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008/木云木夕
顾司晏抱着季雪走了一路。
旁边的何秘书和一众保镖都有些心虚，怎么好意思劳烦老板亲自干体力活儿呢？老板花重金养着他们这些闲人，可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吗？
眼下这时刻，就是关键时刻啊。平常老板根本用不着他们。
他们也没机会刷存在感啊，顶多就是个摆设。像客厅的花瓶一样，华而不实。
其中一个机灵的保镖心想，何秘书身子骨不行，太弱了，老板肯定是不放心把人交给他。可自己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专业的练家子。这样的娇弱女人，他一手扛一个，都不在话下。
“顾总，不如我来吧？您歇歇。”机灵保镖十分体贴地道。
顾司晏仍旧没搭理他。
旁边跟着的其他保镖都忍不住笑了，但又不敢笑出声，只得生生憋着。
看把你能的。还不是吃了憋。
到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前面，机灵保镖终于逮着了机会，快步赶在何秘书之前，抢先为老板拉开了车门。
顾司晏把季雪就那么塞进了后车座，她歪在了座椅上。
何秘书斟酌着道：“季小姐这样歪着，恐怕很不舒服。最好能抱着她，让她平躺着，应该会舒服点。”
眼睛小心地看向顾司晏，心说，自己说出了老板的心思，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顾司晏并没有任何表示，从另一侧车门上了车。
何秘书赶紧招呼了一下保镖们上了后面一辆黑色的suv，自己则麻溜钻进了副驾驶座。
何秘书非常识趣地点开了前排和后座之间的玻璃隔挡，玻璃的可见度也调到了不可见。老板要是想说话，可以点后面中控台上的通讯装置，和前排司机说话。
这样，后面发生了什么，坐在前排的人就完全看不到了，而且也听不见。
顾司晏按了按额角，见她实在歪得不像话，便坐过去一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但一个转弯，她就歪到了他腿上枕着了。
顾司晏：……这女人真的是……得寸进尺。
他几乎就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可半晌也没见她动弹，倒像是睡得很香甜似的。
顾司晏也就没有动弹。双手没地方放，只得抱于胸前，以保持一个不动如山的姿势。
去医院的路也就三十来分钟，季雪也终于迷迷糊糊醒转了。
她只觉得脑袋下面的枕头有些硬。脚掉在下面，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她把腿一缩，放在了柔软的皮椅上。又向后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了前面的男人的腰。
男人的腰劲瘦结实，手感意外地好。
季雪：我这是做春梦梦到极品帅哥了吗？
男人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是一种雪后冷杉的淡淡清香，她不自觉地扎进人家的怀里使劲儿嗅了嗅，小猫儿似的拱了拱。
顾司晏：……她这是在做什么梦？
他看着女人半张脸埋在他结实的腹部，双手不老实地摸来摸去，浑身一僵，尔后又有些燥热。
前天晚上的一些旖旎画面闪过脑际，他手指尖发痒，垂了下来，想抚上女人妩媚而不自知的小脸蛋，但迟疑着，久久不曾落下去。
他记得她离开时冷着脸说，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
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故意勾引他吗？
-
到医院了。
何秘书点开了通讯设备，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顾总，到了。”他在提醒老板，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让他们这些手下看到的，现在可以收拾整理一下。
顾司晏嗯了一声。他想掰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但他没有动。
倒是季雪，听到耳边传来说话声，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她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眼前有一道身形，看样子，是一个穿着精致西装，打着蓝色条纹领带的男人。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我这是在哪儿？
她马上松开手，从男人身上起身，然后坐好。
她右侧脸颊睡得通红，还顶着一头古代的妆发。倒颇像是古代官宦人家的小姐午睡醒来时的娇憨模样。
季雪的第一反应是囧。
再看清楚顾司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蛋时，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很害怕。
顾司晏全程没有任何反应地看着她，就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一般，神情淡淡。
她方才还那样抱着自己，往他怀里蹭，一醒来，怎么就变成这副避如蛇蝎的模样了？
他要不是知道季雪演技很烂，他都要以为她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了。还是说，女人演这种戏码，都是信手拈来，不用演技？
顾司晏就那么看着一脸懵逼的季雪，两人四目相对，但却各怀心思。
最后还是何秘书在外面等了足足五分钟，心里想着，怎么着也该准备好了，便敲了敲车窗，在外面轻声喊：“顾总？”这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尴尬。
季雪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我、我为什么在你车上？”
顾司晏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好看的酒窝，淡然道：“你晕倒了。”
季雪：然后呢？我晕倒了，怎么会在你车上？
顾司晏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你为什么会晕倒？”
季雪：“可能是饿的。”季雪摸摸干瘪瘪的肚子，肚子果然很配合地咕咕叫唤了两声，表明她确实没有说谎。
顾司晏有些无语地盯着她。半晌，才道：“两千万收到了？”
季雪嗯了一声，“谢谢顾大少。那……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她推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却听到车上那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点吧。”
