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这个年过得,有的人欢愉,有的人忧愁。年三十那晚过后,沈清就交代了刘婆,如果“她”还来,一定要帮他留住她,并且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刘婆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看沈清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是慎重地答应了。而沈清这个年过得很忙碌,所有有关“她”的地方都一个一个地找,明知道没有证据显示的话,这种行为相当赌博,而且是大概率会输的那种,他一向都是个有理性的人,但对于“她”的事,毫无理智可言,在不明她为何消失,又为何出现的原因时,他只能靠自己和信得过的人,并不想惊动更多的人,不然情况只会更糟。
夜晚,沈清还游走于京都的街头,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李显,手指划动,打开了手机。
“喂,有什么事吗?”
“你还在找她吧,有份文件,我帮你拷贝了,我在警局,你来看一下。”李显也没有那么多废话。手机那头并没有回复,连语气也没有,通话就挂断了。李显知道,沈清是答应了。
沈清到警局的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但李显明显还是欢迎他的,毕竟又到了值班的时间,有个人陪着消磨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李显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发出了“挞”的声响,文件不重,看得出来就寥寥几页纸,“你自己看,看完后立刻烧掉”。
沈清拿起文件,看到标题时,似乎有一腔抑制不住的怒火需要宣泄,那里写的是那个人的死亡报告,往下看,有详细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他怪自己也怪凶手,如果他能找到凶手,必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没错,你看到的是我申请了很久,但无果,这几天尝试再求一个老前辈拿到的,他在档案库里帮我拷贝出来的,我现在这个职位还够不着那里,但这里写的很清楚,她已经去世了,至于死因希望你别难过,你应该清醒一点了,不然病可能还会复发。”
文件里赫然写的是分尸案件,里面贴的图片都能让人作呕,图片上是一个女人的脸部,被整个划花了,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人样,头部的周围散落着零零碎碎的手脚残肢,身体部分整个没有了,文件上写着,尸体的dna经查验,是“她”的dna,才明确了身份,但这个案件压得很快,档案也作为悬案封存了。
看到这里沈清两眼通红,他无法想象“她”在死前经历了何种折磨。
“虽然文件上写得很清楚了,但这里的照片根本看不出就是她!就算真的是她,那你怎么解释刘婆当时所看到的,刘婆看到的就是她,甚至监控录像都录到了,那个样子,我也绝不会把她认错。”沈清激动地说,声音嘶哑,带着悲恸。
“或许刘婆太想念她了,把别人想象成她?毕竟刘婆的年纪也很大了。”
“刘婆年纪大不大不重要,关键是她有记忆就行了,你是刑警,不妨去给她做一下测评,看她讲的话是否可信。”
李显明显被怼得败下阵来,但所有文件都显示她死了,为什么沈清就这么执着呢,如果不是他的病复发了,难道还真的如他所说,“她”还活着?李显甚至可以怀疑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是否都喂狗了。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我这个权限能查到的,这意味着可能牵连甚深,如果你要追下去,后果怎样,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作为好友我有必要提醒你,她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帮你慢慢调整过来,可能并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前功尽弃的。”
沈清稍从文件的内容中缓过来,抬头注视了李显良久,眼眶是可见的红,眼白处多出了些血丝,兴许是这几天找疯了,瞳孔是焦灼的黑,倒影着他的脸,里面是愧恨还是什么李显看不清,也看不明,他可能从来都不了解沈清,但有一件事他能确定,她失去了世界的全部,但她是沈清的唯一,有些劝说只此一次,往后就是禁忌了,他不想沈清深陷泥潭,但现在似乎毫无他法,在他告诉沈清有那份文件开始,可能也已经预想到结果。他想这份文件,沈清是迟早会知道的,还不如成全了他。
“把你的打火机借我。”沈清闭了闭眼,平复刚刚剧烈的情感,睁眼后他的表现倒是平静了很多,除了那发红的眼眶还诉说着刚才的情形外,现在的他倒像一个没事人,还伸手朝李显借火机。
