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疏远
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刻，亓煊终于意识到，他哥已经一节课没理他了。
他把课本理了理放在课桌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宋云熠，决定找点话说。
“哎，哥。”
宋云熠本就没打算真不理他，微转头看了亓煊一眼，那句“怎么？”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抢先了。
“小亓。”声音来源于宋松。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来的，此刻正站在亓煊跟宋云熠那排桌子前。
亓煊对于他下课没离开教室这件事有些意外，毕竟课代表只负责叫老师，可没有送老师回办公室的义务。
他语调不自觉上扬：“怎么了小宋哥哥？”
“你现在有时间吗？想问你些事。”
“这……”
亓煊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课间只有珍贵的十分钟，他本想拒绝的，但是宋松像是看出来他的顾虑，赶紧补了一句：“就五分钟。”
“……”
可是他还答应了他哥要趁数学课开始前预习一波的，如果这样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但他要是不去会不会也不太好？
宋云熠下意识去看他的表情，在看到亓煊满脸纠结时，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坐直身体，伸手摸过桌子上的水杯，站起身，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我去接水，你们聊。”
几乎是他刚刚站起来的同一时间，亓煊仿佛安排妥当了一件天大的事，语气轻快来了一句：“太好了，小宋哥哥，那我们走吧。”
宋云熠脚步微顿，攥着水杯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一刻没停走出了教室。
他接完水习惯性的喝了一口，拧紧瓶盖，拐了个弯，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另一个拐角处正在攀谈的两个熟悉身影。
一个手里拿着课本，抱胸仔细听着对面的人说话，时不时嘴动一下，应该是在附和，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拘谨而又温柔的笑意。
那是宋松。
而另一个，脸上的笑相对要灿烂的多，小嘴一直叭叭个没停，讲到激动的地方手上还会有动作。
但他目光一直是在对面的人身上的。
那个人是亓煊。
曾几何时，这种待遇只是他一个人的，现在……
想到这里，宋云熠眸色深了一些，感觉那原本纯真可爱的笑有些刺眼，心就像是被电流击中过一样，麻麻的，又有些憋闷。
还真是老朋友啊……
他下意识想躲避，但是那个拐角是他回教室的必经之路。
挣扎了一会儿，他决定装作没看见两个人，就这样直直的走过去，就像他们不认识一样。
可事情并没有按他想的那个路线走。
亓煊的眼神突然格外的好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瞬。
下一秒，正准备面无表情装路过的宋云熠后衣领一紧，被人往后扯了一步，脖子上还搭过来一只手。
他听见亓煊语气激动，又有些骄傲的意味道：“小宋哥哥，这就是宋云熠，我哥！”
这下他被迫和宋松来了个视线交汇。
宋松道：“原来成绩很不错的那个是你啊，小亓的同桌。”
想起什么，他又说：“啊……既然你是小亓的朋友，那跟我也不必拘谨了，欢迎你们俩以后来办公室找我玩。”
“嗯。”宋云熠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亓煊先是跟宋松笑了笑，然后扭头跟宋云熠说：“哥，你别这样板着脸嘛，小宋哥哥会以为你不喜欢他的。”
“笑一笑，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找小宋哥哥玩啊。”
说着，他搭在宋云熠后脖的手还有意无意捏了捏。
宋云熠闻言睨了他一眼，眉宇间有些说不明的情绪，轻轻皱着。
这是亓煊第一次觉得他面冷还说了出来。
下一瞬，亓煊的手被他不着痕迹拍开。
“没时间。”宋云熠语气冰冷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只跟宋松点了点头就离开了，一丝目光没留给亓煊。
亓煊自己在和煦的春风中怔愣了许久，直到宋松笑了一声才回过神。
“小亓。”
“啊？”
“你这个好朋友……一直这样吗？”
“……不是。”
亓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刚被拍过的地方好像还有感觉一样，他哥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他哥平时对他百依百顺来着。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尽管想不透，但他还是遵从内心，很坚决维护他哥的形象。
“我哥对我真的很好。”亓煊盯着宋云熠的背影恍惚了一瞬，“他可能今天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吧。”
宋松不知道信没信，只看了一眼宋云熠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哦”了一声。
宋松观察能力很强，一下就看出了亓煊那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轻轻拍了拍亓煊的肩：“回神了。”
像小时候听他讲学校的烦恼时的安慰一样，宋松揉了揉他的头，道：“没关系，还跟小时候一样，以后有什么烦恼欢迎你来跟小宋哥哥聊。”
亓煊心里的失落感被安抚了一点，他扯出一个笑：“好。”
被宋云熠那一拍，亓煊好几天都没敢过多的跟宋云熠说话，每天在教室安安静静的。
而且他很明显感觉到他哥话变少了，两人一天的交谈都超不过十句，就像是刚认识但还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他们日常的聊天大概是这样的——
“哥，下节课是不是跟语文换了？”
“嗯。”
“作业是只写这三页的题对吗？”
“是。”
“哥，他们刚刚是不是喊你了？”
“没有。”
“我睡会儿，上课你叫我。”
“哦。”
虽然句句有回应，但就是莫名的别扭，疏离。
……
由于怕触碰到宋云熠的逆鳞，亓煊一直没敢问他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只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做，尽量不去打扰他。
但他也没闲着，碰巧赶上宋松刚入职，对学校诸多变化感到好奇，亓煊就跟以前一样，一下课就往英语组办公室跑，大部分时间都跟宋松在一起。
其实每次他走的时候但凡回一下头，就能看见宋云熠那眼中留恋，纠结，失落的复杂神色，但他没回过头。
渐渐的，他们一天的交谈降低到了五句，三句，甚至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对于这一切，亓煊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直到一个偶然的，宋云熠被老师留住，没跟他一起回家的下午，他被袁帅点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