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经过了法医人员的连番检查,对尸块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每块切块的边缘都有细微的差别,倒不是工具的差别,像段玦如所说的,那是每个人操作的习惯问题,确定了操作人员起码有三至四个人,从尸块的处理上看,这几个人经验很丰富,就是所谓的惯犯了,查到这里推翻了王队之前单人作案的猜测,况且现场和附近的屠宰场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搜捕更是难上加难。
李显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跟牙签,有沈清在不能抽烟,很没劲。
段二坐在茶几一边的凳子上,“如果是没有动机的作案呢?”
他们就在沈清面前讨论起了案情,一点也不避讳,反正沈清想知道的,他们就算不说,他也能查得到。
“这个不是更难了吗?如果真是没有动机,无差别的作案,除非出现下一个受害者,或许还有一点机会,不然就是大海捞针。”
李显倒了些润喉糖出来,扔进了口中,解一下烟瘾。段二再翻阅了一下宗卷,继续道:“徐可是因什么而死的,到现在也查不清楚,内脏被洗干净了,血被放掉了,关键的头部和腹部的一部分都没有了。”
李显倒显得不慌不忙,“如果真的找不到疑点,或等不到知情人提供新的线索,这个案件就只能当悬案来结了。”
“我们要查□□和□□吗?毕竟要做到这么专业且熟练的,还是团伙作案,可能离不开这些组织。”段二抬了抬头,桃花眼微微眯起,对李显挑了挑眉,显得格外兴奋。
“别把你用在贺家那姑娘身上的劲往我身上撒!你说的,我也有想过,但就是因为太专业,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没办法压他们回去审,甚至不能申请搜捕令,而如果不是他们,还会给开平警局和京都警局带来很大的麻烦。”
“也是,”顿了一下,“我也不想对你施展的,就是多天没见她了,想她了。”段二毫不避讳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想她有什么用,我看她都避着你。”没有对象的李显明显是酸了,不忘打击一下段二,反正他到现在也没追到手。
段二没把话接过去,手拿着水杯的杯沿,晃晃当当地摇着,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客厅里就剩下沈清和李显了。
沈清虽然躺着玩微信,倒是把这些内容听进去了,停顿了一下继续发表情的手指,他也很想她呢,只是隔了几个小时,都能让他血液沸腾,不想只限于网聊,他想听她的声音,看她的笑脸,把她狠狠地拥入怀中,弥补这一两年的空虚和寂寞,但他知道,现在对于她来说,他就是个陌生人,不能操之过急,她很慢热呢,想着她还在他的身边生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是恩典了。
一向沉默的沈清这时倒是开口了,“以前发生的悬案呢?排除了因为技术原因导致的,会有什么关联吗?”
“这我是没有想过的,以前的悬案跟这次分尸的案件的手法不同,按照多年的经验,无差别作案潜在都会有一些规律的,但这个案件和从前的案件都没有这样的联系。”
“哦,是吗?”沈清不以为意,语调略微轻佻,便不再继续说了,手机里打上了“晚安”,这可能是他们俩今晚唯一的文字叙述了。
只见屏幕上,对方也很快地回应道“晚安”。
今晚沈清睡得特别沉,没有做梦,这是很久都没有发生过的事了,自从找到了她,不管她是真失忆了还是假失忆了,只要知道她还在,他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徐可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新闻上再也没有最新的报道,在网络上的热度慢慢消退,现代的人们大多过着速食的生活,有新的热点出现,就成群地扎堆进去,以往的就变成过眼云烟,心中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关注徐可的这个案件,学生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并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阻碍前进的步伐,423号的女生宿舍暂时空置,那位年轻的秦教授则请了休假,什么时候回来任职还不知道。
徐可的父母当初听到这样的噩耗,在家里差点晕厥,辛苦培养长大的女儿就那样悲惨的丧了命,死后还遭受了这样残忍的对待,而真凶还在逍遥法外,他们花了一个多月去整理,去哀伤,去悼念,终于接受了徐可去世的事实,这样的回忆将会伴随他们夫妇俩一辈子。由于还在调查中,徐可的尸体并不能带回南洲岛下葬,她的父母只好千里迢迢地来到开平,给他们的女儿操办丧礼,白发人送黑发人。
徐可的丧事定在了周天,夏枂她们很早就到了,会场里面响着佛教的音乐,徐可的父母请了和尚在会场中念往生咒,好让死者安息,永登极乐。里面没有放徐可的遗体,只有她生前的一张照片,大家都穿着黑色的礼服参加,显得庄严又肃穆,来宾一个跟着一个走上前去拜了拜徐可的遗像,秦教授是最后一个到的,给徐可鞠了一躬,又给徐可的父母鞠了一躬,再给做法的和尚鞠了一躬,徐可的父母却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看他的眼神也非常不善,看来是把徐可的死赖在了秦教授身上了,毕竟最后见徐可的人就是秦教授了,而徐可还怀着他的孩子,死者为重,没有当场闹起来,终究还是忍住了。等音乐奏完,丧礼就算结束了,秦教授看了徐可的遗像很久,终究还是转身走出了大门,会场里就只剩夫妇俩抱着徐可的遗像痛哭的声音了,久久不能哀绝。
丧事后,夏枂收到了一条匿名的短信,内容带着威胁,“别想着找回记忆,不然你身边的人会一个跟着一个出事,像徐可一般。”
夏枂迅速地环顾了场地的周围,大家有的说笑,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哭……到底是谁!一种恐惧布满了心头,是谁在监视着她!
