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泼妇刘秀梅
次日上午。
刚锁好院门的王竹，与母亲跟石头正准备动身前往向阳村参加姥爷的寿宴。
他今日在邻居家公鸡打鸣前便起床了，依旧是如昨日一样，先围着院子跑了几圈，不同是的今日不是他一人，石头见他围着院子跑也跟着一起跑。
跑完后，两人便去了厨房吃早饭，饭后王竹回房间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看时辰差不多了，他便换了一身衣服，又跟金红重新将要拿的寿礼查验了一番，他还特地将装白糖的布袋系在了腰间，准备妥当后，石头拎着寿礼，三人便出了门。
“竹儿，娘有几句话嘱咐你。”金红冲刚锁好门的王竹招招手，“今日不管你舅母说什么，你切记不要与她争论，今日是你姥爷的60大寿，莫让亲朋看了笑话。”
闻言，王竹将手中的钥匙收到了袖子中，走到金红身旁，说道：“娘，你放心，儿子有分寸的。”，说完他拍了拍母亲的胳膊让其安心。
见儿子答应，金红伸手握住胳膊上王竹的手，抬头看向他，语重心长的说：“那便好，娘就放心了。”
“行了，咱们快点起程吧。”
“好。”
王竹应了一声后，三人便朝向阳村走去。
向阳村距离山河村并不远，走快些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今日天气不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泥土味儿，路上能看到不少农人背着锄头向自家田里走，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天地间一幅春意盎然之色，路边已经能看到嫩绿色刚冒尖的野草，已经到了准备春耕的时候，路过韩二娃家田时，他正跟他爹在田里翻地，王竹还与其打了个招呼。
走进向阳村后，王竹观察了一下这个村子，向阳村明显比山河村富裕一些，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砖房，鲜少能见到几个茅草屋，道路也比山河村更加平整。
进村没多久，三人便走到了金贵家附近，原主来过金贵家多次，所以王竹知道位置，他向前望去，入目是个一人多高砖砌的院子，院里是三间青砖瓦房，院内零零落落站着几个人正在攀谈。
片刻后，三人便走到了院门口，金红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王竹道：“竹儿，可还记得娘临行前的话？”
不是金红顾虑太多，实在是王竹与刘秀梅关系太差，此前每次来金贵家二人都会起些争端。
闻言，王竹停下脚步，迎上母亲那忧虑的目光，笑着开口道：“娘，您放心吧，儿子今日定不会与舅母发生矛盾。”，说完他赶紧去扶金红向院里走。
“哎，今日金红家的那小混账是不是也要来啊？”
“八成是要来的，今日是金老爷子的大寿，那小子若是不来却是不合理数。。”
“哈哈哈，他若是来，今日算是有热闹看了。”
刚进院内，王竹便听到了院里几人的议论声，他倒是不尴尬，毕竟上一世比这难听的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
他扶着母亲走到那几人身后不远处，朝他们用力咳了两声。
几人听到声音转过了身，见是金红母子二人，顿时有些心虚，其中一人赶忙走到金红身边，热络的说道：“哎呦，这不是金红妹子吗，怎么这么早便来了？以为你在外村要晚些才能到呢。”，说着便握住了金红的手。
金红没有王竹那般耳力，自然是没听到他们在院内的议论，一脸热情的对那人说道：“老姐姐，平时我不能在身边尽孝，但今日是我爹大寿的日子，我这个做女儿的定是要早些过来的呀。”
“哎呀，你看看，这金老爷子真是养了个孝顺的好闺女啊。”那妇人说着看向王竹，“妹子，这便是你儿子吧？哎呦，真是一表人才啊，听说读了不少年书哩，这以后是当大官的料子啊。”
“老姐姐，您过奖了，当什么大官啊，只是习得些字而已。”金红转头看向王竹，“竹儿，这是你曹婶，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说完她朝王竹使着眼色，示意王竹叫人。
王竹看着面前热络的曹婶，心中不免厌恶，若是没异于常人的耳力，听到了她在背后说的话，光看她此刻这番热情的模样，还真会以为是个良善之人呢。
他腹诽了一阵，冲曹婶微微颔首道：“您好，曹婶。”，说完也不继续看她。
金红与曹婶又唠了一会，开始领着王竹在院子里认人，跟什么赵叔、王大爷、冯二娘……等等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邻居都打了一通招呼。
转了一通，该认得不该认得的人都认了一遍后，王竹三人朝正房走去。
正房内，金泰生坐在主位喝着茶水，下首是儿子金贵，儿媳刘秀梅，孙子金御泽跟几个亲戚。
金泰生刚将茶杯放在桌上，便见王竹三人走了进来，他苍老的脸上立马见了喜色，“来啦，快过来坐。”
