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莫欺少年穷
谢玄知道太后不会处罚杨山岳太过,甚至都不会处罚,至于刘如意,知道她偏爱,才真正见识到她是如此的偏爱。
谢玄只能很受伤很受伤地说道:“我进宫也不是专程来告状的……”
“是吗?”刘如意故意露出戏谑的表情:“那你进宫来做什么?专门来向太后请安的。”
“也不是!”谢玄一下子抬起头,挺起胸膛,说道:“我今天是有另外的正事,今天来是要找郑公公,让他在皇上面前帮我提个醒,上次在春江楼诗会,我写了首好诗,叫《威风冲天》,陆祭酒和襄王殿下都夸我写得好,我是怕皇上太忙了,没空看我的诗,那就太可惜了。”
“陆矶和襄王都夸你,你也——去买诗了。”
也?
谢玄“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个字眼:杨山岳的诗果然是买的。
“大嫂。”谢玄满脸胜利的样子:“大嫂,我可是堂堂的书香门第,谢家子孙,写两首诗还不是拿笔画两下的就行,再不会像别人一样子买呢,就是借鉴也不会。”
要偏袒杨山岳打人,却要坐实他抄诗,刘如意是一阵黯然神伤,说道:“如果岳岳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谢玄满脸欢喜,像是亲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刘如意竟然会夸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是待见我了,而是真的对杨山岳失望了,哈哈哈哈!
“那当然了。”谢玄完全不满足在心里夸自己,便说道:“我早就觉得杨山岳……小岳岳不如我,除了武功高点,不对,那有把子蛮力,其他的论长相,论文采,论品性……”
想了半天谢玄没说出个形容词,倒是刘如意想起刚从誉州来的小乌云,便说道:“如千里马与驽马的差别。”
“没错,我就是想这么说的。”
谢玄已是被夸和“自夸”得飘飘然了,身子不自觉摇了起来。
“咳咳!”太后提醒了他一声,心里叹息道:“谢家以后难道要靠他支撑吗?”
太后已难以亲自教谢玄,只能以后多叮嘱谢玄他爹,自己那当朝丞相的哥哥多管教了……如此想着,便自行往宫仙去了。
而刘如意虽然要让杨山岳藏拙,但也实在不想骂他,眼看着谢玄乐得像个二哈,也不再理会他,只是作为嫂子,还是提醒了一句:“皇上现在政事繁忙,诗词品鉴的事情肯定会放在一起,这时候不适合去打扰他,你回去好好呆着,说不定又有灵感多写几首。”
说完便自行与兰草离开了。
谢玄哪听得进去,还是跑去找了郑公公打招呼,特意让郑公公将他的诗放在最上面……那可是陆矶亲自赞过的诗,只要皇上看了,就真的威风冲天了。
找完了郑公公,谢玄便飘飘然地,念着“我爹我爹谢东阳,百官就他最威风……”然后走出宫门。
谢家家丁看到谢玄,便要牵马过来,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匹黑色白蹄,奔跑如风的骏马已如鬼魅般地冲到了他面前。
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城奔马!
是皇上?
然而谢玄抬眼一看,只见那黑马上骑着的,正是刚刚被他比下去的杨山岳。
“杨山岳,你……你疯了不成……你……”
谢玄脸色剧变,以后杨山岳是知道了他来告状的事情,要跑过来砍他,一时间魂飞魄散,想找个地方躲着,可这地方空旷如也,刹那间就想着往宫门内跑。
但是他还没跑几步,他便觉得双脚悬空,被人像拎小鸡一般地抓了起来,然后直接扔在了马背上。
“坐好。”
杨山岳命令似地发出了一声,然后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杨山岳……”谢玄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想打人又不敢放开抱住马的手,只在嘴上喊道:“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我乃太后侄子,当朝丞相是我爹,我才不怕你那个誉王,你想要干什么?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
杨山岳回手便拍了拍谢玄脑门,好在他头发不散,奔跑中也不好扯下头发,不过还是威胁道:“你能怎么样?”
“我这当长辈的,不计较你这当小辈的。”
谢玄眼看杨山岳虽然是把他绑了,但一时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才稍微放下了心:“你想要干什么呀?你喝醉了吗?我向太后告状,她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杨山岳已经疾速跑出了好我,也是怕真把谢玄给颠出个好歹,才放慢了速度,然后问道:“你认识宁远侯府的顾廷炳吗?”
“顾廷炳?”谢玄也没多想:“认识啊!一个武将家的儿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莾夫一个,和……我虽然认识他,但是没啥交情,就是他偶尔会请我们喝花酒……”
“那绿柳庄呢?在哪里,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谢玄回想了一下,道:“那是顾家的庄子,是当年先皇赏给顾家的农庄,顾廷炳经常邀请京城的高门子弟过去玩,不过我没去过。”
杨山岳拍了拍谢玄屁股:“你为什么不去?”
“那就是个庄稼汉呆的地方,又脏又臭的,没啥好玩的,你想干嘛,难不成那有美女花魁?”
“去换身不显眼的衣服,带我去绿柳庄。”
“我才不去。”
“我给你当车你。”
“啊?”谢玄难以置信,不过他知道杨山岳虽讨厌,但“不喜欢开玩笑”,当即改口:“好,没问题……记住了,我是你主子,快叫少爷。”
真正要去还是耽搁到了第二天。
杨山岳驾着一辆没有任何标识但颇有些奢华的马车,早已一改往日翩翩富公子的模样,穿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服,头上戴着斗笠,腰间已没有他的山岳剑,旁边放着一把用布包起来的双截棍。
再熟悉杨山岳的人,不到面前仔细打量,都认不出来这是堂堂的誉王世子。
而在车厢内,谢玄正襟危坐,但是满脸嫌弃地转向一边,不去看眼前一个脸色又黑又黄的一个丑丫头。
应思寒早已按杨山岳的吩咐,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早已没有原来的样子,最主要的是——现在实在是丑得不堪入目,最直接的效果便是谢玄身心十分不爽。
谢玄又不敢将人赶下去,但抓到了这个机会,他还是没完没了的嘀咕:“小岳岳啊!听说我祖父当年给你的祖父牵马,这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今天你可是货真价实地给我驾车,这个叫什么?”
杨山岳不假思索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