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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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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精是会上瘾的毒,沾上了就很难戒掉。

    但对江初来说却不是毒,而是麻痹感官的麻醉药,喝到高了,飘飘乎乎,他就什么都不用想。

    感官被麻醉,痛苦也被麻醉,所有难受的厄运,失去的爱人,全都可以抛到脑后,短暂地遗忘。

    一个周,还是半个月?

    江初不记得自己在酒里浸了多久,只记得每天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再醉倒时,太阳又已然升起,他错过整个白昼,只为做个夜行动物。

    不过,去银河铁道的次数多了,不止白冬槿倍感无趣,江初也觉得腻了。

    “今晚去别的地方吧,随便哪里都行。”出门之前,江初喝着枸杞红枣姜茶提议。

    这姜茶是白冬槿的独家配方,据说解酒又养生,功效未知,只是求个酒后的心里安慰罢了。

    见江初开始主动提要求,白冬槿感到高兴,认为这段时间的“疗养”是有效的。

    “不如,你带着我去兜风,我给你指路,去看别家的帅哥?”白冬槿试探着问。

    江初不想骑机车。

    如果他们去别的地方,就没有人守着车,如果车身被刮了,或者有一丁点损坏,他都没法接受。

    “还敢让我载你?”江初找借口,“我昨天的酒还没有醒,晚上骑机车,小心最后变成两具尸体横死街头。”

    白冬槿果然被唬住,“那算了,还是我开车去吧。”

    就这样,两人在日落之后出门,乘着仲春的晚风,将黄昏甩在身后,在夜晚开始之前,抵达陌生的夜店。

    不像“银河铁道”那样气派,“爱懒花”的霓虹标牌是鲜亮刺眼的荧粉色,充满桃色意味。

    江初也没戴口罩,大摇大摆进去,反正池南暮爱面子,连离婚的消息都要封锁,更别提前夫在外买醉这种事。

    带着香气的酒味迎面而来。

    时间不到晚八点,舞台上已经有人在跳舞,虽然客人不多,表演者仍在认真地跳。

    白冬槿刷了卡,挑了二十几瓶不同的气泡酒,花了些小费让服务生提着,跟在身后伺候。

    “去哪?”江初不明所以,被带着往前走。

    “带你去个好位置。”白冬槿神神秘秘说。

    白冬槿轻车熟路,走到舞台下,位处正中线,最靠近舞台的地方,再让服务生将酒一瓶瓶摆到舞台上,方便拿取。

    天色渐晚,夜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都集在舞台下,人头攒动。

    “白先生,你刚才不是还跟我说,你正在家里陪江初?”等待表演开始前,一声轻浮质问破开燥响。

    江初回头,喻宕正站在身后,玩世不恭的狐狸眼里,有些难以察觉的异样情绪。

    而白冬槿及时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假模假样问江初:“谁在说话?有人叫我?”

    白冬槿一被戳穿,就要阴阳怪气,神色浮夸又滑稽。

    江初无奈地轻笑,“你男朋友

    来抓你了。”

    “瞎说!”白冬槿听不了这三个字,皱眉苦脸,“我没有男朋友,别说晦气的话。”

    插科打诨间,喻宕已经站到白冬槿身旁,赶也赶不走,摆出要加入两人玩乐的架势。

    白冬槿翻个白眼,懒得理喻宕,让服务生打开几瓶酒作准备。

    时间渐晚,客流激增,年轻男女聚集,全都往舞台前涌。

    砰——!

    无火礼花从高处绽放,无数金粉从高空洒下,有迷醉香气的碎花被礼炮撕裂,随着金粉慢速地飘散。

    欢呼声响彻云霄,喧闹的热闹包裹住江初。

    鼓风机一吹,金粉散开,店里最受欢迎的头牌出场,头牌裸着上半身,几处肌肉上抹了高光油,小麦肤色。

    随着爵士乐复杂的转调,头牌绕着舞台边缘行走,时不时俯下身,挑逗客人。

    到江初面前时,头牌身形一顿,停住脚步,刚想伸手触碰,就被白冬槿泼了气泡酒。

    “快快快,赶紧开始跳舞!”白冬槿将拇指摁在瓶口,剧烈摇晃,将酒里的气泡激活,蓄势待发。

    头牌眉尾一挑,指尖移动,转而搂住白冬槿,额头抵额头,暧昧笑着说:“白先生,今天也要玩得开心。”

    “知道了,快开始跳!”白冬槿急性子,又一次催促。

    头牌眼神一暗,很快松开手,转过身时,其他伴舞上也了场,舞台的光变暗,只留下一束打在头牌身上。

    白冬槿又拿了两瓶酒,全部递到江初手中,兴致勃勃,“快先喝点儿,一会儿等他转过来再喷他。”

    江初点头,听话地灌下大半瓶,直到脑子微醺。

    表演开始,音乐一转,灯光变成暧昧红色,忽明忽暗,头牌分开腿,坐到椅子上,随着音乐缓慢律动。

    缺氧,汗液,酒味,欢呼声混杂在一起,变成迷幻的热意,令人体温飙升。

    江初被裹在喧嚣的火热里,跟着白冬槿,将摇晃过的酒瓶口对准表演者,疯狂喷洒。

    酒液撞到赤露的躯体上,四处飞溅,零零星星的酒液弹回台下,浇湿观众的发丝。

    欢呼声与笑声更甚,旁边的人抢了白冬槿的酒,也往台上喷,白冬槿也不生气,还大方地又点十几瓶酒。

    “哈哈哈再来!一起来,全都喷到他身上去!”

