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装0
第4章</p>
姜云满有被边既的直白震撼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倒也没必要落实到合同上。”</p>
边既一脸坦然:“你的顾虑我大概猜到一些,就算我们是校友,但交浅言浅的,你现在不至于对我完全没有防备心了吧?”</p>
边既如此说,姜云满不好再遮掩,索性/交了底:“是的,我不想让gay当我的租客,我知道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不对,但我一直以来被gay搞得很烦,所以想起你是谁的时候,我就反悔答应你了。”</p>
“跟你聊了聊,抵触情绪确实有所缓解,我愿意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毕竟我对gay本身没有偏见,只是讨厌上午双开门那种死缠烂打的。”</p>
“你能这么想是我的荣幸。”边既对笔电微抬了抬下巴,“与之相对,这则条款更有存在的必要性了,口说无凭,白纸黑字多少算我的诚意。”</p>
姜云满被边既说服,接受了这项补充条款,之后他回房间打印了合同,两人签完字后,边既把租金转给了他。</p>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对于自己又有了租客这件事,姜云满几乎没有真实感。</p>
因为从签完合同到各自回房睡觉这几个小时里,除了一些必要交流,譬如边既问他这个柜子能不能用,那里能不能放东西之类的,他们没有再闲聊一个字。</p>
不像之前大学室友租他家的时候,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吃饭、玩游戏、追剧看电影都有搭子,让他时刻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住。晚上睡觉他们也不关卧室门,室友还打呼,有人受不了睡觉有动静,姜云满是有动静睡得更香。</p>
他作为恐怖片爱好者,胆子却小得一批,典型的人菜瘾大,越看越怕,越怕越看。</p>
别看他快三十了,抛开室友搬走的这一个月,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p>
读书有室友,回家有父母,虽然老家的苏式庭院比这套三居室大得多,但老家人也多啊,他一直过的群居生活,突然要他一个人住百多平真的太可怕了。</p>
白天还好,天一黑才恐怖,不开电视连个活人声儿都听不着,姜云满每晚躺在床上都感觉自己活在恐怖片里,鬼影四伏。</p>
开灯睡不着,关灯不敢睡。没住两天,他一个不失眠的人,睡眠质量变得稀碎,要是碰上昨晚那种雷鸣电闪的暴雨夜,他吓得天亮才敢睡。</p>
边既跟大学室友完全不同。</p>
不知道是不熟还是习惯如此,他洗完澡回屋就关上了门,所有动静包括姜云满都被隔绝在门外。</p>
情理之中的行为,无可指摘。</p>
要怪只能怪他事先忽略了熟人和陌生人的区别,以为跟谁住都一样,等尘埃落定了才意识到有落差感。</p>
姜云满叹了口气,翻个身,试着把台灯关掉。</p>
在黑暗中坚持不到一分钟,姜云满又着急忙慌把灯给打开了。</p>
太可怕了!感觉哪哪都是鬼!!!</p>
卧室一黑一亮晃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太子,它抬头瞧了眼姜云满,发现啥事没有,打</p>
个哈欠倒头又睡了过去。</p>
姜云满看着小狗这不怕黑的样子,</p>
简直不要太羡慕。</p>
第二天是周日,</p>
没有工作的日子姜云满是不设闹钟的,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p>
他原来睡眠质量好,生物钟是七八点,这一个月睡不好,睁眼基本都中午了。</p>
姜云满躺床上回完未读信息,切换到商超app买菜。</p>
他喜欢下厨,只要有时间就会自己做饭吃,很少叫外卖。</p>
他按照两菜一汤的量添加相关食材到购物车,加完才想起家里多了个人。</p>
姜云满没着急结算,翻身下床,走出卧室,打算问问边既要不要一起吃午饭。</p>
边既的卧室门大开着,里面没人,睡过的凉被翻了个面铺在床上,没叠,床头柜的插座插着充电器,手机拔了线没拔。</p>
姜云满稍感意外。</p>
边既给人感觉是那种一丝不苟的高冷男,就像里的社会精英,胃病、洁癖、强迫症三者一定会占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做医生的怨种朋友随叫随到。</p>
没想到生活上倒是意外的接地气,算不上糙,跟精致讲究也不沾边。</p>
除了睡过的床和没拔的充电器,整个房间看不出额外的生活痕迹。</p>
想来也是,边既昨天本来就没搬多少东西上来。</p>
比起衣物这些日常用品,电脑书籍之类的工作设备反而搬得更齐全,把外面书房的桌子和柜子都装满了。</p>
他甚至连人体工学椅都搬了上来,对工作舒适度的追求远远大于生活。</p>
在家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边既,姜云满查看门铃app的动态记录,这才知道他不到八点就出了门。</p>
他昨天不是才出差回来吗?今天周末又这么早出门工作,这是什么敬业工作狂啊。</p>
姜云满的视线扫过充斥边既存在痕迹的开放式书房,忍不住感叹他和边既对室友的需求真的好不一样。</p>
他需要室友有高存在感,这样可以时刻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家,也就不会怕这怕那,天黑吓得觉都睡不好。</p>
