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小宇宙，大爆炸
或许是太紧张,或许是还想保持矜持，祝澄伸了半天也只虚虚勾住许骁澈的一根手指。
她佯装平静地看着前方，不曾偏头看过一眼,心跳早已重重打着鼓。
许骁澈煎熬般等了好久,内心微痒,反客为主地牵上更多，穿进她的指缝。
十指紧扣的牵法，两个人的手心进行最大面积的接触。
皮肤下的神经网络错综复杂,触觉是如此主观的一种体验。
许骁澈在此之前想象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现在来得真切。
她的手微凉,又小又软。
他都不敢用力，怕轻轻一收就捏疼了她。
都说十指连心,他们俩似乎也因为相牵连的手而联系在一起。
心上有了羁绊，像是握住了一整个世界。
他不自觉就笑起来，非常没出息,嘴角怎么控制也下不来,只能偏过头掩饰。
祝澄还是发现了,“你又要偷偷开心了吗？”
许骁澈哼笑,“你别总戳破我,很没面子的。”
祝澄不管,凑上去看他的脸，“也不要偷偷脸红哦。”
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怎么能忍得住，许骁澈败下阵来，“别这样。”
他语气又低又缓，柔和地像是在撒娇，“好好牵一会儿。”
祝澄哪儿见过这么温和的他,心都化了，刚才的气势弱了一截，轻轻晃了晃两人的手，“……好吧。”
许骁澈心有些痒，又忍不住问，“我能玩一会儿吗？”
祝澄还没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随即他就把另一只手握上来。
他想玩她的手。
好奇怪的要求……
祝澄也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主要是她没明白许骁澈的意图。
“我只是很好奇。”许骁澈解释。
双手捧着她的手，很轻很轻地揉捏，真的好软，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骨骼，她的骨架为什么这么小，几乎比他小了一倍。
可是看起来太脆弱了，她会痛吗？
许骁澈说，“痛的话就告诉我。”
祝澄立马出声，额头蹭了蹭他的手臂，整张脸埋进去，“别弄了。”
许骁澈无措地停下，不好意思地道完歉，又问，“是疼吗？”
他很会自我反省，“我以后会控制好力度的。”
祝澄没应声，也没点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是痛，就是身体里面怪怪的。
她不说话，许骁澈以为是真的特别疼。
可祝澄还愿意牵着他，许骁澈瞬间感到愧疚，再也没有动作了，小心地、控制力度地牵她的手。
身体太紧绷，许骁澈半个手臂都麻掉了。
他不敢乱动，想静下心来去感受她不一样的体温和触感，甚至皮肤下那细微的脉动。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呼吸都被放慢了，轻轻浅浅地交织在
一起。
没过一会儿，手心就出汗了。
他体温本来就高，汗腺发达，这又是第一次牵手，许骁澈安慰自己这很正常。
但他又不舍得松开。
这才刚牵上，有点汗算什么，他不想扫兴。
祝澄却稍微挣扎了一下，很轻易地就从他手中抽出来。
她低下头，小声地解释，“有汗。”
下意识地就想擦在许骁澈身上，他肩膀太高，祝澄不想费力去够。
自然而然地，她就近选择腰腹的位置。
祝澄也没用多大力，就随随便便揩了一下。
偏偏他起了好大的反应，突然闷哼一声，以至于祝澄揩第二下的时候都迟钝了片刻。
“……”
她来回擦完，估摸着干净了，才问，“你干嘛？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又没打你……”
如果是打还好，偏偏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
许骁澈那处像被她点了一团火，在身体里乱窜。
许骁澈很低地喟叹，随后咬着牙，示弱般承认一个事实，“我很不经撩的。”
祝澄问：“不能碰？”
贞洁烈夫？
许骁澈声音都硬了点，“你那是摸！”
他这语气，好像她怎么他一样了。
“没摸啊……唉，就算是，那你也没让啊。”祝澄嘟囔，“腹肌不让摸，我都怀疑衣服下面是否货真价实。”
这东西能挤吗。
说不定她之前不小心看到的几次，都是他挤出来的。
“……”
