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没有经营许可没收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腊月了，张娴的生意比较红火，天冷烤地瓜就卖的好，张娴趁着生意空闲的时候，来到了十米开外的商店取暖，她摘下手套，把兜里卖烤地瓜的钱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数着，遇到有褶皱的钱都会认真的抹平。张娴一边数钱一边想，家里的包烧费差不多了，因为天冷，供暖公司没有收上来包烧费，所以并没有供暖，只是为了不冻裂暖气管，用温水循环一下，屋里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跟屋外相比就是没有风。有风湿病的母亲到了冬天就犯病。
北方的冬天冷风刺骨，即使穿戴的厚实保暖，戴着帽子、手套、围巾，浑身捂得严严实实，时间久了也会被冷风刺透，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端着肩膀缩着脖子，两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匆匆往家走。
张娴在商店里呆了一会儿，感到有些温暖了，把身上穿的绿色军大衣系好扣，脚穿反毛棉大头鞋鞋带又使劲系了一下，把头用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又继续卖烤地瓜，为了吸引顾客，不时的吆喝一声：“烤地瓜，热乎的烤地瓜，嘎嘎甜的烤地瓜”。时间不长，张娴就感到寒风刺骨，不时在地上跺一跺脚，缓和一下有些冻僵的脚趾。然后又摘下手套，搓了一下双手，把手放在地瓜炉子上取暖，嘴里不时吆喝一下；热乎的黄洋烤地瓜，嘎嘎甜的烤地瓜”。吆喝完看一眼路人，希望有人往这个方向走。
不远处一辆自行车慢慢的骑过来，因为天冷路滑的原因，所以大家骑自行车都很小心，骑车人戴着棉绒帽，棉手套，帽遮放了下来，护住了耳朵和脸部，紧管骑车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是还是被卖烤地瓜的认了出来，张娴看见熟人打招呼说：“下班了？大哥，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晚”？
骑车人回答：“被领导留下加班”。
张娴：“加班好！说明单位有效益。可以正常发工资”。说完张娴揭开烤地瓜的炉盖，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用裁剪好的报纸包起来，递给了骑车人：“甘哥，吃一个热乎地瓜暖暖胃”
被称为甘哥的骑车人，正感觉饥寒交迫，接过热乎乎的地瓜，摘下手套，剥开皮用嘴试了一下，温度正好，热乎乎的地瓜又甜又面，又暖心又暖胃，半斤重的地瓜三口就吃进肚里。
刚吃完张娴又递给他一个地瓜；“甘哥，再来一个”
张娴称呼甘哥的人叫甘似葵，因为经常来买烤地瓜所以就跟张娴熟悉了。
甘似葵：“你怎么没称呀，地瓜多少钱”？
张娴：“不要钱，都是老熟人了，看见你回来这么晚，肯定没吃饭，又冷又饿，反正我也要收摊不卖了，剩下也是剩下了，送给你还有价值”。
甘似葵看了一眼烤地瓜的炉子里面，还剩下很多地瓜，估计五斤多，于是有些惋惜的说：“这还剩下这么多地瓜没卖出去，得有五斤了，这样吧，称一下都给我，反正我喜欢吃，这个不怕坏，两天就吃完了”，
张娴太了解眼前的甘似葵了，他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生意，所以才把剩下的地瓜全包了。
张娴：“哥呀，我知道你是好心帮我，可是你的钱挣的也不容易，工作那么辛苦，这么晚才下班，钱我就不要了，剩下的也就剩下了，你就拿去吃吧”。
甘似葵拿出北方男人的豪爽，没有跟张娴说什么，接过装到塑料袋里的地瓜，从兜里掏出三十元钱，扔到秤盘上，骑上车走了，留下的一句话：“不知道够不够，就那些钱了”。
张娴看见甘似葵扔到秤盘子上三十块钱。急忙喊道：“甘哥，用不到这么多”。甘似葵骑车已经离去，留下一句客气话：“下次再说”
张娴摘下手套，把秤盘子上三张有些褶皱的十元钱拿起来，用手抚平，其中一张折角的钱币张娴又用手把折角抻平整，拿出叠的整整齐齐的货款小心翼翼的和十元票放到了一起，又把钱放进了兜里，此时的张娴感觉生活压力减轻了不少，对未来又有了希望。
可以不用挨冻了。可以回家了，张娴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知道今天卖这么好。多进点地瓜就好了，反正也坏不了。
张娴正沉浸在喜悦与略带遗憾的心情中，突然一辆皮卡车突然停在了摊位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穿工商制服，两个穿便装的人。
