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委屈
“是是是，我同桌最大气了。”袁帅并不打算争辩。
沉默许久，杨延说：“那还是你够义气，你朋友有你这个朋友，挺幸福的。”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羡慕。
袁帅可能也听出来了，笑着搂了搂他的肩，杨延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跌在了他身上，他下意识挣扎 但是被一个体育生大力压着，起也起不来，他干脆放弃了。
“哎呦这羡慕的，你放心啊，你万一哪天跑了，我也去找你。”
“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找，成不成？”
那一瞬间，杨延只感觉自己心跳好像乱了节奏，灼热感逐渐蔓延到脸上，他慌忙推开袁帅。
“你少乌鸦嘴，谁跑，谁要你找啊。”
“是是是，我上赶着找你。”
杨延嘴上说着嫌弃，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却出卖了他。
宋云熠挂断电话后一口气上了天台，看见亓煊那一刻心立马揪了起来。他快步走上去，看见他坐在安全地带以后那颗悬着的心又完全放下去。
他迈着有些疲惫的步伐来到亓煊身边，坐在另一个椅子上，跟亓煊并排。
亓煊看清来人后心里满是惊讶，却还是忍不住本能提醒：“那个椅子没擦。”
“没事，衣服明天要洗。”
亓煊点点头，注意到宋云熠胸口显而易见的起伏，有一瞬间出神，刚想问为什么来找他没给他发信息，但他手下意识往口袋里一摸，什么也没摸到。
走得急，忘记带手机了。
亓煊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远处快要落山的那抹红日。
他不说，宋云熠也不主动问。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自己不想说的事，你问了也是白问。
自己主动说出来的，和被人问出来，是两码事。
终于，在沉默几分钟后，亓煊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哥。”
宋云熠应了一声，扭头看他。
亓煊问他：“我是不是挺坏的？”
宋云熠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亓煊笑了下，低下头去：“我觉得我还挺坏的。”
卫衣帽子上的绳子被他拉的老长一截，在手指上缠几圈再突然解开，然后再缠起来，他像是不觉得烦，一直重复这个动作。
“我会仗着跟老赵的关系好就在班里跟同学大肆开玩笑，成绩不好还总是被老师包容，趁机逃各种活动……”
亓煊低着头，一样样细数自己的罪行。
这些都是他在帖子评论区看到的，看着看着，他都要怀疑这帖子说的是自己吗？
明明有很多事他都没做过的，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多的是附和的声音。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什么叫作“墙倒众人推”。
亓煊苦笑一声，继续说：“而且我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抢了同学好不容易求来的名额，抢了人家救命的钱。”
可他并不是想自己霸占的……
他自嘲道：“可能我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吧。”
起初被李万帆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有点好奇究竟他跟赵波是什么关系，毕竟头一次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后来翻看评论区，他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自己在同学们心里是这么差劲的人吗？
这个年龄的学生，浑身都是正义感，做事说话丝毫不顾及后果，只记得为他们认为弱势的一方打抱不平。
他越看越觉得无地自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一个同学的眼神，生怕在他们眼中看见厌恶，嫌弃。
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一个过街老鼠。
如果宋云熠在的话，兴许他还会有些归属感，可现在这里只有他自己，他实在想不出还能依靠谁。
原来熟悉融洽的班级突然就变得很陌生，一股无形的恐惧感霎时将他包围。
他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跑的越远越好，谁也找不到才好。
看着他越来越往下低的头，宋云熠只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慌。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亓煊又开口了：“但是这都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他呼出一口气，起身来到前方栏杆处站着，一下一下揪着早就风化了的不知道谁系上去的塑料绳 。
宋云熠起身跟过去。
被揪下来的碎屑顿时解体，随风往四处飘。像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亓煊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
太阳刚刚下山，傍晚的风渗着几分凉气，吹在人脸上有些刺痛感。
亓煊视线盯着前方，抿了下唇，突然说：“可是哥……我跟老赵真的没关系。”
其实之前那些说他的评论他都勉强可以接受，但是看到有人造谣把他爸妈扯进来了他就很不舒服。
他就这样，再怎么说他自己都可以接受 但是一牵扯到在乎的人，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但是他们都那样说……”
有说他妈自己不知廉耻，跟他爸结婚以后还跟赵波有了婚外情，然后生下了他，还有人说他妈未婚先孕，跟赵波有了孩子，找了他爸当接盘侠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他只觉得荒唐，可偏偏那些人还都说的有理有据，像是真的一样。
这些猜测就像巴掌一样扇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袭来，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宋云熠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神色慌张的扭头，紧紧抓着宋云熠一只手问：“哥，你相信吗？”
亓煊眼眶通红一片，可他依然睁大眼睛，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等着宋云熠一个答复。他现在谁的看法都不担心，就担心他哥。
只要他哥不相信，就可以。
宋云熠看着那要哭不哭的表情，心就像是被人抓住狠狠攥了一把再松开一样，喘气都透着一种痛感。
他下意识移开目光去看他那茂密的发顶，然后轻轻把手覆上去。
声音沙哑道：“才不是。”
“我们火火长的可比他好看多了。”
大眼睛，有层次感的双眼皮，跟赵波那一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的眼皮截然相反。
“而且……”
亓煊疑惑抬头。
宋云熠轻轻拍了下他发顶那浓密的头发，把那倔强的呆毛压下去。
说道：“而且单看这里，也不可能，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