闻言，王竹立马打量起主位上的老人，面前的金泰生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胸前还绣着一个寿字，须发皆白，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极为慈祥。
“给姥爷拜寿。”王竹跪下磕了一个头，“祝姥爷，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说完站起身微笑着看向金泰生。
一旁坐着的刘秀梅，见到这一幕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没想到王竹上来就来这么一套，她赶紧用肘部顶了下坐在身旁的金御泽，示意他去给金泰生拜寿。
金御泽自然懂得母亲的意思，几日前他便将祝寿词准备好了，但此时他却没有动弹的意思，王竹刚拜完，若现在他也照着去拜，不免让别人觉得是学王竹。
“哈哈哈，好孩子。”金泰生笑着朝王竹招手，“过来，到姥爷身边来。”
王竹闻言赶紧走到金泰生身旁，金泰生笑着打量一旁的王竹，见他笔直的站在一旁，完全不见往日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满意的说道：“不错，好孩子，长大了也懂事了。”，说完从袖内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王竹。
“谢姥爷。”
王竹弯腰双手接下红包，金泰生满意的点点头道：“去坐吧。”
金红见儿子这般妥当，心里也是高兴，她从石头手中拿过寿礼，走到了金泰生身边，一脸笑意的说道：“爹，女儿给您拜寿了。”，说完她将手里的寿礼放到桌上。
“祝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好好好。”金泰生没看桌上的寿礼，反而看向了石头，“红儿，这位是？”
金红顺着金泰生的目光看去，立马明白了父亲说的是谁，“爹，这是石头，竹儿前几日买的仆人。”
“哎呦，大姐家这是发达了，都有仆人了。”金泰生还没开口，刘秀梅便说道。
“秀梅，你说的这是哪的话。”金红指了指石头，“竹儿，也是看这孩子可怜，才买来的。”
“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还是有钱。”刘秀梅立马站了起来，“呵呵，大姐还是精明啊，有钱买仆人，没钱给爹买寿礼。”
她指了指桌上的寿礼，看向屋内其他几个亲戚，继续道：“花金家钱买的东西，又当礼物送回来。”
“哈哈哈，真是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件这样的事啊。”
“你闭嘴。”金贵瞪向刘秀梅，“赶紧给我回来坐下。”
“呵呵，我说错了吗，你敢说你没偷偷送钱？”刘秀梅瞪着眼睛迎上金贵的目光喊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多少次啦？”
金贵想反驳，但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刘秀梅说的也确实都是事实，他一个壮汉此刻气的满脸通红。
就在此时王竹的声音响起。
“舅母，您说的没错，这买寿礼的钱是舅舅给的，但这钱…我们也没说不还吧？您又何必将话说的如此难听呢？”
王竹站起身，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金御泽，缓缓走到金泰生身旁，继续道：“而且，谁说我们带来的寿礼都是你金家的钱买的？”
“这是外孙给您拜寿的寿礼。”他解下腰间装着白糖布袋递给金泰生。
金泰生接下王竹递过来的布袋，还未来得及打开看，一旁的刘秀梅便嘲讽道：“呵呵，一个破布袋，也好意思拿出来？”
“哦，破布袋子？”王竹看向刘秀梅笑笑，“不如，舅母一同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仅是一个破布袋子？”
刘秀梅倒是没想到王竹会这般从容，她看着一脸笑的王竹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仔细琢磨一番后，她认定以王竹家的条件，肯定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的，便也不再担心。
她走到金泰生身旁，白了一眼王竹道：“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破布袋里能装什么好东西？”
屋内的几个亲戚见有热闹看，也都纷纷围了过来，都想看看王竹这布袋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王竹，金泰生也顿时好奇起来这布袋里到底装的是何物了。
他随即将手中的布袋打开，朝里看去。
看完后，金泰生一脸疑惑的看向王竹。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也都探头去看，其中一人看过后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当是什么稀罕东西呢，这不就是盐吗？”
