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给过你机会了

    痛……全身都是散架一般的痛……

    最先恢复的是痛觉，当时已经麻木的身躯此时无一处不透着疼。

    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的纯白，仿佛在讽刺着他这样一个污泥里的人的不堪。

    记忆的片段停留在一个女人的出现……

    “醒了？”

    正当谢清舟努力回忆着那个人时，熟悉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正正好好地与记忆里的声音重合。

    谢清舟吓了一跳，脖子缓慢艰难地转向程歆的方向。

    晨光朦胧，程歆背对着窗户，竟是连发丝都泛着氤氲的光雾。

    宛如天神的容貌却只让谢清舟晃了一瞬的神，他很快反应过来，眼中带上了警惕之色。

    “你是谁？”

    “真是的，”程歆偏着头，脸上同时带着不解的天真和风情的随性，矛盾却并不割裂 ，“怎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这样说话啊？”

    谢清舟显出尴尬的神色，又很快不见。

    他醒来之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明白自己真的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他脑子里都在走马灯了，她却救了他。

    至于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谢清舟都不在乎，或者是，不怀疑。

    他都是这样一个人了，谁会费心思跟他上演救赎的戏码呢？他很清楚，他这样的人，这样毫无利用价值，被踩在污泥里的人，是不值得别人这样做的。

    “没必要……”

    谢清舟垂着头，声音低低的。

    “有没有必要，可不是你说了算。”

    程歆没有劝他，而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盯着他的脸，似乎是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

    “你且好好地养着吧。”

    “不……”

    病床上的人抬起头，睫毛却依旧垂着:“不需要。”

    程歆神色淡淡:“你需要。”

    谢清舟抿着唇，额头上的筋明显跳动了几下，眼睛依然没看程歆。

    “我说，你需要。”

    语气与前几句听不出什么差别，但是谢清舟却莫名听出来，这是她的最后通牒。

    “你根本就不懂！”

    少年突然暴躁起来，眼圈红红的，头却扬得很高，像只刺猬被惹急了。

    “我不懂？”

    程歆忽然冷笑了一下，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你的心愿就是死在那个巷子里是吧。”

    “发烂发臭，污水横流。”

    “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谢清舟愣了一下，“我……”

    “如果你这么想死的话，滚。”

    程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绝情:“毕竟在这个医院的费用可不低。”

    谢清舟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儿，不是缠着石膏就是打着绷带，一只手还吊着葡萄糖。

    他能走就怪了。

    程歆好整以暇地看着，竟看到他直接开始上手拆石膏，扯绷带，其力道之狠辣，丝毫未留一点情。

    但她也没有动，只是感叹了一句:“啧，还怪有毅力的。”

    到后面，谢清舟已经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连双唇也在不易察觉地抖动。

    毫无疑问，这样做甚至比当初他被人围打时还要痛苦得多。

    当时的神经已经麻痹了大半，可现在却是在一个意识十分清醒的情况下，每一处的疼痛似乎被放大了数倍，其痛苦程度说是撕心裂肺也毫不过分。

    “快停下！你在干嘛！”

    突然冲出的医生，让谢清舟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双手就被冲过来的医生和护士控制住了。

    为首的医生皱着眉，对着周围的人吩咐下去:“病人有自残倾向，通知一下神经科的医生来214病室。”

    反应过来的谢清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放手！我不需要！”

    他虽然是个病号，但力气却不容小觑，眼看着几个人就要按不住他，那个医生对着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手臂处先是一阵凉意，接着意识便开始模糊，谢清舟眼前的景象变得迷离，最后彻底昏睡过去。

    程歆终于起身，缓慢地来到谢清舟身前，手指捏着他的下巴，侵略意味十足。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知道的，我也不想的。”

    “小性子太过了，我就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