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痛苦的回忆
今年……
他又往天空上方看了一眼，点点繁星耀眼夺目，又是一个好天气，完全不像会下雪的样子。
好吧，不下就不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宋云熠不忍看他这样失落，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就见亓煊把头转向了他：“哥，你家是哪里的？”
“？”宋云熠没料到他话题转的这么快，许久才回道，“东山，怎么了？”
听了这句话，刚刚还在因为没看到雪而闷闷不乐的某人立刻星星眼看着他。
“你也是北方的！”
宋云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点了点头，补充说：“不过我一般过年才回。”
“东山也会下雪吗？”
“什么时候开始下？”
“也会特别多，特别厚吗？”
“你过年回家可以给我堆雪人吗？”
“算了算了，你直接跟我视频堆吧，让我也云参与一把。”
亓煊没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有没有记住他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旁若无人的说了很多。
袁帅老家在最北端，还没进十一月就开始下雪了。每年寒假回家一天恨不得三十通电话跟他炫耀那皑皑白雪，堆雪人，打雪仗……雪上活动数不胜数，他都要羡慕死了。
如果他哥可以给他录视频的话，他就也有跟袁帅炫耀的资本了。
如果能跟着一起去北方，那就再好不过了。
宋云熠被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给问乱了，理了理头绪才开始回答。
“会下雪，每年都有。”
“一般十一月初就开始下了。”
“厚度……没过你的脚踝应该没问题。”
到第四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今年会不会回东山过年。
以往回家过年他都是跟着父母一起回去的，但自从他父母去世之后，爷爷奶奶基本就去叔叔家过年了，他跟着去怎么说都觉得有些别扭。
并不是说他叔叔婶婶不好，只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每每看到叔叔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他就会发自内心的羡慕，更会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跟这个大家庭格格不入。
只怕他如果这样说，火火也会觉得他是个不合群的怪人吧？
毕竟他这么讨人喜欢。
所以他嘴上还是应着：“可以，到时候给你打视频。”
得到他的承诺，亓煊感觉美滋滋的，眼睛笑的弯起，就像天上的月牙。
宋云熠想起什么，从身侧拿出自己的手机，划了几下，伸到亓煊面前。
“什么？”
那是一段十几秒钟的视频，背景像是一个农家小院，此刻被白色的雪覆盖，让人别有一番闯入童话世界的风味。
“哇塞，这也太美了吧，这是哪里啊？”
“怎么看着跟动画片一样？”
亓煊毫不吝啬的夸赞。
视频播放完毕，自己弹到了聊天框，亓煊眼不自觉就往上瞟，刚好看见“奶奶”两个字。
他脸上的惊喜之色顿了下，但很快就遮掩住了。
“好漂亮。”
宋云熠收回手机，扯了下嘴角：“这是爷爷奶奶家。”
今年东山那边的雪下的晚了些，拖到了十一月下旬才开始下，但他奶奶还是在下雪的第一时间就给他录了视频发来。
“怪不得，看装修风格跟羲和这边就大相径庭。”
他还夸道：“尤其是小院右边那个石头墙，设计的很带感。”
那是最先抓到他眼球的一面墙，设计成了连绵的小山模样，上方搭有青色砖瓦，很有古镇的感觉。
这句夸赞并没有让宋云熠更愉悦，他脸上的笑僵了僵，沉默几秒说道：“那是我爸修的。”
“啊……”
亓煊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他又踩雷了！
还是贼精准的那种。
他一瞬间噤了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又惊讶又惊悚，看上去像踩到了某种排泄物一样。
宋云熠看了他一会，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亓煊连忙摇头。
安静几秒后，宋云熠叹了口气：“行了，这又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谁也没想到意外会发生的这么突然。”他顿了顿，声音很小的喃喃道，“谁也不想的。”
他最不会想到那年暑假，某个寻常的下午，自己跟父母打的那通电话竟成了他们最后的联系。
他只记得当时得知父母突然回国的消息开心极了，更是半夜就买好了回东山的车票，就等父母飞机一落地即刻启程。
那时他妈还打电话打趣他，问他想不想自己。但青春期的男孩子啊，碍于面子，从来不会直言自己的想念，所以他别扭的说了没有。
可他们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怎么会不想呢？
期末考试一经结束，从学校赶回家后他就马不停蹄开始收拾行李，整备齐全了就在家等着爸妈飞机落地。
当时他还在幻想他爸爸是不是胖了些，妈妈是不是又变漂亮了，自己要不要做点什么准备迎接一下他们？
他就这样在期盼和幻想中等待着，结果他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车票作废都没能等到父母的身影，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
他独自想了很多，想过父母可能临时改变计划，想过飞机晚点，但就是没想到自己点开手机那一刻会看到那样令人窒息的消息。
一场史无前例的空难发生了。
各大平台都在推这桩惨案，新闻词条都要爆了。
132人无一幸免……
每每想起这个可怕的数字，宋云熠都会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心脏更是针扎一样的疼。
同时他也很后悔。
如果当时他可以放下自己那高冷的身段，跟父母打电话的时候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如果自己平时没事多跟父母视频电话就好了，那他还可以多一些跟父母在一起的回忆。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手机里跟父母的合照也没有几张……
因为他没有拍照的习惯，每次家族拍合照的时候他要么被父母哄去，要么干脆就不去。小时候好说，长大之后父母决定遵从他的意愿，不喜欢拍就不拍。
可意外来的太突然了，他当时要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肯定不会拒绝每一次跟父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想到母亲温柔的笑容，父亲语重心长却又温和的教导，宋云熠嘴角扯了一下，鼻子好一阵酸涩。
每想起一次，他就会更讨厌自己一次。
如果自己勇敢一些，会不会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