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劫狱(中)
第二天,他们终于从寇老爹那里等到了好消息:据蓝一娣讲,胡效倩的确被关押在特务监狱,她会安排人手接应,时间就定在明晚;另外还有一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美国的轰炸机正在轮番轰炸日本的本土城市,苏联也将出兵中国东北向日本关东军大举进攻,种种迹象表明日本的败亡已成定局且就在眼前。
蒙生和高本亮商议要将此事汇报给高本明,同时要求增派人手进城。为免打草惊蛇尤其是躲避方修安插在城内眼线的注意,这次由高本亮出城前去与高娃儿接头。高本亮来到城北门,径直出了城,远远的看见一个头戴草帽,衣衫破旧,身材精瘦的少年正在一棵槐树下卖核桃。他微微一笑便走了上去。
“小哥,你这核桃咋卖的?”
“三分钱……您要多少?”高娃儿一抬头见是高本亮,立刻机灵起来。
“明晚有动作,速去报。”说着从自个儿兜里取一个核桃把玩一下,扔给高娃儿,又假装挑起核桃来。
“你这核桃品相不好,贵了!”
“哎,我说客官,你不买我不卖,可别砸我这摊儿。”
“吆!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成!那我到别处去看看!”说罢顺势又抓了一个核桃离开了。
高娃儿赶紧用小刀在核桃上使劲留了个记号,揣进兜里,四下看看周围的小商贩,还又来往的人群,见无人注意他,便起身收摊,挑起两担核桃离去,边走边说着:
“净遇到这种挑剔的人,今个儿小爷我还就不卖了,走喽!”
而这时的方修正唯唯诺诺的站立在一间小黑屋里,这是特务监狱里的一间刑讯室,外面的光线仅仅可以透过一扇窄小冰冷的铁窗照进来,在墙壁上留下了一根根铁栏杆的映影,更显的格外阴森!
墙上除了那铁栏杆的影子之外,还映着一个中等身材,嘴里叼着烟斗的影子,而此时这个影子的主人正背对着方修,用他那低沉苍劲的声音说道:
“他们要在明晚行动,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为什么不让我将他们一网打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方修脸上,他只觉火辣辣一片,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而黑影子在转身抽了他一巴掌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姿态。只听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又严厉,烟气伴随着每一个字从口中迸出,向上飘散开来,一直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那映着墙上的影子就像一条黑色的恶龙在吞云吐雾。
“糊涂!一网打尽?就凭你?听着!就按我说的做,一丝一毫都不能偏离,否则我能让你多年这几年,也能让你后悔多活了这几年!你是我救下的,之所以救你,就是看你还有些能耐,更重要的就是在今天这种局面下能让你发挥作用,你现在是党国的人,就是要以党国的大事为重。看到了吧,日本人已是强弩之末,败亡就在眼前,我们最大的敌人从一开始就不是这群东洋鬼子,而是在内部,是那帮有着坚定马列信仰的匪患!这匪患一日不除,国一日难安!等打发走了日本人,这里也绝不能姓共!”
“恩公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方修战战兢兢的回道。
“你知道就好,要不拘小节,这才是真正大丈夫,这才是真正的民族大义,这才是真正的曲线救国,要忍辱负重,才能担得起重任,才能不负青天白日!从今往后,有违我命令者,死!”
“是,我定当誓死效忠于大先生,报效党国!”
铁门嘎吱一声响了,那人转身离去,墙上的那“吞云吐雾的黑龙”也消失了,只留了那扇铁窗的影子,还有默然杵在那里的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