    被这火热的氛围感染,江初边洒边喝,喝到醉了,就跟着旁人一起疯狂地笑,大声尖叫。

    兴致高涨时,白冬槿侧过头问:“初初,你现在高兴吗?”

    因为酒精和缺氧,江初双眼迷离,勾起唇角大声说:“特别高兴!”

    灯光半明半暗,表演持续整完,无休止进行。

    到最后,思绪凝固,再无法运转时,江初扬起头,半阖眼睛,笑着看向空气中弥散的金粉,想伸出手去碰,视线却渐渐模糊

    -

    嗡——

    手机不停震动,江初皱起眉,勉强动了动手指

    。

    喉咙极痛,

    口干舌燥,

    太阳穴也抽搐着疼。

    江初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蜷在车后座,而白冬槿倒在另一旁,呼呼大睡。

    车里全是宿醉的酒味。

    江初开门下了车,呼吸几口无酒味的空气,从衣服口袋拿出手机。

    接通之前,震动声停了。

    江初打着哈欠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富生医院,从昨夜打到清晨。

    医院给他打了一整宿电话

    江溪出事了?!

    江初心里一慌,腿差点软了,靠在车门边借力,立刻回拨电话。

    “江先生?”

    “我姐姐江溪,她怎么了?!”江初颤着声音问,生怕听到可怕的回答。

    “她昨晚肺部出现感染,血氧指数急剧降低,心脏骤停”

    咚——

    护士话还没说完,江初就一把丢开手机,仿佛只要他逃避,不听结果,一切就还是原状,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机砸到窗上,发出重重声响。

    白冬槿迷糊着爬起身,挠挠头发,“初初,怎么了?”

    江初没有答话,眼里无光,又回到那种发愣出神的可怖状态。

    “初初?”

    白冬槿赶紧爬起身,江初却一语不发,捡起手机,疯了似的往停车场外跑。

    被这突兀的举措吓一跳,白冬槿跟着下车,勉强追上,拉住江初的手臂问:“出了什么事?”

    “江溪出事了,心脏骤停。”江初低声说,“白冬槿,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再拉我出来喝酒。”

    江初回头,眼睛已经发红,心很乱,无意识怪罪旁人,用力挣开束缚,挥开白冬槿的手。

    江初的力不小。

    白冬槿失掉平衡,身体往后倒,跌落在地上,手掌为了支撑,擦了地上的灰尘与小石子,直接破口。

    “嘶”

    白冬槿龇牙咧嘴,苦着脸抬手,看掌上的伤,江初才后知后觉,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

    “抱歉,我要去一趟医院。”

    江初攥紧手指,来不及解释,只低声留下一句,便急急跑走。

    坐上网约车,江初才勉强平稳心绪,鼓起勇气回拨给医院。

    好在他从前签过同意抢救书,尽管打不通电话,医院一发现不对劲,就及时做了抢救。

    一晚过去,江溪的生命体征趋于正常,人已经转入重症病房观察,如无大碍,半月后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身上残留的酒味浓郁,头发里,衣服上全是发酵的酒味。

    江初到医院时,主治医生皱起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江初,江溪的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离世,也可能好转,一切都没有定数,建议他将手机保持畅通。

    “那清醒过来的几率?”这问题江初问了多遍,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确定,但

    还有机会”

    ,这次也不例外。

    主治医生说得委婉,但江初知道言下之意,只是不愿意放弃念想。

    危机过去,心慌全变作无力。

    隔着玻璃板,江初愣怔着望向病房里的江溪,仪器的滴滴声愈发模糊,听不进耳。

    江初麻木地放空。

    只要什么都不想,所有厄运就好像与他无关,他还是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江初,而不是借酒麻痹痛苦的废人。

    不知站了有多久,腿酸脚麻,医生催促他离开,江初才怔怔地走出病房。

    “初初,对不起。”

    白冬槿站在走廊里,手足无措,像是做了错事,自责地道歉。

    明明是他先乱发脾气,白冬槿却跟着来了,连道歉都小心翼翼,没有一点少爷样。

    江初长呼一口气,攥住白冬槿的手腕,拿起来看。

    掌上的擦伤严重,被石子扎破了皮,正在流黄水。

    “我不痛。”白冬槿收回手,放到身后躲着。

    平常白冬槿磕着碰着,都要夸张地大呼小叫,现在为了不让他难受,还要躲着手假说没事。

    只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轻易就击溃江初半月以来竖起的伪装。

    他试图伪装,为了不让白冬槿担心,却不知道伪装被击溃时,他又变回刽子手,依然让白冬槿害怕,战战兢兢。

    “对不起,我以为喝酒会让你好受一点,感到高兴,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白冬槿不自在地说,“我总是脑子笨,做任何事之前也不会好好考虑”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江初及时打断,“是我的问题,是因为南暮”

    “死”这个字困在喉咙,轻易引起心口的疼,五脏六腑的难受又一次提醒,他的爱人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他把一切都忘了”

    江初渐渐低下声音,眼泪积在眼眶之中,无声无息往下流,语气平静,没有起伏。

    “他死了,”江初抬眸,眼中蓄满无声却汹涌的痛苦,“我的南暮,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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