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乔桂海的内伤
乔桂海在马上挺直腰身,两眼炯炯有神,向赵团长行举刀礼,“报告团长,一营二排巡逻归队,请首长指示!”
赵至厚举手还礼,问道:“过两天要打靶,五道河子靶场周围加强布控了吗?”
乔桂海跳下马下,先咧嘴一笑,问了句“嫂子好”,又回复团长:“我刚才看到一营长了,他说明天的布控都已到位”。
“好的,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营房休息吧”。赵至厚话音未落,没想到一旁的李芷楠却对骑马来了兴趣。
她扭着细细的腰身,对着老公撒娇道,“老赵啊,我也想骑马跑一圈儿。”
“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呢。这样吧,我让乔排长陪你跑一圈儿,注意安全啊。”赵至厚嘱咐道。
“是!”乔桂海一个立正,招呼手下战士牵过一匹白马。
调整好马镫的长短,把李芷楠扶上马,交给她一只短短的马鞭,乔桂海说了声“注意点儿啊”,自己也翻身骑上枣红马。
离开营地,两匹马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而行。
李芷楠坐在马背上,顿觉高了很多,手搭凉棚远望,夕阳照在波浪般起伏的绿草上,仿佛披上了金色的霓裳。
心旷神怡之间,李芷楠不觉举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两下白马的屁股,一声娇嗔的“驾”,白马放开四蹄,向草原深处飞奔。
乔桂海不觉一惊,赶忙夹紧枣红马的肚子,狠抽一鞭,向前面的白马追去。
快到靶场布控点的时候,突然一只灰色野兔儿“嗖”的一下从草丛里窜出来,白马受了惊吓,一声长长的嘶鸣,两个前蹄高高抬起
眼看马背上的李芷楠惊慌失措就要摔下来。
这时贴身跟上的乔桂海飞身跳离枣红马,一个熊抱,把娇小的李芷楠抱在怀里,两个人重重的摔倒在草原上。
倒地的瞬间,乔桂海本能的完成了转身的动作。
李芷楠的身子没有着地,背对着乔桂海的胸膛,只是受了惊吓。
她满脸惊恐的站起来,却见乔桂海躺在地上,手按住腰部,牙关紧咬,脸上豆粒大的汗珠滴滴洒落下来。
“来人呀,来人呀!”李芷楠惊恐地喊叫着。
不远处就是靶场边缘。
听到呼喊的声音,高架起来的木台上有执勤哨兵举起望远镜,发现情况后赶紧通知一营长。
一营长和几个骑兵飞奔过来,看到乔桂海伤势严重,又把电话打到了团部。
赵至厚立刻宣布休会,坐着吉普车风驰电掣赶过来。
几个人抬起大汗淋漓的乔桂海,把他送进百里开外的师部医院。
“他的骨盆撞到了地上的石头,造成了骨盆骨折,确实有些严重,这辈子当不成骑兵了,恐怕今后那”
骨科杨主任说到这里,望了望还是一脸惊恐的李芷楠。赵至厚冲李芷楠努了努嘴,让她到门外等着。
杨主任小声接着说,“从医学上讲,骨盆骨折可能会导致控制男人的神经受损,造成勃~起功能障碍,恐怕会影响到今后的生活。通知家属了吗?”
赵至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团部的车上一脸铁青,到家关上门后,才对夫人说了这个严重的后果。
李芷楠抱着丈夫呜呜的哭着,“都怨我,都怨我。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你是当团长的,可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望着娇艳夫人哭的梨花带雨的,赵至厚眉头紧皱,用食指点着她俏丽的鼻子,小声说: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这就去找政委和参谋长,统一口径,就说是打靶前布控巡逻摔伤的,按伤残军人的标准办理。”
三天后的大东北县城火车站,许志明和乔桂英坐上了团部派来的吉普车,跟着团长赵至厚心急火燎的到了师部医院。
部队的电话里,只是说乔桂海巡逻时受了点儿外伤,让家属过来一下。
看到病床上还不能动弹的弟弟,乔桂英的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来。
“乔排长受伤的事儿,你们回去后不要对外人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谁愿意嫁给一个受过伤的人啊,别影响到将来他娶妻生子”,师部医院的会议室里,赵至厚对许志明和乔桂英小声嘱咐着。
随后他神色庄重的说,“桂海是你们的家人,也是我的兵,更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给他在你们老家安排一个好工作。”
兄弟的伤病已成定局,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听到赵团长给兄弟安排工作的事儿,许志明两口子稍稍宽了心。
这些年,全国人民崇敬“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为了乔桂海能当上兵,姐夫许志明已经动用了父辈祖辈的关系,摆了两桌酒席请李德满和公社武装部的干部,私下里的事儿那就更不用说了。
原想着复员回到村里,给他安排个民兵排长也就到家到业了。
听赵团长的话,竟然能给桂海安排个国家的工作,吃皇粮挣工资,那也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就像农民彻底实现了“斗倒地主把身翻”,分到了梦想中散发着泥土芳香的田地。
一百天后,乔桂海已经能下地正常走路,团里派了两个勤务兵照顾着他的生活。
赵至厚为此事跑了三趟师部,跟同是老乡的仇师长没完没了的软磨硬泡,终于给他争取到了复员转业的名额。
这样就可以回本县安置工作,否则按照乔桂海的排长级别,肯定是哪儿来哪儿去、回村务农。
赵至厚干脆不一不做二不休,搬了两箱子好酒,开着吉普车驱车上千里,来到了乔桂海的老家——北河市临曲县。
他直接去找他的老首长、现任临曲县粮食局副局长杨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