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会好
从出车祸到现在一共过去了十多天,车祸的最终结果是怎么样的她没关心。
因为她醒的那天就旁敲侧击问了岑复屿,男人一脸淡然:“能怎么办,当然是住进去了。”
“住多久?”
男人垂着眼,看不到脸上的其他神情,只有唇角的那抹笑,狠厉、无情,再抬眼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了,漫不经心的把手里的汤喂给她:“不知道,吃饭。”
她不信,但是男人嘴巴紧得很,平时说胡话的时候张嘴就来,现在弄得像是她的错觉似的。
男人忽然办公时,抬头缄默了很久,没有头绪的说:“如果是我,我会让他死。”
声音里已经染上不可察觉的抖意。
他忘不了行车记录仪里女孩气若游丝的喃喃,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周孟夏心头狠狠一颤,有些紧张的说:“我不是没事了嘛,你不要………”
说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忽然哽咽了,只能摇头让他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这种危害社会安全的人不值得他去做任何事,即使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看着女孩摇摇欲坠的眼泪,起身走到她身前,十分珍重的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几乎嶙峋的背,有些心疼的说:“不哭了,哥哥能做什么,哥哥还想和你结婚和过好久呢,我不会去动他的,怎么这么瘦了。”
他没骗她,自己确实没动手,只是借刀杀人而已,他要把女孩身上受过的所有伤痛全都一百倍、千倍还回去,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这十多天岑复屿直接把办公地点安在了病房,连开会都是线上,除了前几天黎荔她们或者栗女士他们来后,其余时间都是只有他们两人。
她怎么赶不走岑复屿,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自己死活就是要陪她,说的像自己是个瓷娃娃似的。
本来还是让她再住几天,还是她偷偷跑去问主治医生后发现可以出院了,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他才同意她出院。
虽然她喜欢宅,但是不喜欢在医院里闻着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宅,再不回家她可能就要丧失本就薄弱的生活能力了。
这十多天里都是穿病号服,东西没有多少,收拾的极快。
周孟夏对外面的事物十分的向往,刚要往外冲就被岑复屿勾着帽子拉着回来,玩味的说:“就你那点皮能挡的住风嘛,就一个劲的往外跑,还想继续躺是吧。”
嘴上说着训斥她的话,手上却很疼惜的帮她穿上能抵御寒风的保暖物。
“走了,还愣神是不是没恢复好,还是又后悔了想多住几天。”,说着还拢了拢她的围巾,作势要回去住几天。
周孟夏赶紧拉回他,紧忙说:“恢复好了,我们回家吧。”
岑复屿顺着她的力气没敢让她拉。
刚出医院大门,周孟夏忍不住喟叹:“外面的世界真好啊,连空气都是沁人心脾的。”
岑复屿看她那傻样,拉着她把她按进驾驶座,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沁什么沁,冷得像冰碴一样,别一会感冒了。”
看到岑复屿通体漆黑,各处都透着像匍匐在地上伺机而动咬断人喉咙的恶狼一样的车子想起了自己那辆应该已经报废的阿斯顿马丁一脸的痛惜。
“想什么呢?”,摸了摸女孩忽然丧气的脑袋。
“我的车子报废了,这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候的礼物。”,语气里满是不舍。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凑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唇无声的漾起了一抹笑:“废就废了,好在车子改装过,帮你减少了不少伤害,就当花这几百万救回一条命也挺值的。”
说完岑复屿咋舌住了,不自然的咳了一下。
周孟夏沉浸在自己爱车报废的悲痛里没注意到他异样的举动。
岑复屿没有告诉她,其实又帮她定制的一辆车,可能需要半年或者更久才能见事物想着就放弃了告诉她。
确实是又。
因为她十八岁时生日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也是专门为她定制的。
全世界只有一辆,本来想让她自己发现或者是这辈子也发现不了,但是现在这样女孩不知道是最好的。
如果她知道,她肯定会更加懊悔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为什么不小心点,既然这样不知道是最优的方法。
周孟夏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围巾、帽子、靴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一旁开车的男人穿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不冷?”
她真的很好奇。
“嗯?”
侧目看着他丝毫抵御不了寒风的轻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穿得极其温暖的穿着。
男人不以为然,“我身体好。”
“………”
他这意思是说她身体不好?
“我身体也很好的。”
挺着胸扬起下巴,有点小骄傲的说,神情像极了一只等待夸奖的小动物,又像大型的毛绒玩具柔软又温暖。
“你身体哪好?刚开始那前几天奄奄一息的,现在穿那么多也瘦巴巴的。”
不知道岑复屿的那句话给她按下了暂停键,原本还在神采飞扬的女孩瞬间安静了,上扬的唇也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神情里满是哀伤。
岑复屿穿过后视镜只看到了女孩被浓黑曲卷的长发遮掩住神情,而后就听到了她低声如鸿羽般的声音说:“会不会以后都穿不了漂亮的衣服了?”
男人紧了紧眉,俊冷高挺的五官霎时间裂了一道痕,把着方向盘的手因用力过大手背上的筋络似乎要冲破薄薄的皮肤,大掌握拳压着胸腔里呼吁迸发的狠戾。
他觉得有点轻了。
因为她还是觉得痛。
“我觉得有点闷,开点窗会冷吗?”
题不对文。
周孟夏愣神了一下,“不冷。”
岑复屿降下了半掌的车窗,干涩、刺骨的风夹着雪纷纷涌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妄图想把心里的暴怒、骇人的杀意给压下去,还是怕冷到她又快速阖上。
用尽力气掩饰着哽意,“怎么会,医学这么发达,伤痕修复手术肯定会能穿上小裙子的。”
疾驰的车子平稳的停在路边,岑复屿解开安全带俯身凑过去,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十分坚定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会好的,相信哥哥。”
周孟夏指甲修剪平整,指尖都透着粉嫩似精心雕琢的白玉的纤指放在了厚重的衣服让,似乎这样就能抚平那令人恶寒的疤痕。
她一抬眼就直直的撞进了他深邃又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被他迷惑了一样,滤掉了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耳边只能听见男人一遍遍的安抚声,模糊婆娑的视线也慢慢清晰,“我信。”
男人换成双手捧着她瘦的只剩下巴掌大的脸。
即使穿那么单薄岑复屿的掌心依旧是灼热的,指腹轻轻揭掉女孩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