺千禧和陈思齐都在下面。”
“用力拉！快点快点！”李择诗朝着后面不停地挥手。
“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罗非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连鼻孔都在出气，嘴上还不闲着，“一定是陈思齐那个家伙！妈的死重！”
庄语的头露了出来，接着半个身体超过了窗沿，李择诗和何秧把人捞了进来。
庄语把书包往地上一丢，歇也不歇就去帮忙拉绳子。
蒋晴空赶到四楼时，陈思齐已经叉着腿从窗户爬了进来，他快步走过去，靠在窗户上往下看，贺千禧正挂在绳子上，她的下方赫然是十几只张牙舞爪的丧尸。
贺千禧单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拿着棍子不断地打掉丧尸不停向上扒的手，她的双脚抵在墙上，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这个动作坚持久了即使是对贺千禧来说也较为吃力，她抬头估算了一下距离，丢掉棍子，同时双脚发力，迅速地向上挪动了几公分，紧接着双手攀住绳子，却停住不动了。
她低头看着下边，丧尸越来越多，乌泱泱的一大堆，它们曾经是正常的人，现在却都没有意识，只有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
没意思。
贺千禧仔细地看清楚每一张丧尸的脸孔，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也许她不必坚持着回家——一个空荡荡的家于她而言也没有可留恋的，一个快死的人还讲究什么仪式感呢？死哪里不是死？折腾来折腾去太累了——她已经够累了。
而现在，就在这里，她的全部生机都悬在一根绳子上，只要她一松手，一切就都结束了。
多痛快！
不用再面对自己，不用再面对其他人，不用再面对这个世界。
这是个好主意，她打算松手了。
“贺千禧！快上来！”
一声厉喊从上方传来，像一根绑着石头的钓竿“咚”地一声坠入了湖中，湖中所有的生物都抬头去看，可钓竿的目标只有沉在湖底的那一只奄奄一息的、几乎了无生机的残鱼。
贺千禧的思绪被这一声厉喊用力一撞，从下沉的谷底重回水平线。她猛然抬头，蒋晴空清俊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背着光，周身带着光晕。
她不自觉地又抓紧了绳子，慢慢地往上爬，爬得很慢，但是是在往上。
直到被蒋晴空拉进窗户，站在走廊里，贺千禧脑子里还盘旋着一个念头：长成这样我不可能没有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