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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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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脚腕被人攥紧,正用力将往下拽。

    我拴住树枝,树枝与我向下摇曳。

    沈妱滢拿起手中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瓶,手指伸进瓶里蘸了蘸液体,往拉我的那纸人身上洒去。

    纸人缩回了手。

    纸怕水,纸湿了他们便动弹不得。

    我放下树枝,稳住站姿:“你瓶子里面还有多少?”

    沈妱滢说:“还有一点,不够用,你快想办法。”

    房子的门忽然被打开,从门内钻出另一个纸人,接着越来越多的纸人从门中钻出,被封死的窗户也忽然被纸人打开,极为轻易,一个个纸人从窗里钻出。

    共几十个纸人。

    王咎家竟有那么多纸人。

    他们一团团朝我们这边蜂拥而至,却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们也知道墙外有阴兵。

    若不是亲眼见到,我甚至都不知道底下围着纸人。

    纸人各有各的长相,走路都是飘着走的。

    他们在我们底下不停地跳,有些手长的能伸出围墙上,抓住我的脚。

    沈妱滢有香灰水,纸人不敢抓她,当他们抓到我时,沈妱滢都会给他们洒上几滴。

    瓶子里的液体慢慢变少。

    我说:“我们跳下去,跳院里面。”

    纸人也怕阴兵,就借阴兵对付纸人。

    还没等沈妱滢开口,我就在院墙上一直向前跑。

    阴兵阴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战甲声和杂乱踏步声朝我逼近。

    纸人也意识到我把阴兵吸引过来,纷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回房里。

    他们像被训练过一般,对于自己回房走哪条路都很清楚,没有拥堵等情况:有的从窗口回房,最后一个回房的纸人明白自己是最后一个,入房后迅速将窗户关上锁好。

    他们是想把我们关在外面。

    我跳下墙,追着跑得最慢的一个纸人。

    这个纸人是走大门的。

    一瞬间我对我身上的疼痛已无感知,追得很快。

    论跑步没多少人能比得上我。

    那纸人后脚刚跨进门槛,另一只手便执着门侧,紧忙合上。

    我靠近大门时一个跨越,一只手插进门留下的最后一口缝隙中。

    纸人见大事不妙,拉门的力气加大。

    我的手被掐住,痛得我睁不开眼。

    沈妱滢赶了上来,一把将瓶子里的水全洒在纸人脸上。

    纸人惨叫连连,但仍不肯松开手。

    我将门一拉,门打开。

    纸人见状,连滚带爬跑进房内,沈妱滢紧跟其后。

    我等沈妱滢追上后,握住门把手准备关上门,一根箭矢射在门上,带着风声,将门与墙订在一起。

    不要让阴兵进来。

    我心一慌,试着将门从墙上拔出,结果是白费力气。

    院墙上传来人爬动的声音。

    沈妱滢回来拉住我的外套,将我往后拉:“快走!”

    王咎家现在变得亮堂堂。

    沈妱滢带我跑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桌子上摆了一布洁白的薄布,布长至桌底。

    桌外地板上被人画了几道奇怪白色符咒。

    桌底下除了我和沈妱滢,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王娄醌和王咎。

    王娄醌正缩在桌角,王咎对着我们怒目而视。

    院外有人落地的声音。

    阴兵进院了。

    王咎转身正想往桌外跑,被王娄醌一把拦住:“别出去!”

    王咎推开王娄醌,王娄醌撞在桌腿上:“别拦我!你母亲还在上面!他们还在上面!”

    王咎冲了出去。

    他们指的是纸人。

    王娄醌没再阻拦,躲避我们“看热闹”的目光。

    客厅传来阵阵脚步声,密密麻麻烧着我的耳畔。

    “闵将军,他们在楼上!”

    一个阴兵以穿云裂石的声音响彻客厅。

    我们三人屏住呼吸。

    王娄醌默默忧伤。

    那个被叫作闵将军的人说:“把人全部拉下来!”

    “是——”

    外面又一阵响彻云霄的脚步声。

    闵将军咬紧牙关:“赵、巡、抚。”

    另一个阴兵说:“赵巡抚……可惜可惜,哈哈哈。”

    闵将军惋惜地说:“屠了赵府,却屠不回一个公道啊。”

    阴兵笑着说:“屠了君上,也屠不回一个公道啊。”

    原来是群叛军。

    以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亡兵无数,才有了阴兵过道。

    闵将军仰天长啸:“哈哈哈,以他们两家的名义屠君上,不值,他们两家一官家一富商,原本关系甚好,可惜啊。”

    阴兵说:“那人人缘好,人情就先欠着。”

    我脑海中如潮水般涌现出三个字:江衍纾。

    闵将军说:“欠着也不能还啊。”

    闵将军正在感慨万千,楼上的脚步声骤然而止,接着一个阴兵从楼上下来:“禀报闵将军,楼上全是纸人,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闵将军愤怒地说:“这家的人真是家破人亡,养了一坨纸人,走!”

    客厅又响起一阵阵脚步声,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恢复寂静,静得瘆人。

    一个房子闯进来那么多阴兵,可是他们是私下练兵,这也是叛军的作风,朝廷的军队上楼搜查只会派部分人上去,其余人在楼下看守,一有动静则上去支援。

    阴兵走后,王娄醌从桌子底下钻出去,刚钻出来,便立刻往楼上跨台阶跑着。

    我和沈妱滢追上去。

    王娄醌竟进了四楼那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是被江衍徵称“里面有人,却进不去”的房间。

    我们跟了上去。

    刚到房间门口,我们就被房里的一幕惊吓到。

    地上满是被撕碎的纸人,厚厚的一沓堆在地上,成了来自房里的一层台阶。

    我就算拿小学到大学的作业纸与其比厚度,恐怕都自愧不如。

    活人见到阴兵时一动不动面朝地,是可以躲过阴兵的,王咎却偏要上来,为的可能都是纸人。

    此时的王咎背着我们跪在地上,满目流离。

    王娄醌的母亲正站在王咎正左边,一脸歉意看着王咎。

    纸人没了,王咎会很悲伤。

    我问:“你的纸人还好吗?”

    沈妱滢接过话:“不要同情他,是他先设诈害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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