穿制服的径直走向张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你在这里摆摊有没有摊位经营许可？有没有占道经营许可？交没交税？没有我们就会对你的摊位以无证经营，肆意占道妨碍交通，偷逃税款予以罚款。并没收你用以经营的三轮车和烤地瓜炉具”。
张娴本来看见穿制服的就有点打怵，心里很是紧张，一听见自己违反了那么多国家法律法规，一时惊恐不已，急的说不出话，张娴只知道家里需要生活费，在考上大学没办法的情况下休学，做生意挣点小钱帮助家里渡过困境，万万没想到自己触犯了这么多国家的法律法规，想到母亲风湿的痛苦，冰冷的家里需要的取暖费，以及弟弟的学费，一时忍不住眼里充满了委屈的泪水。
穿制服的是工商局市场科的张规范，人送外号小炉匠，因为他专门对一些小商小贩的烤地瓜炉子，烤羊肉串的炉具，还有卖茶叶蛋的炉具进行执法和没收，所以被商贩和同事称为小炉匠。
以小炉匠的工作经验，对那些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或者不懂国家政策，法律法规的商贩，只要一吓唬他们。都会乖乖的就范，然后根据他们生意收入多少开罚单，生意好规模大多罚，生意小少罚，看人下菜碟。
商贩在小炉匠的一番恫吓后，一般都不知所措，诉说困难博得同情，或者小恩小惠讨好他，希望他手下留情。火候到了小炉匠就会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跟对方说：“看在你态度诚恳，认错态度好，就少罚你一点吧”。
罚款收据也是看人下菜碟，看到老实好说话的就不开，或者告诉对方去单位取收据。收据用完了。
小炉匠今天遇到张娴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对方一看就是一个涉世不深没有社会经验的女孩。只是不停抽噎，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跟他低三下四的求情，这一幕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看到眼前这一幕议论纷纷。
小炉匠一看再拖延下去形式就被动了，于是开口道：“你这个情况按政策应该罚款五百，看在你是初犯，罚三百，不然把你的东西没收。
看热闹的人就有人劝张娴说：“民不跟官斗，消财免灾，交了罚款就完事了，态度好下次就不罚你了”。
又有看热闹的人愤愤不平的说：“什么，罚三百，这不赶上抢钱了吗？卖烤地瓜一天才挣多少钱，撑死二百一大关。让不让人活了”？
另一个看热闹的接话说：“傻子都知道这小买卖一天能有多少利润，本金二百利润也就三十块钱，多说也就四十出头。这哪是罚款勒索呀”？
小炉匠心里有点儿心虚，对着那几个议论纷纷看热闹的人呵斥：“这里在执行公务，无关闲杂人等没事快离开，不要妨碍公务”。
又有人说：“妹子，你就认罚吧，东西没收要取回来更麻烦，人家吃官粮的我等老百姓惹不起”。
张娴的心理乱如麻，认罚那么多钱让她这一阵的努力付之东流，心理充满了委屈与不甘，可现实又是那么残酷，所以她在犹豫。
看热闹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都比较同情卖烤地瓜的张娴，针对胡乱使用执法权力的社会现象加以指责，小炉匠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越往后拖形势越不利。所以他指挥那两个穿便装的人把烤地瓜的炉子搬上了皮卡，开了一张没收收据，撤离现场。
张娴有一种冲上去抢回来的冲动，看着远去装载着烤地瓜炉具的皮卡渐渐远离，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因为皮卡车把她和一家人的希望拉走了，那是她和一家人吃饭的饭碗，张娴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看热闹的人群摇摇头散去了，有好心的人临走时还安慰了张娴几句，更有好心人提醒她，想一下工商局有没有认识人，有认识人可以要回来”。
最后剩下张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风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时一只手拉了一下她的衣服，轻轻的说：“姐，我们先回家吧，先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这事儿刚好给从学校回家的张华看见了。
从小一直都受姐姐照顾的张华好像突然间长大了，当她看到姐姐被工商局的管理人员呵斥的时候，他有冲上去挥拳的冲动，可是他明白那样会使事情的后果非常严重，所以他忍了下来，同时一下明白了生活的艰辛和姐姐为家里做出的牺牲和付出。
张华的铁磁刁一鸣知道张华姐姐烤地瓜的炉具和三轮车被工商局没收了，想起了同学朱仝紫的姐夫是工商局的干部，于是提醒张华问一下，或许能帮到她们要回烤地瓜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