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百妖谱
那老太太深深一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老朽米梅花，在此拜见鹿仙人！老朽教养孙儿不力，见笑了。”
原来，她就是小米鼠的奶奶。
白轩弯腰，也回了礼。
“老奶奶，您客气了。小米鼠帮了我们大忙，如果不是他弄出黑洞，我们的伙伴可能就死在这片黑域了。还请您别责怪他。”白轩又望向吱哇乱叫的小米鼠。
“是吗？哈哈哈……”米梅花推了下黑色金属框眼镜，定定瞅着小米鼠，眉开眼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米梅花放下了小米鼠。
小米鼠又回到了白轩肩上。
为什么她和小米鼠都称呼自己为“鹿仙人”？他此前并没有与两人深交。
“这个啊，说来话长。”米梅花望向那渐渐闭合的黑域传送门，“简单来说，你母亲天山麋鹿，是我的救命恩人。”
“详情后面我慢慢跟您讲。黑域之窗快关闭了，鹿仙人，还有各位，我们先走出这个地方吧。”米梅花双手紧握，念了一串咒语，那个黑洞从空中转移到了他们面前。
米梅花很有礼貌地退到一旁。
“请！”
归懿和林婉君相互搀扶着，进了传送门。
然后是白轩、小米鼠和张武。
张武礼貌性地朝米梅花点了点头。
米梅花殿后。
他们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树洞。这个树洞位于清水市郊区，是米鼠家族的秘密基地。
树洞里灯火通明，十分舒适，林婉君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开了，栽倒在地。
“楼上有房间。”米梅花指向上方。
归懿抱着林婉君，走向那个藤蔓环绕的木质电梯。白轩目送着两人离开。
“梅花，十二，你们终于回来了！”
厨房里冒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看这模样和身形，这个老爷爷应该是一只松鼠。
那毛茸茸的栗色尾巴，一见白轩等人进来，就没停止过摇晃。
“贵客，贵客！热烈欢迎你们！”
“我叫米粉，你们好啊！”
米粉放下饭铲，和白轩、张武握了手。
“你好，我是白轩，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张武。”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米梅花随后把他们请进了饭厅。那里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足以容纳五十多人同时就坐。
雪白的桌布一尘不染。
每一个玻璃杯都精心擦拭过。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有个湖泊。
等白轩和张武两人站好，米梅花在小米鼠耳边说了什么，小米鼠点了点头，随后长成一般正常人大小，看了看白轩，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米鼠家族的领地，请武王殿下和张武将军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务必放心，这里不会被捕妖师或其他妖怪找到的。”
米老鼠给白轩深深鞠了个躬，她随后坐了下来：“发生在黑域里的事情，十二都告诉我了。林海罪该万死，劳刀有些可惜。”
白轩也是一阵后怕，先和千年树妖打了一架，又和监狱杀手大招对轰，如果不是归懿等人的帮助，他恐怕已经成了尸体。
“小米鼠十二，也帮了不少忙。”
“哪里哪里。不值一提。”
白轩继续之前的提问：“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呢？我们之前是否见过呢？”
米梅花眯起了眼睛，在搜寻被岁月掩埋了的古旧记忆：“我啊，是在逃难的过程中，遇见你母亲和你的。万妖之都被攻陷，我和家人离开京都，不料半路走散，被一只五大三粗的野牛怪盯上了……”
“就在我即将被杀死的刹那，你母亲拎着白泉剑出现，杀死野牛怪，救了我。你和她一样，胸口都有一只白色梅花鹿。”
听米梅花一说，白轩还真有些印象，那时他已经十岁多，隐约记得母亲和一个文静的妇女逃亡。
那妇女还买过棉花糖给他。
“所以你们叫我鹿仙人？”
米梅花情到深处，眼角已经湿润：“这么多年没有你们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羽化成仙了。”
白轩挠着脑袋：“我好多事情记不得了。就连我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他这十几年来，做了无数噩梦，梦里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像和模糊不清的景色，还有断断续续、难以理解的对话。
米梅花同情白轩的遭遇。
“你母亲大概使用了封印术，让你暂时不去想这些……痛苦的事情。天山麋鹿家族，本来就擅长灵魂封印，不过，如今在世也没有几人了吧……”米梅花感叹。
“叛军攻入京都之时，你在那里吧？”白轩急切想知道当时的情形，还有他妹妹紫意的线索，“可以跟我说说吗？”
小米鼠抱着一大堆书，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了。他很小心地把书本放在餐桌上。
“奶奶，我全部拿来了。”
米十二揉了揉疼得发酸的肩膀，他把书本摊开。金黄色的封面上依次写着：《万妖国之陆生篇》、《万妖国之水生篇》、《万妖国之空生篇》、《万妖国之水陆两栖篇》、《万妖国之水陆空三栖篇》……
每一本书都分成好几册。其中，陆生篇的记录本最厚，像个砖头那般坚硬。
白轩居然还看到了他的灵牌，上面写着：武王玄子轩兼鹿小仙人之位。
旁边赫然就是他母亲的灵位：皇后杨天雪兼鹿大仙人之位。
米十二解释：“我们逢年过节都祭拜你们。奶奶说，你们如同我们的祖先那样，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没有你们，就没有如今的米鼠家族。”
米梅花缓缓打开其中一本，望着最后一部分的名单，那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叉号。
有些妖怪家族早已灭绝。
“我呢，当年是户部的人口记录员，负责妖魔的登记工作。通过密道才逃走了。”
“你们看到的，是那次万妖之都公民的阵亡名单。据不完全统计，起码有四十多万妖魔死于那次入侵……”
白轩看着那一个个黑色的名字，倒吸一口冷气，仿佛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砍掉头颅，浓稠的血液溅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