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霍郧换了身衣服，都来不及洗澡就和修泊宁又赶到了西山温泉。
“怎么样了？”俩人到的时间很早，祝贺年刚吃完早饭，责任医师杨宇也正在房间里，他一抬头，霍郧带着修泊宁站在门口。
“还不错，按照你的要求，最近对他调整了一下用药，还有偶尔请了几个人陪他聊天，他现在张嘴的时候变多了。”
杨宇看完今天的监测数据报告，带着人就来到了客厅。
“上次打电话，你还说你在外地，现在你这手是怎么了？”杨宇问道。
“没事儿，录节目不小心撞了一下。”
“没事儿就好，你这千金之躯，受点伤，我闺女看新闻知道了，估计都得心疼死了。”
杨宇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他是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相关信息，但是看着自己女儿一天到晚沉迷霍郧，他又忍不住想告诉自己闺女真相，你喜欢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大明星，私底下不仅脾气暴躁，连对自己的父亲都十分恶毒。
“下次，见面会，我给你一张内场的票，你就当给她的生日礼物吧。”霍郧知道杨宇最宝贝的就是他的女儿，在祝贺年这个问题上，杨宇为他鞍前马后，让他少操了不少心，作为回报，一张内场票根本不算什么。
“那替我闺女谢谢你了，一般他吃完早饭，我们会有人推他出去散散步，这是最近才有的变化，今天，要不你来？”
霍郧给修泊宁使了一个眼色，继续对杨宇道：
“你把他弄到楼下，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怎么他，现在他的用处还很大。”
尽管杨宇有些不放心，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祝贺年这样的身体，大概就算不折腾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想来霍郧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快死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他又多叮嘱了几句，就把人带到了楼下。
修泊宁推着祝贺年走在阳光里，今天北京天气很暖和，阳光很不错，这个楼里大部分都是行动不便的人，再或者不能出这间屋子。
诺大的花园此刻就他们三个人。
修泊宁推着祝贺年，他感到无比的讽刺，明明最想让他死的人是自己，偏偏还是自己在推着他散步，还要装作一副卑顺虔诚的模样。
“祝总。”修泊宁叫了一声。
“嗯。”看来祝贺年最近确实恢复的不错，现在不仅醒着的时候变多，连别人叫他，都能马上做出回应了，只是，脑子似乎依旧不清醒，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霍郧的“阶下囚”了。
“祝总，最近公司还忙么？”修泊宁不知道如何开场，索性就见招拆招，他不信自己一个头脑健全的正常人还玩不过一个坐轮椅的老年痴呆。
“小王去哪儿了？”说到公司，祝贺年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那个贴身秘书，只是，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出卖他最狠，背叛他最早的也是王秘书。
修泊宁想了想，回道：
“王秘书出差了，最近云海项目筹备的紧锣密鼓，别人都不了解项目始末，王秘书这不亲力亲为，昨天刚飞到云海，要是这次谈的顺利，他大概就能带着土地合同回来了。”
祝贺年听到云海，眼神明显波动起了，那是他功成名就的地方，也是葬送他一世英名的地方，他似乎有些恍惚，他辨别不了此刻身处何方，
“云海？”
“是啊，云海，宋局长不是答应你了，这块地……只要你能竞标，最后他一定让你中。”
这句话是宋利民在酒桌上的一句醉话，但是当时的周璀可没有喝多，祝贺年派他去为的也就是这句承诺。
“宋利民胃口太大了，他要的东西，我要在考虑考虑。”
说到宋利民，霍郧的表情明显阴翳起来，虽然他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结果，但是他并不知道这里的过程有多蜿蜒曲折，
“宋利民他都要什么了？”
霍郧冷不丁的插话让祝贺年有些警觉，修泊宁急忙拉了拉霍郧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继续插话。
“他是谁？新来的？”尽管祝贺年早就不复当年风光，但是警觉起来打量人的眼光倒是依旧犀利。
“啊，祝总，你忘了，这是咱们主管云海三期的财务总监，刚刚外聘过来的。”
修泊宁说完身上一层的冷汗，当初星腾十分重视云海项目，特地准备从别的公司挖来一名财务总监，为的就是把这个项目的账面做的干净、合法，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这人还没挖过来，项目就出了问题，这个所谓的“财务总监”，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修泊宁知道想要套取当年更多的信息，一定还是要拿出更多的财务证据，情急之下，他只好拉来这么个还没露面的人。
