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鬼子的末日(二)
鬼子被打的溃不成军,再没了半点尿性,伪军更是丢盔弃甲,死伤过半,剩下的不是被俘虏就是仓皇逃回城内的残兵败将。
而在昏迷不醒中的蒙生也被紧急抬到医护所抢救,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救治他的医护人员竟是岳婷,她就一直守在病床前,一遍遍的讲着他们的过去和将来,还有小锤子给他端汤倒水,好兄弟崔明和刘队长也来看他了,对了,小剪子带着小钳子也来了,他们说爹娘隐居在一个桃花源似的乡间,等他伤势痊愈了,就带他回家,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还是他和爹带上小锤子出摊打铁,小婷子和小妹小弟在家帮衬着娘种些粮食、瓜果、蔬菜,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甜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美到他自己都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昏迷中的他还不知道随着鬼子在战场上的失败,城内暴动也是开始了。蓝一娣第一时间获悉了日本本土传来的无条件投降的情报,便开始下令手下人马进驻日军指挥部。
高本明等到了高娃儿传来的鬼子溃败的好消息,也在城内举事了,迅速调集了潜藏在各处的游击队员,占领鬼子的据点。他抓获了汉奸赵二海,此时的赵二海已成了丧家之犬,不管来人是谁,上来就是一通叩拜求饶。
“你们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不知道吗?还有脸求饶,身为炎黄子孙,却投奔了鬼子,甘心当汉奸,坏事做尽!难道还想活命吗?”
“我们都是被皇军,哦,不不不,是鬼子给逼迫的啊!老爷您明鉴呐!”
“我呸,这里没有老爷,只有人民军队,鬼子逼迫的?你们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向鬼子谄媚,好饱其私欲,仗势欺人是你们的本性,欺压良善是你们的本事,狗仗人势的东西,留你们何用!”一旁的高本亮正气凛然的怒斥道。
“大哥,队长,处决了他们!”
“是啊,二叔他们都是恶人,就是因为这群狗汉奸,同志们乡亲们可受苦了,还有爷爷也是被他们给害了!”高娃儿愤愤不平道。
“那就拉出去枪毙!”高本明斩钉截铁的下令。
几声枪响彻底打断了赵二海等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人群中一阵欢呼雀跃。
聚香楼内狄三儿噤若寒蝉,自上次被蒙生打断了一条腿,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对人依旧是点头哈腰,见人老远就拱手作揖,这下又得知鬼子投降的消息,他陷入了绝望,失去了靠山和依仗,再也没人撑腰,他的腰也再也直不起来了,整日恍恍惚惚生怕哪个仇家再找上门,打断他另一条腿。终于他被赶出了聚香楼,沦为了乞丐,拉着一条残腿,靠着乞求众人怜悯和施舍苟活在这世间。
日军指挥所内,君岛得知了安倍战死的消息,彻底崩溃了,他推开了自己起居室的门,这是一间他亲自设计的房间,装饰风格都是按照他奈良老家的房屋结构设计的,房内正中放着一樽精致刀架,上面供着一把日本武士刀,那是他离开日本参战之前他的老师送给他的,那人也是个法西斯狂热份子,教导君岛要为大日本天皇尽忠,一直以来给君岛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跪坐在武士刀前,低头叹息道:
“老师,这么多年,我,我们到底还是失败了!”
这时,君岛留下了自侵华战争以来的第一滴泪水,透过晶莹的泪珠,他看到了日本的樱花,看到了留在国内的妻儿老小,在日本他也有父母双亲也有自己的妻小,可这么多年他却在异国他乡残害杀戮别人的父母妻小,难道这就是天皇要自己尽忠的事情?现在天皇可以一句话宣布投降,他们却成了战犯,成了罪恶的帮凶,成了历史的罪人!
想到这里他五体投地,久久抬不起头来,直到身后的推拉门开了,是她!那个给他温存,让他的心灵能够得到片刻安宁的女人,那个能帮他谋划于密室助其巩固权势的中国女人,她来了。这一次她迈着坚毅的步伐走了进来,站在了君岛的面前,君岛缓缓抬起头看见了她的鞋子、她的衣服、她的妆容,那个身穿和服的蓝一娣不见了,一个身穿民国军装的女军官伫立在他的眼前,准确的说他正匍匐在这个国军女军人的脚下!
她就是蓝一娣,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那宛如樱花般的温柔,转而是英气逼人的霸气,她的目光似月光照在镔铁上反射回来的寒光,深邃而凌冷,她的身躯不复以往的柔情似水,从上到下透着军人的傲气凌霜。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么多年不见眼前的真神!”君岛自嘲道。
“你是个失败者,现在是个战败国的失败者!”
“阁下有何赐教,该不是专程来讽刺我的吧!”
“我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少校军官,特奉命前来接受你部投降!”蓝一娣继续用军人的口吻郑重道。
听罢,良久君岛才缓缓起身,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双目无光的擦过蓝一娣的衣袖挪步出房门,来到正厅,朝外望去,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他手遮阳光眯着眼,继续来到了正厅门前,一排排的士兵正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有的脑袋上还缠着染了血的绷带。那个翻译官杨蛋驼子和姜奇仁,一左一右的笔挺的站立着注视着他,他们已换上了国民党的军装!
“呵呵呵,原来我开始就犯了错!全是错的!”
君岛又转身向紧逼在身后的蓝一娣说道:
“少校,好手段!”
“对非常之人,必用非常手段,何况贵军的所作所为可为人呼?不过现在你终于可以正确一次了!”
君岛一言不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下台阶,面向台上的三人躬下身去,随后又递交了降书并缴械,木偶一般的完成了这场精心策划的受降仪式。
尘埃落定之后,蓝一娣又来到了君岛的房间,看着君岛跪拜在地上的样子,长舒了口气,终于强硬中又有了一丝女人温情的气息,恰似漫不经心道:
“君岛君,一切该结束了!”
君岛扭过头,他想再看一下她的面容,可惜蓝一娣只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和一缕刺眼的阳光!君岛转回头,呆滞的盯着那把武士刀,手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一滩血淌在了地板上,流进了蓝一娣的背后的影子里,直到淌尽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