季雪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地面上，心说，不了不了。我一个人吃饭就挺好。嘴上却客套道：“啊，顾大少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她也没说再见，因为确确实实不想再和顾司晏见面了。
何秘书在一旁听着，差点流汗。
顾总中午不是吃过饭吗？
而且顾总从来不会饿啊。
何秘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替老板留住季雪，当下便对撒腿要跑的季雪说：“季小姐，不如吃了饭再走吧？一会儿让司机送您。”
季雪却对他和颜悦色摆摆手道：“啊，不用了。谢谢何秘书。何秘书再见。”
何秘书讪讪笑着，瞅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不太好。
-
季雪找了一家和府捞面，点了一碗面，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店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季雪眼下还不太有名气，走在路上没人认识她，他们只当她是在cosplay，却也暗暗被她的古装扮相给惊艳到了。
有人掏出手机，把她狼吞虎咽吃面的视频拍了，传到短视频网站，一下子转发量过十万。
机灵保镖平常没事就喜欢刷短视频，当下认出季雪，便献宝似的把短视频怼到了老板面前：“顾总，您看，这不就是季小姐吗？哦，她也太饿了……一碗面只吃了不到两分钟，就见底了……连汤都喝了。哈哈……”
顾司晏眼神沉静，不见波澜。唇角却有些若有似无地翘了翘。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机灵保镖出去。
何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过来找老板签字，见前一秒还一脸冰霜的老板，此刻却如沐春风。他有些纳闷儿，“顾总，这份文件，麻烦您签个字。”
就在顾司晏签字时，何秘书又打量了老板几眼，试探着问：“顾总，刚才在我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儿了吗？您怎么忽然这么高兴？是公司股票涨停了，还是顾董叫您回家吃饭啊？”
顾司晏签完字，面无表情道：“出去。”
何秘书：……？
-
季雪吃完面，打了个车回到剧组，继续拍戏。
下午，宁双一直找她麻烦，季雪忍无可忍，便低声对她说：“你要是再打扰我默戏，我就把你夺舍的事情抖出去。”
宁双一怔，却说：“你以为我很怕吗？你去说啊，你看别人会不会信你？”
季雪冷笑一声：“我只需要让他们问一问你前天发生的一个小细节，你就露馅了。”
宁双这才消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宁双又跑来问她，下午顾司晏带她出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季雪白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你喜欢他，你就上啊。妹妹，大胆点，姐姐支持你。加油。”
宁双很气：“谁他妈是你妹妹？你装什么装？都……那个了，而且……我看你享受得很嘛，还装什么清高？”
季雪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瞪了宁双一眼：“你再胡说，小心我真去抢了你的顾大少。”
这一招果然很灵。宁双气得直抠自己的指甲，也不敢再大放厥词了。
今天，顾司晏对季雪，分明是在意的。
要是季雪真跑去勾引他，自己可不就更加没希望了吗？
她可是为了他才穿进这本书里来的。
他只能是她的。
当下气得跑开了。
-
当天傍晚，季雪请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影视城附近的饭店大吃了一顿，大家都很感谢季雪，个个轮流给她敬酒。
宁双坐在季雪旁边，撺掇旁人给季雪灌酒，她也有份儿。倒是费俊觉得一个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太好，还劝了几句。
宁双便和费俊一言不合杠了起来。
还是一旁的李导演劝住了。李导演是北方汉子，对于能喝酒的女同志引以为同道中人，不劝反而和季雪喝了几杯。
季雪喜欢喝酒，来者不拒，最后结束的时候，看着挺清醒的，老老实实掏出手机结了账，可实际脑子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一直傻乎乎地笑。
李导演对季雪说：“你家住在哪块儿？这么晚了，要不歇在影视城得了。我们在这儿开了不少房间，你跟阿俪凑合一晚怎么样？”
季雪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不用。我今晚先……回去，拿点换洗的衣物过来，明天再住这里。导演……拜拜。”
“你喝醉了？”听声口，李导演这才发现季雪有些醉态。“你一个女孩子，喝醉了，大晚上回去，不安全。听我的，别回去了。明天再回去。”李导演招呼阿俪过来扶着季雪，让她送季雪去酒店休息。
阿俪忙应了。
进入酒店大堂的时候，阿俪看到了在隔壁剧组拍戏的宋时渊。她很吃宋时渊的颜，心里一阵激动。低声对季雪说：“宋时渊。你看到了吗？真的好帅啊。”
季雪抬起头，费力地掀起眼皮，醉眼迷离地望了过去，发现宋时渊也正看着自己。她登时一个机灵，酒清醒了大半，她压低嗓音道：“咱们走那边吧。”
阿俪纳闷地把她拽回来，低声道：“我不。好不容易遇到，我要去要个签名。”
季雪挣开阿俪，心说，你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挣脱得猛了，季雪往前踉跄了几步。
宋时渊快步赶了过来，伸手想扶她。“你没事吧？”
季雪做出了一个拒绝的姿态，转身往旁边走去。她虽然醉了，可她记得很清楚，要远离疯批男主宋时渊。
大堂里人来人往，好多双眼睛盯着呢，宋时渊没有纠缠。
阿俪心里烟花乱炸，啊啊啊，好帅一男的。
阿俪想了想，咬咬牙，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羞赧地请宋时渊帮她签名。
宋时渊扫了她一眼，接过来，边签字边问：“你们是一起的？”
阿俪点了点头，道：“对。她喝醉了。”
宋时渊：“我送你们上楼吧。”
阿俪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可以的。”
宋时渊抿唇一笑，“不麻烦。走吧。”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季雪却趁他们不注意，一转身跑出了酒店大堂。她不要和宋时渊在一起，她要远离他。
趁着夜色的遮掩，季雪躲进了一团黑黢黢的植被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