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义的朋友
这时，喧闹声突然沉寂了下来。
此刻处于观望态度的人，虽然都各有所想，但大多数人还是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毕竟以街头联盟这些年积攒的名望，恐怕早已使得伊斌这个年轻有为的会长，站在了圣坛之上。
给人一种既神秘又高远的感觉。
这也让所有崇拜他的人，都想有机会去接近对方。
哪怕只是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习惯，也是好的。
而如今，火山马上要公布于众的事很可能闻所未闻，这也许是看清一直笼罩在华丽外衣下的伊斌最好的机会。
所有人都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等待着。
“哈世奇，你和我说实话，火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他为什么和那些飞车党对峙。”
齐雅带着质问的语气，对也是一脸疑惑的胖子说道。
她此刻已经退去了面店的工作装。
上身穿着黑色的裹身衫，外面套着棕色的背带裙，脚下是素色的圆头皮鞋，黑色长发扎起了马尾。让她在美丽之外平添了一份神秘的气质。
哈世奇是胖子的全名，当初他爹妈在取名时，只想让自己的独子，有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根本没有考虑，会阴差阳错的与某种 动物重了名。
等胖子懂事一些后，也曾想过，要改一个更像人的名字，但他妈妈却笑着说。
孩子，我们不要被世俗左右，要做个随性洒脱的人，名字只是个代号，而且老辈儿讲的好，贱名好养。
你从小到大身体倍儿棒，全凭它的功劳。况且二哈忠诚啊。
爹妈也希望，你能像它一样对所有爱你和你爱的人忠诚，我们支持你。
这一番话下来，虽然让胖子崩溃万分，但木已成舟，他又是孝子，更不愿背着父母，做把名字改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只好慢慢适应。
他此刻被齐雅问的有些语塞。
不过他确实不清楚，火山此行的真正目。如果单纯只是球场上的输赢，应该不至于把伊斌这尊大神惊动。
而且看场中紧绷的气氛。就知道绝不会简单。
他倒不是惧怕这种阵仗。想当年他和火山，安东，号称东阳国中三叉戟。比这更宏大的场面也是 共同进退，毫无惧色。
虽然后来三人被打的，连自己爹妈都不认识，但哥几个在病床上，依旧互换眼神，惺惺相惜，发誓永远做出生入死的兄弟。
“齐雅，你先别急，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先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去看看。”胖子说。
你们千万不要打架，齐雅面露担忧的说。
“怎么会呢！”胖子挠了挠头，心虚的笑了。
“其实那个伊斌你也认识的！他是北山国中的风云人物，仗着家中有些势力，据说现在，是个叫什么街头联盟的，臭屁组织的会长。”
“一定是老大，这两天赢了他们的人。面子上过不去，才来找事的。”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胖子报以安心的笑。
齐雅眨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看着他。
本来她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来，完全是出于同学之间的情谊，想帮火山走出逆境，重新振作起来。
至于胖子提到了对方喜欢自己的事，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在来时的路上，胖子还有意无意的询问他是否也同样对火山存有好感。
但都让她巧妙的回避了，并非是羞于启齿。
只是她现在还是想先以学业为主。至于男女间的爱情，还是随缘的好。
不过虽然如此，但对方的一番话还是轻轻拨动了她少女的心弦。
其实以她的外貌和气质，并不乏追求者，刚上高中的时候，每天放学后，都会有一些高年级的富二代，开着豪车在门外接她。
名义上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反正也顺路，实则各有所想，心怀鬼胎。
齐雅聪明伶俐。几次都是以婉拒的态度，让其知难而退。
但也有不吃这一套，死缠乱打的，还逼得她无路可退。
她清晰的记得有一次傍晚。一个纨绔子弟将她逼入一条死胡同。
豪车的引擎轰鸣。狰亮的车灯，照着她无法睁眼。
他的几个小弟在一旁哄笑，那个纨绔子弟非要与之强吻，借以来完成与小弟们打下的赌注。
而她那无助的叫喊，也是很快淹没在得意的笑声中。
就在她疲惫至极，准备誓死做最后抵抗的时候，那丑恶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在她的记忆中，那三道身影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兵，中间一人留着棕色的寸发。穿着红色的球衣。手上娴熟的转着篮球，嘴角泛起冷冽的弧度。
而他的旁边是一个胖的可爱的家伙和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少年。
“你们做 这么卑鄙的事，不怕遭雷击吗！”
中间的少年漠然出口。
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放下这个女孩儿，然后滚 。他冷冷的说。
那些人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叫骂中，挥舞的拳头冲了上去。
而情绪正处在紧张状态下的齐雅，根本没有注意到，三人是如何出手的。
但很快她便听见，那群意图伤害她的坏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这次事情后她和三人成了朋友，这不光是出于感激，更多的还有那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少女独有的小小狂野。