边既呢,对室友没有任何需求,他本来也不需要室友,以前他应该是独居的,而且看他对工作这股狂热劲,家对他来说应该只是另外一个可以睡觉的工作地点。</p>
强大的落差让姜云满快共情什么叫守活寡了,须有同居名头,全无同居实感,这跟他一个人住根本没什么区别嘛!</p>
姜云满懊恼地坐在沙发上,结算了购物车里的食材,还是他一个人吃的量。</p>
算了。</p>
没搭子就没搭子,独处是一生的必修课,他要坚强!他可以的!</p>
吃过午饭,发小帮忙联系的装修队也来了,边既不在家,姜云满只能自己去听听维修方案。</p>
他全程录音,也拍了一些视频,专业的东西他听得一知半解,价格和工期问得最仔细。</p>
前前后后聊了一个小时,签完装修合同,定下明天进厂开工,姜云满把预付款转给工头,送人离开再看手机,</p>
边既一条都没回复。</p>
……他是有多忙。</p>
姜云满估计他没空听录音看视频,于是将最重要的信息归纳整合,编辑成一个省流版气泡发给他。</p>
一直到晚上他遛完狗回家才收到边既的回复。</p>
简洁又官方。</p>
[好的。]</p>
[今天辛苦你了。]</p>
“……”</p>
你是我老板吗请问。</p>
姜云满回了他一个“ok”</p>
的表情包,回卧室把装修合同复印了一份,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供边既回家后查看。</p>
结果!</p>
之后的五天边既都没有回过家!!</p>
更崩溃的是,从边既不回家的第二天起,太子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跑到边既床上尿尿,哪怕姜云满把卧室门关上也没用,太子会自己开门,一样进去尿。</p>
最过分的是周五这天,一天内尿了两次。</p>
早上姜云满起床发现它尿了,上班前处理干净,换了床单被套,下班回家它又尿了!</p>
连着尿了这些天,床单被套都换不过来了,这倒是小事,比较严重的是床垫。</p>
哪怕姜云满每次都有喷降解尿味的除臭剂,架不住太子尿得太频繁,床垫闻着还是有味道。</p>
姜云满自作主张把床垫和枕头都扔了,在网上下单了新的明天配送,做完这些,他带着太子直奔宠物医院。</p>
太子这么不明缘由持续乱尿,他担心它是身体出了问题。</p>
到医院一通检查,结论喜人,太子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是一只健康得不行的小狗。</p>
但姜云满更想不通了:“既然不是身体上的原因,它为什么总去我室友房间乱尿呢?”</p>
从两年前开始养狗,姜云满一直带太子来这家医院看病体检,医生跟他比较熟,知道他家一些情况。</p>
听姜云满这么问,医生也挺疑惑:“养太子之前你室友就在了,一直以来都没乱尿过,这几天突然开始乱尿是很反常。”</p>
姜云满微怔,意识到他和医生有信息差,及时纠正:“我室友不是之前那个,他搬走了,现在的室友是上周才搬进来的。”</p>
医生一下子顿悟:“那这样就说得通了。”</p>
姜云满疑惑:“什么意思?”</p>
“狗狗都有领地意识,你的新室友对太子来说是闯入者,所以它才去闯入者地盘留下自己的味道。它尿完你换洗,它一旦闻到自己的味道没有了,就会重新标记,再尿一次。”</p>
“可它从来没去我前室友房间尿过。”</p>
“因为你前室友不是闯入者,他比太子更早住进你家。”</p>
姜云满渐渐懂了,同时又出现新的问题:“先来后到的顺序已成定局,改变不了,我新室友是这几天有事没回家,才没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可他总要回来住的,哪受得了太子这么尿,我这不是给人添堵嘛。”</p>
“顺序是改变不了,但可以改变你和新室友的关系嘛。”医生解释道,“你是太子的主人,它的想法</p>
是被你影响的,只要让太子明白新室友不是闯入者,而是主人的朋友,它就不会乱尿了。简单说,就是让太子感受到你俩关系好,你的地盘就是他的地盘,你俩如同一人。”</p>
姜云满听完一脸为难:“应该不行,我和我新室友……很不熟。”</p>
还如同一人?他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人。</p>
医生耸耸肩表示无奈:“那只能把你室友的房门锁上试试了,断了太子进屋的路。”</p>
姜云满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如果太子在他卧室门口尿怎么办……”</p>
“抓现行,要是还没用……只能勤打扫了,姜先生你买个扫地机器人吧。”</p>
“我家里有。”</p>
“那就辛苦一下机器人先生。”</p>
“……”</p>
看完医生,姜云满开车带太子回家,边开车边发愁。</p>
太子乱尿这件事他还没跟边既说,也不是打算瞒着,是想当面说,但边既一直不回家,这件事也一直悬着。</p>
不知道边既什么时候才回家,要是当面说不了,一会儿回去打个电话说了得了,边既要是介意,也可以早点给他找新住处。</p>
前方红灯,姜云满踩刹车停住。</p>
隔了几秒,他的手机响了两声,是微信新消息提示音。</p>
反正车停着,姜云满拉起手刹,掏出手机看,给他发消息的人居然是边既。</p>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p>
边既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一个只剩床架的床。</p>
紧接着两条文字消息。</p>
[?]</p>
[家里进贼了还是我被你驱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