冬容看见夏枂盯着手机屏幕在发呆,担心地问:“怎么了,枂枂,不舒服吗?看你脸色都青了。”
夏枂看了看冬容,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没事,只是有点生理痛而已,不用担心,走吧。”
事后,她查了查发这个短信的ip地址,是一个没有实名认证的匿名卡发出的,根本查不到源头,她甚至想过要不直接把这个事告诉警方,但是案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该能查得清楚的早就公布信息了,她现在能收到这样的短信,就证明对方已经有恃无恐了,她变得畏畏缩缩,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室友,她不敢去报警,甚至不敢再次去找付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变得孤立无援,她所能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生活,然后寻找机会远离这座城市。
明姐瞅了瞅趴在吧台上的冬容,又看了看正在擦桌子的夏枂,这两个人今天怎么回事,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年轻的女孩子就应该有些精气神啊,长得好好的两个姑娘,现在就像小老太婆一样。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明姐关心地道。
“哎,也没什么,就是参加完徐可的丧事有点伤感了。”冬容双眼无神,张口应着。
明姐看她这样,调了两杯莫吉托,薄荷味的,口感清爽,能令人精神焕发,向夏枂招了招手。
“先别忙着,过来喝杯吧”,拿着杯子就往冬容婴儿肥的脸上贴去。
“嘶……好冷啊。”
“提神了吧”。明姐笑了。
夏枂走了过来,拿起了玻璃杯,冰冰的,很舒服,她学着明姐把杯子贴在脸上,
“呵呵”,夏枂也笑了。
看到效果达到了,明姐便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俩,年轻真好啊。
“哐当”,是门铃的声音。
“欢迎光临。”夏枂面带微笑地和入门的客人打着招呼,对于男人的到来倒是从容淡定。冬容看见来人,则一下子就坐直了腰,不复之前懒懒散散的样子了,明姐看着进来的清俊男子,不得不承认比她死去的老公还帅,就是气场有点太大,男人稍稍看了她们俩,那样透彻的眼神,似乎可以把她们都看透,她有点受不住,狐疑怎么回事,眼神瞅着冬容,索求解释。
冬容也只是微微侧头,转向了明姐,一下子蹦下了凳子,拉着明姐的手往休息室去了,一点没有迟疑地把夏枂丢下。
“怎么回事,从实招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间极品?”明姐睨着正在喘气的冬容,调侃着道,却有种势要知道才罢休的气势。
回过神来的冬容面容涨红,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们学校计算机系新来的老师,关于他已经有很多传言了,虽然真的很极品,但我看到他就害怕,就丢下夏枂跑了。”
“哦,”明姐的语调高了一些,“还有这么回事,休息室里有监控,我们可以偷偷看。”明姐偷笑,外表还表现得老道,一点不慌张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乱了,也不知道夏枂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淡定,还是像她一样,只是装的?就她工作了这么久,也是识人无数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这个男人,她一下子也看不透,还被无形的压力逼得落荒而逃,她只是顺着冬容的势走开了而已,这样才显得自己没有那么狼狈。
冬容听到有监控,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不像之前那么彷惶不安,两人迅速凑到监控屏幕上来。
男人也看见这冬容她们仓皇逃脱了,抬头看了看明显安装在墙上的摄像头,屏幕另外一端的两人被这么一看,心都颤了,像被人发现了什么龌龊事一般,幸好他没有过多地停留在摄像头上。
这个冬容真是的,夏枂看见冬容的行径,就觉得无语,留下她一个人应付不说,连在一旁加油打气都不给她。
夏枂直视了男人,她记得,这是那个新来的老师,至于叫什么名字她是不知道的,也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去八卦,只要冬容不跟她说,基本就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神仿佛就是那天那般专注,却少了些炙热,但他的眼睛就像能看到她的心底,瞳孔里映着的是她的身影,让她觉得他只会看她一人,再无法容纳世间其他。
对视的时间持续了几秒,最后还是夏枂先受不了撇开了视线,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依然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清的嘴角微微上扬,昭示着他的好心情,他喜欢看她慌乱的样子,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在意,尽管她现在忘了自己,而他现在不想给台阶她下,他知道他这样很恶劣,但他就是想看到她更多生动的样子,想维持这样的状态久一点,再久一点。
夏枂稳了稳心神,毕竟她是服务员,服务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能被这么注视就陷入尴尬的境地,况且老师他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自己知道他这个人,老师可不认识她啊,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是装作不认识了吧,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用专业的口吻道:“先生,您几位?”