闻言，旁边围着的其他亲戚也附和道：
“哈哈，盐还搞得这么神秘。”
“就是，就是，盐有什么稀奇的？”
一旁的刘秀梅听着这些话，脸上得意的表情更加放肆了，她那双不大的眼睛轻蔑的看向王竹道：“呵呵，真是笑死人了，这就是你说的好玩意？”
“你不嫌丢人，我们金家还嫌丢人呢。”
王竹并未理会刘秀梅的话，他一脸淡定的对那几个亲戚说道：“几位长辈，先别着急啊。”
说着他从布袋里捏出一点白糖递到一位亲戚面前。
“您尝尝。”他对那亲戚道。
那亲戚看朝王竹笑笑，倒是也不怕有毒，毕竟这么多人在呢，他张口吃下，感受了一下味道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甜，甜的！”
周围的亲戚闻言也都捏了一点尝起来。
片刻后，其中一个有些见识的亲戚，震惊的看向王竹说道：“这，这是白糖？”
“正是白糖。”王竹冲那亲戚笑着点点头。
言罢，他扭头看向刘秀梅，得意的笑道：“哈哈，舅母一农妇，不认得白糖也可以理解。”
农妇二字他咬的特别重。
刘秀梅自然听出了王竹的嘲讽之意，她气的是面红脖子粗，大喊道：“就算是白糖，那也不可能是你买的。”
“呵呵，还白糖，就你家那条件，没有我们金家贴补吃饭都费劲。”
“这白糖，我看八成就是你偷的。”
“呸，不要脸，偷的东西还有脸拿出来显摆。”
“你说谁偷的，谁不要脸？”
此刻，王竹早把母亲提醒了两遍的话忘到脑后了，他指着刘秀梅愤怒的吼道。
见儿子情绪失控，金红赶紧走到王竹身旁拉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道：“竹儿，今日这么多人在呢，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此时的王竹哪管得了这些。
刘秀梅的话可是戳到他肺管子了！
上辈子他确实偷了没有办法，这辈子自己干干净净，怎么可能让刘秀梅指着鼻子骂自己是小偷？
“娘，你别管，这泼妇嘴太恶毒，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以为咱们娘俩好欺负！”王竹轻轻推开母亲的手。
言罢，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刘秀梅身旁。
“刘秀梅，我看着舅舅的面子喊你一声舅母，你还真当自己是个长辈啦？”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你大白天说瞎话，你，你也不怕烂了舌头。”
“你挺大个老娘们，你，你那嘴跟老太太棉裤腰一样，什么话你都敢往外说，是吧？”
听着王竹的话，虽然有些词刘秀梅不懂，但一听就是骂人的话，她怎么可能忍得了，随即她便伸手朝王竹的脸挠去，并吼道：“啊，你个小畜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今日，今日我便替你娘好好教育教育你！”
一旁的金红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抬头便看到刘秀梅朝儿子挠去，她毫不犹豫得冲到儿子身前挡住。
哗啦一声后，刘秀梅的手狠狠的挠在了金红的脸上。
“啊！嘶！”金红未忍住，叫了一声。
听着惨叫声，刘秀梅也是一脸懵，她没想到金红会冲上来。
此刻，她有点心虚，又有点害怕，她作为一个长辈，教训一下辱骂自己的小辈是谁都说不出什么的。
但若是打了大姑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搞不好要被村里人说是悍妇的。
她迅速在脑子里开始想着对策。
与此同时。
一旁的王竹见母亲被伤到了，也顾不得天杀的刘秀梅了，他焦急的朝母亲脸部看去。
此刻，母亲脸颊上清晰可见几道血淋淋的指甲印。
见状，他赶紧将母亲扶到一旁坐下，安抚了母亲几句后，也不顾母亲的劝阻，便直冲冲朝刘秀梅走去。
此刻，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
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刘秀梅这个泼妇！
一旁的石头见公子这架势是要打架，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他也没有多想。
公子是这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谁跟公子过不去，那就是跟他石头过不去！
随即，他跑到王竹身边，一同朝刘秀梅走去。
此时的刘秀梅，看着王竹跟石头二人朝自己怒气冲冲的走来，心里也不免有些害怕，她赶紧转身冲金御泽招手，示意他过来帮忙。
王竹二人走到一脸惊慌的刘秀梅面前，刚准备动手，金泰生那苍老又深沉的声音便在屋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