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约会
阳光刺破云层，给室外的霜雪罩上一层晶莹。
乔烟被江书遇塞进车里，车子立即启动，一路向西。
城市的喧嚣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挂着皑皑的森林和连绵的山峦，偶尔还会有结冰的小湖泊，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乔烟看着窗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们去干嘛？”
“约会。”
闻言，她偏过头，将视线凝在男人的侧脸上。
深邃眉眼、高鼻薄唇，与立体的下颌组成一道流畅的线条，越过凸起的喉结一直延伸进衣领。
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身上的高定西装熨烫的挺阔板正。
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随着转动，关节处有青筋微微凸起。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打在手腕的佛珠上，反射出一层润泽厚重的光芒。
乔烟抿了下唇，手指交叠在一起握了握。
十几岁的时候，她幻想过很多约会的场景，大多是小女孩对浪漫的憧憬。
千奇百怪，一天一个想法。
唯一不变的条件自然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
江书遇离开后，这些幻想像熄灭的蜡烛，再也没有亮起来。
现在，这个男人带来火源，将她心里的小火苗重新点燃。
她调整了下呼吸，勉强掩饰住砰然跳动的心脏。
车程将近三个小时，窗外经过的农田和小镇像一幅幅活生生的油画。
最终，车子停在一座历史悠久的老城里。
树木已穿上白衣，街道两侧坐落着各种艺术画廊、博物馆和剧院。
乔烟的小手被江书遇包裹在掌心里，时不时地捻揉一下。
他在西装外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薄唇轻闭，目光淡然，仿佛一切都是稀疏平常。
“你以前经常来这吗？”
“很少。”
乔烟停下来，眼神略有不解，“为什么？不喜欢？可这里这么漂亮。”
男人抬手紧了紧她的驼色大衣衣领，“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这里漂亮。”
漆黑的眸子纯净幽深，映出她白净的小脸后，蒙上一层浅淡的哀怨。
乔烟心里一揪，挽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路边有家装潢漂亮的冰激凌店，玻璃上大大的卡通图标在这条古老优雅的街道上，显得尤为俏皮。
江书遇点了下她的鼻尖，“想吃吗？”
“嗯，想吃。”
再出来时，她手上拿着一个粉白相间的冰激凌。
冬日的雪顶一点不软榻，轻轻吸了一口，瞬间凉到心坎里。
“好凉啊，但是好吃。”乔烟眯着眼睛缩缩脖子，唇珠上顶着一抹奶油。
江书遇一挑眉，弯下腰，“你不给我尝尝？”
“不行，受了凉你会咳嗽的。”乔烟下意识地把冰激凌拿开，还用手遮住，像个护食的小孩子。
反应过来后，她呆愣在原地，仿佛落了一帧的定格动画。
五年前，江书遇身体虚弱，受一点寒就会咳嗽。
乔烟不信邪，偏要喂他吃一口雪糕。
结果，整个晚上江书遇的房间里咳嗽声没断过，她也被父亲罚抄一整本医书。
现在想来还是挺好笑的。
这些朝夕相处的画面时不时地在脑子里蹦出来，和现实纠缠在一起，搅乱了时空。
“我忘了，你早就不是以前的你了。”
乔烟感叹了声，故作轻松地戳了一下江书遇的胸口，“现在的身体很棒呢，真好。”
“不，我依然畏寒。”对方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揉碎的星光，“给我尝尝你暖过的吧。”
他抬起温热宽厚的手掌，扣在乔烟半边脸颊上，低头覆上她的唇。
上唇的奶油被吮掉了，带着奶香味道的津液送进口中，男人贪恋地想要寻觅更多。
怕她冷，江书遇敞开大衣把她包裹在怀里，唇齿间的胶着缱绻缠绵。
乔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喘息的空当，有点埋怨的口气，“江书遇，我的冰激凌要化了。”
怕弄到身上，她可一直举着这只手呢，手指都要冻僵了。
“……行，吃完再亲。”江书遇在她手上呵了口热气，指腹擦掉她嘴角的口水，板着脸警告道，“别想逃掉。”
教堂旁边有一位拉小提琴的老人，背带裤、格子大衣，银白色的头发上扣着一顶贝雷帽。
琴声悠扬婉转。
乔烟驻足听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将头靠在江书遇肩膀上。
“真好听。”一张口，呼出的热气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雾，四散开来。
江书遇从钱夹里拿出几张大面值的钞票，放进地上敞开的琴盒里。
可老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惊喜，而是操着一口浓厚的法语对他说了几句。
“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我们很般配，会天长地久。”
江书遇径直看过来，轻声问道：“我们会吗？”
……天长地久……会吗？
乔烟怔怔地站着，一个问题把她从梦幻的异国浪漫里拉回到现实。
如果季景林没有死，江书遇会不会永远都不回临城？
父亲对他那么大的偏见，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未来多年，长路漫漫，他有没有可能再消失一次？
这些问题缠绕在脑子里，扰得乔烟心乱如麻。
她想问问江书遇，五年前为什么不辞而别，是不是真的很在意她那晚的遭遇。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怕他会默不作声，更怕他诚实地认了。
那样一来，心里最美的水晶球就彻底打破了，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彼此占有着。
会不会天长地久？
她不确定，可是她想。
乔烟垂下眼帘，埋头扎进男人怀里，低声沉吟道：“会……我们会的……”
是不确定的口气。
江书遇有一瞬间的顿住，紧了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道路中心有一座圣母雕塑。
江书遇把乔烟拉到雕塑旁的长椅上，揉了一把她的发顶，“坐这等我一会儿。”
随后转身，走进一家小店。
欣长挺拔的背影透着一丝落寞。
乔烟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突然，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身材高挑，金发碧眼。
是小叔的女朋友。
可是……她为什么跟一个中东模样的男人在一起？还勾肩搭背的。
难道是小叔被骗了？
乔烟站起身，透过玻璃窗看向店里，江书遇还在挑拣，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眼看外国女孩和身边男人越走越远，她顾不得太多，跟了过去。
上次跟踪吴飞差点被推下山，乔烟吸取教训，跟得很远，而且有及时给江书遇发定位。
可国外的道路她不熟悉，没多久就跟丢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给江书遇发了最后一个定位，再抬起头来，两个外国男人站在面前。
直勾勾地看着她，嘴里说着法语。
乔烟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皱着眉向她走来，说话的口气更加生硬了。
她心里一沉，紧捏着手机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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