其实在这之前齐雅并不主张，用暴力解决问题。
甚至有些讨厌这种极端的方式，认为任何事，都是可以讲道理的。
可直到这次，她才彻底的明白了，世间的险恶。
也知道原来以暴制暴，也是伸张正义的一种手段。
用她的话说，这些浑身充满正义感的男孩儿，就是被重重包裹的礼品盒。
从外表你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但是好奇心，会驱使着你去拆开一层一层的包装。
不过这种好奇心，也仅限于一种欣赏，还无法升级为喜欢，至少现在是这样。
况且火山做事，爱出风头的毛病，也是让她头痛的不已。
不过她今天已经打定主意，就是绝不能让这里变为战场。
“我和你一起去吧，那个伊斌，我也算认识，也许能帮得上忙。”齐雅说。
“你去！”胖子闻言一惊。
心说，算了吧，要是真动起手来，你有什么损失，老大，还不找我拼命。
“齐雅，二哈，好巧啊，原来你们也在。”
正在这时，安东走过来说。
“安东，思慧……你们也来了啊！”胖子瞪大眼睛，一副好久不见的样子。
“老大，这是怎么了？”他问道。
“还不清楚！”安东耸耸肩。
而思慧这时候，已经挽起了齐雅的手臂。
她们本是同年级的同学，平日里又志趣相投，都喜欢户外运动，自然熟络。
“齐公的生意还好吧？”思慧问道。
齐雅点点头。
“还可以吧！爷爷一个人，有些事情做身体会好一些的。至于挣得多少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了安东，”你和思慧来的早，火山，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打起来吧”？齐雅面露忧色。而一旁的思慧闻言，眼芒不由得闪动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东摇摇头，“不好说，如果现在上去帮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看老大的样子，应该是有事情要说，还是先看看吧。”
“小布丁是个天生患有，小儿麻痹症的男孩，”火山继续表情严肃的说着。
“虽然身体很弱，但出于对篮球的热爱，他一直勇敢的追逐梦想，尽管这过程充满了嘲笑和讥讽。”
“但他却没有丝毫退缩，和所有从小在街边玩球的孩子一样，他憧憬了有一天能够进入街头联盟，和志趣相投的伙伴们一起练习玩耍，并获得他们的赞许和支持，那将会是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梦想，却让他历经磨难，险些家毁人亡。”
火山说到这儿。
俊目中泛起寒意。
“而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就是你们这些打着支持街头运动的幌子，却到处收敛钱财，为非作歹的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臭小子，你他妈放什么狗屁，把话说清楚。”
“我们联盟的声誉，岂是你能够污蔑的。”
伊斌此刻的眼芒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看样子并没有想要出声阻止火山。
“放心，我当然要说。”
话音一落。
火山猛然指向伊斌身后的一人。吼道。
“王伦，你给我滚出来！”
众人在惊讶的同时，顺势望去。
那是个瘦削脸的男子，他留着灰白的头发，戴着耳钉。
此刻正一脸阴狠的盯着火山。
“火山，你说这话可有证据？”伊斌说。
“证据当然有，”火山说。
“不过我觉得，他要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自己站出来说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吧。”
“火山我希望你不是无的放矢。”伊斌阴冷的说。
“王伦出来，把话说清楚，别让人抓着不放。”
“来了！”王伦走近火山，用不屑的眼神直视他。
“小子有屁就放吧，你爷爷我在这儿呢。”
火山微笑着。“这么说话你会后悔的。”
“好啊！”王伦张开手臂一脸的无所谓。我等着！
“各位，就是这个人。”
“利用手中的权利，对小布丁百般刁难，不准其入会。”火山环顾四周说。
“可你们也会奇怪，他为什么要和一个热爱篮球的少年过不去呢？”
“妈的，你到底想怎样！”也许是罪行将被揭露，王伦的情绪忽然产生了变化。
火山哼笑一声，继续道，
“他竟然以此来威胁小布丁的姐姐，如果不和他交往，小布丁将永远都别想入会。并封杀他所有练球的平台，小布丁非常的懂事，他决定为了姐姐放弃自己的梦想。”
“可是这群败类，却仗着有些势力依旧不依不饶，居然带着人，整天骚扰他的姐姐，以至于对方不敢去上学。”
“到了后来甚至连门都不敢出，已经到了无法正常的生活的地步。”
“而为了不迁怒对方，祸及家人，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与母亲弟弟一家三口搬到了乡下，在那里开了一间杂货店维持生计。”
“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却不想这家伙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火山指着王伦，眼中射出怒火。
“就是他，居然带的人追到那里，母亲为了保护两个孩子挺身而出，并求他们发发 善心放过她们一家人，可就是你们。”
火山顿住话音。用凌厉的目光与王伦对视。
王伦此刻眼中虽有怨恨，但却没有任何的举动。这一切不光是慑于伊斌的威望。还有就是火山这个人，给他很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从他见到火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他始终不明白这个少年带给他的感觉是什么。
可就在刚才与之对视的片刻，他却突然明了，原来那种感觉叫恐惧。
王伦很奇怪，这件事他明明做的非常隐秘，可为什么偏偏让这个爱出风头的小子知道。
“面对孱弱的母子三人，他们不但没有一丝同情，还大肆威风。砸坏了店铺里所有的东西。”
“小布丁和他的姐姐出手阻拦，母亲过来保护孩子，三人接连被打得遍体鳞伤。”