“1位。”
低沉清冽的嗓音传来,有没有人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呢?
“有吧台,和靠窗的雅座,您看您选择哪里?”夏枂站在他的身边,微微抬头看了看他,清澈的眼眸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窗边吧。”
夏枂领着这位老师到了雅座处,沈清坐了下来,把上身的外套脱下,放到了凳椅上,夏枂把菜单放在了桌子上,“这是菜单。”,便转头到水吧处倒了杯水,沿着刚才的路径,把水杯稳稳地放在了这位老师的面前。
“沈清,清澈的清,我的名字,记住了。”
沈清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只是轻轻地述说着,语气也几乎有点命令的意思。夏枂愕然,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沉吟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你的名字?不是应该礼尚往来的?”沈清终于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夏枂的面庞上,他喜欢鲜活的她,如果可能,每分每秒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夏枂有点不情不愿,但看他似乎不问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夏枂,我叫夏枂,夏天的夏,枂是木字旁一个月亮的枂。”还怕这个老师听不清,还重复了一遍,脸上微微有点泛红,是他喜欢的样子。她想不明白的是,自从遇上了他,他的什么要求,她都会迁就,都会妥协,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她现在叫“夏枂”了啊,怪不得他翻遍整个京都没找着人。
夏枂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先生,您想好喝什么了吗?”
“叫我的名字,亦或者直接叫我“清”,我也不介意,另外,我是你学校老师这一点,你应该记得吧?”沈清用清冽的声音说着让人难堪的话语。
“我……”,夏枂的脸变得涨红,说话也不利索,无地自容的地步,她想着他们应该像陌生人那般,但这位老师明显不愿意,甚至完全不给她台阶下,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但他为什么要对她怜香惜玉呢?夏枂有点怔愣了,难道她是希望有什么后续发展吗?
“先生……,我……”。夏枂说不下去了。
沈清盯着她好一会儿,明明神情温润如玉,就是那双眼睛,好像施了魔法般,让人无法拒绝。
夏枂迟疑了一下,从她的小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沈清”,这是她最后的妥协,说完迅速别过了脸,不想看这个恶劣的人。
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么叫他了,除了在梦里,现在这种真实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他忍不住想要更多,但不能操之过急,把玥玥逼急了,遭罪的还是自己。
“一杯卡布奇诺,加多一点糖”。于是他克制了继续逗弄夏枂的行径,说起了自己的要求来,他是个嗜糖爱好者,常年低血糖,最爱的是玥玥,其二莫过于糖分。
夏枂上完咖啡就很自觉地离开了,退到和沈清安全距离外,开始别的工作。沈清看着她躲他不及的样子,微微失笑,拿着小勺子轻轻搅拌着咖啡里面的糖,待里面的糖融得差不多了,抿了一口,是他喜欢的甜度,这次来开平,算是来对了。过两个小时后,他是有课程的,喝完了,走到了柜台钱,夏枂熟练地帮他结了账,那个样子好像要快点赶他走一般,他也没有恶劣地故意拖延,应着她心底的要求,推门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嘱咐夏枂,“记得,下次见我,叫我的名字。”
留下了已经脸红耳赤的夏枂,最好再也不要来了,学校里也不要见!
沈清离开了,躲在休息室里的两人才敢跑出来。
“哎?这就走了吗,不多坐会儿?”明姐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夏枂,明显夏枂就是被调戏了嘛。
“说了些什么啊?”冬容还不知好歹地用手肘撞了撞夏枂的腰腹。
夏枂还在气头上呢,不想理这两个卖队友的家伙,拿着抹布就去干活了,准备晚上的营业。
“哎?还能有人把夏枂惹生气了啊,真不简单。”明姐站吧台边上,佩服地道,夏枂是她看过最好脾气的了,没什么事惹不了她生气,但看起来像恼羞成怒,对于这个猜测显然合情合理,明姐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