李显把打火机放在了他的手心上,眼睛盯着他,似乎在观察着他此时此刻的变化,有点过于平静了,可能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李显随着沈清的动作,心跳逐渐加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此刻的沈清无疑很危险。
只见沈清接过了打火机,打出了火苗,从文件的边角处开始点燃,一路把文件的一边烧着,他们两个人共同看着这份文件慢慢点燃至燃烧殆尽,只剩桌上的一堆黑灰,什么都不剩,就像今晚获知的这个信息,无人知道一样,她似乎还活着,而不需要用冰冷的文字去证明。
“走了。”沈清异常的平静,他有自己的做事方式,不到关键时刻,也不需麻烦身边的人。
李显看着沈清走的,他想往后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见到他了,又往裤袋里掏出了香烟,点了一根含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最近烟吃得有点多了,烟盒里的烟所剩无几,沈清给自己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那年沈清刚从他们这里得知她的消息的时候,是疯了一般,也第一时间寻找她的档案的,但当时他的权限不足,软磨硬泡也拿不到丝毫消息,这份文件也可以说是历史遗留问题了。时至今日,他在警局也颇有声望了,职位也升了,才让他碰到那次事件的冰山一角,得以以书面的形式告知沈清“她”的消息,但这份文件可能来的不是时候,若刘婆说的话可信,那份文件将显得毫无意义,想到这里,李显再次深吸了一口烟,仰头,吐出一口烟雾,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
自从夏枂和冬容回到了开平后,冬容继续回家做一条合格的咸鱼,而夏枂则回到了咖啡店继续打工赚钱。
咖啡店女老板蒋明对她的回来相当高兴,毕竟夏枂年轻漂亮还能干,性格也温和,甚至聪明,很多东西一教就上手,省了很多功夫,像极了年轻的自己,很对她的胃口。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咖啡店就座落在学校后门的一条路上,隔了个马路口,距离学校后门大概800米左右,透过店里的窗户,能看到陆续有学生拉着行李回学校报到了。冬容则早早地把行李放在宿舍,收拾安顿好了,下午就跑去咖啡店找夏枂报到了,徐可在手机里跟冬容说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而贺知新不用她们操心,她整个寒假可能都没有回来,她的床铺在放假前就拿布罩起来了,到冬容回去也没见有掀开的痕迹的,上面都是灰。
“你好,明姐,我又跑过来打扰你们了。”冬容不好意思地对明姐说。
“没关系,你想喝什么,随便点,让夏枂帮你调制就好了,当我请的。”明姐很大方,顺带还揉了揉冬容毛茸茸的头,真像只小动物,很可爱呢。
“枂枂,帮我点个甜的就行,我不喝咖啡。”不知什么时候,冬容就帮夏枂改昵称了,可能是从京都回来后吧。
“那我帮你点个蜜桃味的mojito吧”,夏枂让冬容在吧台那儿坐下,不要站着了。
冬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和夏枂和明姐说说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太阳下了山,路边的街灯都开始亮起来了,开平的街灯就像京都老城区的样子,照下的是暖黄的灯光,细弱无力,能照到的地方很有限,偶尔会有一两只飞蛾在灯光下徘徊,而学校到咖啡店的这条路上只有两盏这样的路灯,冬容知道后,平时没什么事就都喜欢去接夏枂下班,就怕夏枂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冬容吸了吸吸管,才发现饮料已经喝光了,拿着吸管把底部的冰快搅了搅,“哐当”清脆的碰撞声,冬容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有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儿拉着行李急切地往学校后门处走去,因为光线有限,但她觉得女孩儿就是徐可,她的麻辫太有象征性了,她们学校就没发现几个跟她一个发型,而且头发还能留这么长的。
“我看见徐可了,她往学校后门方向走了”冬容有些闷闷不乐。
“哪里?我看看。”夏枂往窗外张望。
冬容指了指路那边的街灯,“她刚刚就从那儿走过,但太快了,现在都走了。”
“她可能回来报到吧。”夏枂并没有过分深究。
“但是她今天早上才发微信给我说她过几天才回来的,她为什么要骗我呢?”冬容越想越不对劲。
夏枂拍了拍冬容的头,说:“说不定她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你啊,所以才骗你的”。徐可临时改变了行程,这个观点夏枂没有说出来,因为一听就不合理,徐可的家在南洲岛,回来开平都需要几天的时间,不可能早上说着过几天才回来,晚上突然就能出现在开平的,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这件事只是开学前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夏枂她们很快就把它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