“事后他们居然还威胁，如果敢报警的话，就让小布丁永远变成残疾，我真为你们感到耻辱，因为你们连起码的人格都没了，不如下辈子投胎做狗吧！”火山怒喝道。
“妈的，臭小子，你说谁是狗，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王伦终于暴躁起来。
这些事情是他的软肋，火山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公布，那他以后还怎么混。
“这绝对是编造的，他就是要毁我们联盟的名声，会长你千万别上当了。”
伊斌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声。
“火山，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还是先前的话，如果是我们的错，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可是如果……
他的眼神陡然冰冷起来。
“我不希望这是故意的编排。”
“对！你他妈的拿出证据来！”
“别信口雌黄！ ”王伦说。
“证据？”
火山冷声反问。
“小布丁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浑身多处骨折，他姐姐到今天还在以泪洗面，精神上受到严重的打击，整日不肯见人。”
“他母亲的杂货店毁了，三人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证据！”
“伊斌不管你是否知道这件事。”
“但我敬你有些能力，才会这么客气，如果你想包庇。那好，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教教他该如何做人。”
“臭小子，你说话的口气像个警察，”王伦冷笑道。
“我不是警察。”火山平静的说。
“但我是正义的朋友。”
“正义的朋友！”王伦笑的更夸张了。
“大家听到了吗？他竟然说自己是正义的朋友，你他妈的脑子秀逗了吧。少废话，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会长这小子就是在搞事情，不要上当啊，我们现在人多，难道还怕他。”
他话音一落。
周围的人不由纷纷议论起来。“王伦，你还真是个只知道仗势欺人的畜生！”
“谁在说话？有种出来。”
王伦瞬间被激怒，叫喊了起来。
他不相信在这里，除了火山之外居然还有其他人，敢与他这么说话。
他很早便混迹社会，人际关系相比那些只知道两点一线的学生仔不知复杂了多少。
但就是这群，他平日里都不怎么正眼瞧的人，竟然敢公然挑战他的威严。他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然后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番，而火山这个仇人，他更是一定要记住的。
“出来又怎样！难道还怕你不成。”
人群豁然分开，胖子，安东并肩来到火山的身边站定，笑着道。
“兄弟，不是说好了，以后要共同进退的嘛。”
火山摇头一笑，“你们怎么来了？”
“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们！”
胖子收起了笑容。
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像是只伏击前的野兽。
与先前的亲和完全悖离。
王伦被他盯的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嚣张的气焰马上落了下去。
“伊斌，刚才的事你也听到了！”安东说。
“火山的话，我们百分百相信，我想在场的人也会有同感吧。”他突然提高声音。
“对，我们相信火山，他的人品我们了解。”
“是你们做了亏心事，心虚，不敢承认吧。”
“对呀！街头联盟做了错事，就要承担，不然以后谁还会信任你们。”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饶是伊斌的城府再深，脸色也不由得渐渐难看起来。
其实从心里，他也完全相信火山的话，因为王伦的性格和人品他是知道的，有时甚至连自己都对他做的一些鲁莽之事感到厌烦。
之所以一直放任，一是没出什么大事，再则是对方虽然放纵，但对自己还算忠诚。而且王伦的一些人脉也是他所需要的。
他很想把这件事压下来，那样不但可以保住联盟的声望，还能拉拢人心。但出了这种丧人伦的事，而且又是在这种场合被揭穿，估计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没有可能了。
而且这种损伤是很难修复的，日后这个组织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遭人唾弃。
而他这个曾经，在人前风光无限的会长，也注定沦为，人后议论的对象。
王伦见伊斌此刻的神情，知道这一次真的是惹了祸。
作为伊斌的左膀右臂，爱慕他的女生并不少。可人的共性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东西就越觉得无味。
小布丁的姐姐。倔强的性格让他欲罢不能，他就是对这种敢无视自己的女人，充满新鲜感，这样的事，他暗地里做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能顺利的猎艳成功。
而对方也都慑于自己的势力，选择了沉默。这一次次的妥协，彻底助长了他的恶习。
面对这种情况，他手下的几个兄弟已经预感到了苗头不对。曾有意无意的提醒着。伦哥，我们总在河边走，会湿鞋的，还是收敛点吧。
可惜王伦并不懂得因果关系，他做的恶，是迟早要还的。
而火山只不过是来提醒他的人，告诉他回头是岸，可惜他并没有这种觉悟，而是恨透了对方。
虽然，这一次对方没有报警抓他，但自己给伊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说别的，往日的信任肯定没有了。
这种损失，比要在警局关他一段时间还难受。
“会长，你不能信他们的话，”王伦还在做最后的狡辩。
伊斌冷冷的眼神。吓得他一激灵，不敢再多言，只是怨毒的看着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