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该离开了
朝廷中自也接到了奏报，景兴帝斟酌再三，决定下诏夺情，命贾珠不必回来奔丧，继续在北疆为朝廷效力，并亲赐奠仪过去贾府，令御前大太监德福代奠，以示抚慰。
贾珠在北疆得到消息后，也觉得很突然，自己走之前，贾母的身子一直都好好的，自己还给她用了灵液，健康不应该有问题才对，只能说灵液也不是万能的，人该走的时候谁都留不住。
难过吗？是有一些，可是却不太多，只是有些遗憾，贾母没能看见宝黛二人成亲，不过也好，这样等自己离开的时候，贾母便不用伤心了吧，荣府一切都好，儿孙们也都很好，家业依旧兴旺，贾母应该是满意的吧。
贾珠站在帐前，看着铅灰色的天空，有零散的雪花慢慢飘落下来，眼泪还是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忽听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忙伸手将泪水擦去，转头看去，却是怡王爷一身戎装的快步过来。
怡王爷见贾珠眼圈微红，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长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贾珠的肩膀，贾珠吸了吸鼻子，道：“我没事，走，咱们去看看探马送来的情报，早点把鞑子们解决，也好早点回去。”
贾府中，贾赦、贾政要应对外面来吊唁的宾客，陈夫人与王夫人也要料理里面的一应事务，应对各诰命来往，少不得要减些悲戚，分派差事，指挥众人，以免亏了礼数。待到出了殡，将贾母灵柩停放于铁槛寺中，众人无不神伤力乏，陈夫人更是染了风寒，病倒在床上。
幸好贾琏夫妇赶回来奔丧，他二人接过了管家的职责，内外管束分派，贾赦、陈夫人等才得以放心休养调息。
这日晚间，可卿去王夫人那看视过，这才回到房中，简单洗漱了，卸了钗环，也无心做什么，只坐在桌边对着灯发呆，却不想，眼前人影一花，竟是贾珠突然出现在眼前。
可卿不由大惊，起身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贾珠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了可卿，闪身进到空间里，这才点头对可卿道：“我回来了，是因为我在北疆已经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可卿更加惊讶。
“你听我说嘛。”贾珠道，“我也是临时起意，这样为国捐躯，皇家总能念着我的好吧，更何况我还救了怡王爷，还追击鞑子大军，亲手斩杀了鞑子首领，又天降陨石，令鞑子部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那，那你是怎么死的？”可卿道。
“当然是追杀鞑子首领时重伤掉落悬崖而死。”贾珠道，“那鞑子首领还真是个人物，短短七八年间便统一了大部分鞑子部落，这才能集结出大批兵力来进攻咱们，若再给他几年时间，只怕还真的成了气候。”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若他不是慌不择路，跑到那处断崖，我也想不起这个主意。”
“这样啊。”可卿点头道，复又担心道：“那不会被人看出破绽吧？”
贾珠笑道：“不会，本可以轻松取他性命，为了有个见证，我还特意拖延了时间，等到双方的随从都追得近了，这才动手，然后假装重伤，被鞑子随从打落山崖。”
“随后我和石头还在崖底做了伪装，找了一个身量与我差不多的尸体，换上我的衣服，引来狼群撕咬了一番，尸体只剩了些骨头，谁也看不出来真假。”
“我死得这么惨，应该能让皇上感念我吧，有了这个恩情，只要贾家不谋反，皇上总能顾念他们几分，这样，咱们也可也早些离开了。”
“那天降陨石又是怎么回事？”可卿又道。
“当然是本小爷大显神威喽。”贾石头现出身形道，“我和哥哥弄好涯底的事后，就深入鞑子的腹地，让巨石从天而落，将他们重要的驻地营房都砸毁了，一些部落首领也被我们干掉了，如今他们群龙无首，只怕又要陷入纷争了。”
贾珠点头道：“没错，如今没有了这位能人，他们各个部落必定一盘散沙，彼此争斗，一二十年间都再不可能大举进犯大虞了。”
“虽不免波及到一些无辜之人，但对付侵略者，也顾不得许多了，即便为此担上因果，也势在必行，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们无辜什么？”贾石头不屑道，“若说他们无辜，那些被他们屠杀的大虞百姓又何其无辜，好好的在自己家里，无缘无故的就被人杀了，东西也被抢走，一个城里没活下来多少人，实在是太惨了。”
“是啊。”贾珠叹气道，“若我没这本事也罢了，可既有这份能耐，又怎能眼看着自己国家的百姓受人蹂躏。”
可卿点头道：“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一切后果皆因鞑子入侵在先，那怡王爷可是受伤了？”
贾珠摇头道：“幸好我去的及时，这才救下了他，不然就真的被箭射中了，这家伙，真是任性，我就去查看伤员那一会，他就带人出去迎战去了。”
“我只能弄晕了他，让他好好待在营帐里，这才去追敌的，我是确认了他无事才回来的，如今这家伙正为我伤心呢，想来大捷的战报和我的死讯很快就能到了。”
“如此也好。”可卿点头道，“我趁着这几日把秦家再安顿一下，你去铁槛寺吧，也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贾珠点头，又问了些宝黛的情况不提。
夜半时分，贾珠一身素服悄悄来到铁槛寺，见灵堂里，白幔高悬，白烛燃泪，两个守灵的奴才也靠坐着板壁进入了梦乡，索性挥手送去一道气劲，让他们睡得更安稳些，自己则来至贾母的灵柩前，上了香，磕了头，又默默注视了一会，这才离开。
不久，果然传来北疆大捷的奏报，朝廷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只有贾家如同天塌地陷一般从震惊中又转入悲痛中。
无他，贾家最优秀、最能干、最得圣心的大公子贾珠竟然战死疆场，虽然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人没了，这战功也让人高兴不起来，只剩下揪心的伤痛。
王夫人当时就昏了过去，贾政刚失去老母，悲伤未解，谁知又痛失爱子，也再支撑不住，病倒在床上，宝玉更是如傻了一般，除了哭就是哭，其余人也都伤心落泪，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帮着照看贾政一家。
凤姐儿瞧着可卿听了消息，竟是半点眼泪也没掉，只一个人默默转身走了，心中放心不下，待打发走了太医后，急急赶到可卿的住处，却见房门紧闭，两个丫头都守在外面。
忙紧走两步上前悄声询问，其中一个丫头道：“回二奶奶，我们奶奶一回来就说要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让人去打扰她，奶奶定是在里面伤心呢。”
凤姐儿忙道：“我进去瞧瞧，你们奶奶和你们大爷那样要好，如今大爷出了这样的事，哪能让她一个人待着，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两个丫头也着慌起来，忙与凤姐一道推门而入，转去卧室内看时，只见可卿穿戴整齐，双手放于胸前躺在那里，任如何喊叫、推搡也没有动静，凤姐不由抱住可卿大哭道：“我的好嫂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呀……”
殊不知，不远处的角落里，真正的可卿正与贾珠站在一处，满脸不忍的看着这一切，半晌才叹气道：“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贾珠点头道：“是啊，该离开了，无论如何，总比抄家灭族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