“哦？人事不是说，还在洽谈么？”显然祝贺年对这一段事是有记忆的，不仅有，而且印象深刻。
“是在谈，但是，今天胡总正好路过，就顺路上来看看未来将要入职的企业，人力刘总刚出去，就让我带上来给您看看。”
显然，现在的祝贺年并没有发现这漏洞百出的谎话，他只沉吟一下，就又絮絮道，
“哦，难怪，这人看着有些眼熟，我要找的是个有能力把云海所有账面都做的严丝合缝的总监，不知道这么年轻有没有这个实力？”
修泊宁不能让今天的见面变成“面试”，他急忙把话题往回拽了拽，
“嗯，祝总考虑的周到，所以，胡总，如果我们整个项目前期投资和后期的一些灰色支出，综合考虑下来，您觉得哪里的风险最大？”
修泊宁有些紧张，冲着霍郧直眨眼，虽然霍郧统筹公司多年，但是这么具体的财务问题，想必非专业人士很难回答，他只好打打马虎眼，把问题问的更笼统一点，想要蒙混过关。
霍郧何等的聪明，他当然会避重就轻，
“这当然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还没有入职，贵司这个项目也没有正式启动，很多财务账面问题，我都是要拿数据说话，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修泊宁暗中为霍郧的随机应变能力竖了竖大拇指，祝贺年也点点头，
“不错，待会儿让小刘把人带过去，具体的面试的事儿，我就不管了。”
修泊宁想着霍郧刚刚受伤的腿，尽管已经能下地行走，但是想到医嘱，以及避免霍郧在捣乱，
“胡总，您先坐一下，等刘总来，具体入职的事宜您得跟她面谈。”
霍郧知道这是修泊宁在下“逐客令”，他暗中拉住修泊宁，眼神警告。
修泊宁知道霍郧不想让俩人背着他私下聊天，但也只能视而不见，他把祝贺年推在阳光地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祝总。”
祝贺年晒着太阳，连起色都红润起来，他缓缓转过脸，看了看修泊宁，
“周璀，你来了。”
这还是周璀重生后，第一次被人叫出原名原姓，尽管祝贺年大概率又认错了“人”，但是，修泊宁激动的几乎有些哽咽，最先认出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仇人。
而在一旁的霍郧，也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早就知道祝贺年把修泊宁当做周璀，连他自己都这么认错过，他逆着光，看着修泊宁，完全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大概的轮廓。
修泊宁坐在一边调整了几个呼吸，他都不敢张嘴，他生怕自己出了声会暴露此刻的情绪，终于，他有信心表现的事不关己，
“祝总，我回来了，宋局那边他说，两个点不能再低，除非……”
两个点在别的项目里可能是九牛一毛，但是，换做云海这样上亿的项目，两个百分点，那是何等的财富，当初周璀回来转达这番话的时候，他惊讶于宋利民的贪婪的胃口。
他知道祝贺年不可能把到手的利润白白送出去，宋利民也是有缓和条件的，只不过，这个条件他不知道，完全是祝贺年和宋利民之间的哑谜。
祝贺年这次摆了摆手，示意修泊宁靠近一点，
“周璀。”
“嗯。”
“周璀，你的债还的差不多了吧？”
修泊宁点点头，他记得，当时也是一样的对话。
“你喜欢娱乐圈吗？”
修泊宁记得自己当的回答，即使当着霍郧的面，他也顾不上穿帮的风险，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喜欢娱乐圈，但是我喜欢唱歌。”
祝贺年笑了，大概这么多年，他已经很少笑了，苍老干燥的皮肤被肌肉牵动，露出一个极为不自然的笑容，
“如果有机会，你离开这个圈子吧。”
这大概是祝贺年自以为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他以为自己可以答应了宋利民，不仅能让自己少付出金钱，还能让周璀衣食无忧，如此一石二鸟的好事，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宋利民。
“祝总，你这么信任宋局吗？你觉得他将来会不会……？”
祝贺年显然都想过，他老迈的声音却掩盖不了背后的狠戾，
“他不敢。”
“我知道，祝总，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宋局虽然口味大，但是他跟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比较怕另外一个人……”
现在大家都知道宋利民的家人的安危都在祝贺年之手。祝贺年防人的水平技高一筹，不仅防着宋利民，他还防着当时自己的左膀右臂—邢默山。
祝贺年恍惚间觉得周璀有些变化，又想不起来有哪些，
“老邢？大可放心，他虽然无妻无女，但是他有大把的罪证在我手里，他必须乖乖听我使唤。”
听到邢默山的罪证，霍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