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丁珂救母
年青人青衫长袍破旧，看似一位文弱寒酸的书生。
他紧贴于崖面，苍白十指艰难抠进石窝，一次又一次奋力攀登。
似乎是累了，他停顿了一下，抬头仰望着向山顶，脸上赫然是荆棘砺石划出的道道血口，显现一幅丑陋的容颜。
他看起来满是疲惫。
但只是一会儿，年青人吁 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上爬。
他母亲的已病入膏肓，只剩着一口气在等待他归去。
年青人心急如焚，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寻到传说中的凤尾蝶翼，他要以此换来他母亲益寿延年。
突兀的怪石，嶙峋的崖面，阻挠不住他的决心。
只是没爬两步，脚下踏着的一块石头松动滑下了山崖，他的身体也贴着崖壁随着滑了下去，等他好容易掰住一块岩石稳住身形时，手掌、膝盖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年青人呲开嘴，倒吸着冷气，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又开始往上攀爬。
血迹在他脸上蔓延开来，已渐渐看不到他原有的苍白肤色，但他坚定的眼神在孤寂的山野里闪着光芒。
“只有攀上深不见底的悬崖，才能到达梵山山顶，才能向山顶的那位仙子求来凤尾蝶翼，才能救母亲……”
年青人缓慢而坚定继续往上爬去，崖面印下更浓更深的血的痕迹。
只是一次次的努力，他都没有成功。
梵山岂是世人能轻易攀越！
越往高处越是更为艰难。每爬行上一米，年青人便滑下来数米。
如此反复，不断反复，年青人身上已不见一处完好的肌肤。
终于年青人颓然绝望地在悬崖前跪了下来，他向天嘶竭着声音虔诚地祷告：“佛祖啊，我丁珂为治母亲多年的沉疴，跋山涉水来到这远离尘世的梵山，我已翻山越岭多年，如今粮已绝，水已断，还请佛祖可怜，让我求得凤尾蝶翼挽救我母亲性命，我愿意拿自己的十生寿命用来交换！”
听到他的话，蝶珏才明白：他原来要来寻的是凤尾蝶翼。
梵山山顶，世上唯一的一对凤尾蝶翼，可以续真元，延寿命。
但这是父亲冥冥中留下的凤尾蝶翼，要护蝶珏一世周全，蝶珏谓之以生命。怎么能给他呢！
蝶珏一挥手，在年青人丁珂周边变幻出花果，转身离去。
丁珂正自虔诚祷告，突然闻到一阵花果的香气。
几日未进食，腹中已饥肠辘辘。他一阵惊喜赶忙跌跌倒倒地扑过去，摘下瓜果就往嘴里塞。
待丁珂吃饱之后，抹抹嘴，这才想起来：刚才这里明明一片荒凉啊，哪里见有什么花、什么果！
突然他惊里地明白到：一定是佛祖听到了我的祷告，才给我这些花果，救助于我。
丁珂立即跪拜了下来：“慈悲的佛祖，丁珂感激不尽，将来必为您日日焚香诵经！”
顿了一会儿，丁珂又道：“佛祖，丁珂家中老母亲已命悬一线，她老人家一生凄苦，还请佛祖能大发慈悲，准许丁珂求得凤尾蝶翼，以救她性命！”
跪了许久，只听见山风寂寥。
天渐渐夜了下来，丁珂保持着跪的姿态没有起身，他坚信，佛祖一定就在他的不远处。
蝶珏听着清风带来的丁珂的话，微叹了一口气，在山顶最高的一根枝梢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蝶珏心想：山中夜间极寒，攀不上梵山山顶，熬不住高处的寒冷，一个凡人必定受不住，应该死心了，要下山去了吧！
侧耳细听，确实未听任何声息。
她开始打座修行，渐渐忘了那个文弱寒酸的书生。
正在蝶珏进入忘我之际，一股血腥的刺鼻气息若有若无传来。
蝶珏兀自一惊，迅速飞向结界处查看。
只见相距山顶数丈之远处，丁珂正贴在崖壁流血不止，他的手臂被尖厉的山石划开了一道大的血口。
一夜之间，丁珂竟然又往上前行数十米。
丁珂一动不动，似昏迷了过去。
蝶珏眼里渐渐覆上了寒霜：怎么有如此不知死活的家伙，梵山不能凡人不能攀越，竟要拿性命硬闯！
昨日见他饥饿，送上了花果，原想他会就此下山去。既然如此顽固，那死活就由他去吧，不自量力的凡人！
蝶玉这样想着，一转身就自顾地走了。
温煦的暖阳，爬上了山坡，照在丁珂身上渐有暖意，丁珂苏醒了过来，一阵钻心的巨痛又从手臂传来。
丁珂咬牙撕下长衫上的布条，牙齿与手并用，将手臂的伤口缠住。
他拿出昨日摘下带在身上的果子，往身上蹭了蹭就往嘴里塞。
填包肚子，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他稍休息了片刻，又继续开始往上攀登。
蝶珏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的惊异也有疑惑：一个文弱的书生，怎么会有这样坚忍的毅力和如此之快恢复的体魄。
蝶珏凝力打出一股如丝的气息在丁珂身上试探，确实又只是凡人的气息。
她一挥手，将山中荆棘移动位置，挡住了丁珂的去路，便不再管他。
这回任凭丁珂如何努力，都如在迷雾中转悠一般，始终无法穿越过前方的这一片荆棘。
丁珂想着家中的母亲，几近绝望，又跪了下来：佛祖，救您发发慈悲，救救我母亲吧！
但任他喊哑了嗓子，蝶珏都不曾回应。
日渐落西山，又是一夜过去。
蝶珏竟有些牵挂丁珂，凝神再看向丁珂那边，只见他布满血痕的脸更为暗沉，但他竟然一日一夜都未曾变换姿态，长跪在山崖壁上。
蝶珏有些被刺痛了。她现身在丁珂眼前。
受了一夜寒冻，丁珂虽未冻死，但意识已渐模糊。
感知有人在眼前时，他下意识扑向前去，摸索着拽住眼前人的衣衫：“佛……佛祖，救救……救救我母亲，我用有生之年换……换您的凤尾蝶……蝶翼……”
蝶珏扶住他，但丁珂似已起不来，只在嘴里重复着：“佛祖救……救我母亲，她一……一生为了我，太……太苦了，我要……要用我的……性命换……换我母亲……母亲的性命！”
蝶珏泫然欲泣，丁珂丑陋的容颜下，藏着的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灵魂。
蝶珏感念的不就是这世间可贵的真情么？
只是没有凤尾蝶翼，又有谁能轻易救人，坏了这人间注定的生命轮回。
那一刻，蝶珏明白她要做的是什么。
蝶珏本来可以无忧无扰渡过此生，只是在遇上丁珂那一刻，蝶珏还是放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