许骁澈只是隐晦地提醒，闷声闷气开口：“我不想今天回去洗冷水澡。”
祝澄脑袋里空了一瞬，之前的画面很快就涌上来。
就算是再单纯，联系前因后果之后，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啊？
洗冷水澡指的是那种事？
他反应会这么大吗？这样一下就必须洗冷水澡？
祝澄脸颊滚烫，原本看向他的视线迅速收回，胡乱地转移，目光突然停在了下面。
她也没想看的，只是正好停在了那里。
再加上确实有点好奇。
“喂——别乱看啊！”
许骁澈像是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硬生生遮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她身子掰正。
看起来是真的要下雨，尴尬的氛围让两人都催促着回家。
第一次牵手就这么潦草的结束，许骁澈其实特别不甘心。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许骁澈提醒她把东西放下就出来。
他们得去收衣服。
许骁澈本来还想特矫情地问一句能不能再牵一下，虽然就几步路，他得不断提醒祝澄养成这个习惯。
然而，走在上天台的楼梯又暗又窄，只能方便一个人通行，他的计划被迫取消。
下次牵手是什么时候？
还有拥
抱，他们俩其实都没正式、认真地抱过一次。
他……还想亲她。
直接吻上去她肯定会生气，而且生硬又无趣，肯定不行。
需要一个水到渠成的契机，一切都得恰到好处，那该怎么办，去哪儿找一个自带氛围感的地方？
天天闷在学校里，身边不是五三就是必刷题，能有什么氛围？
唉，真烦。
许骁澈郁闷地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为什么还有两个月。
楼梯里是声控灯，两个人不说话，脚步也轻，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
祝澄走在他前面，却突然停下来，想重重跺脚唤醒声控灯。
许骁澈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一个没注意就被她绊倒。
他摔跤不要紧，祝澄被他猝不及防一撞，完全没有防备，两人一起栽倒下去。
好在许骁澈反应快，迈开腿站稳，接着就伸手接住祝澄。
天旋地转，祝澄“啊”地惊叫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最后却只剩下了坚硬结实的触感。
许骁澈接住她之后摔坐在台阶上，祝澄趴在他右肩，腰卡在他肩膀上，整个人没摔下去。
反应过来之后，她手撑在他身后的台阶，吃力地从他身上起来，顺势坐在他旁边。
祝澄捂着自己腰窝，轻嘶一声。
许骁澈试探地伸手，最后还是碍于什么没摸上去，自责地道了声，“对不起。”
祝澄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看路，又听到这语气，很明显地感觉他心情不快。
于是小心翼翼询问：“摔疼了吗？”
刚刚的动静叫醒声控灯，楼道间亮晃晃一片。
头顶的光打下来，祝澄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许骁澈除了心疼也没哪儿疼。
他突然转过身，面对着祝澄抱上去。
其实也没抱，就是搂着她的脖子，头埋在她肩膀上。
许骁澈只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神色。
却没想到祝澄会下意识退后。
她紧贴着后面的墙，和他的距离又拉大了点。
他知道自己演技不好，所以也没装，诚实地开口，“不疼。”
“但是我难受。”
突如其来的转折，许骁澈委屈又沉闷地说完这句，就再也没解释原因。
祝澄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声控灯再变暗，视线中黑沉沉一片，他都再没出声。
她抬手，极慢极慢地揉着他的发。
像是安抚。
因为祝澄后退而产生的郁闷消减了一些，许骁澈轻轻蹭着她的手心，终于打算开口。
很轻的一句话，他解释自己难过的原因，语气艰涩得像是受尽了忍耐。
“好想快点高考完。”
-
许骁澈许愿般的一句话似乎真的让日子变得快了些。
三点一线，繁复的日常让人错以为每天都
过着一样的生活，高三的最后两个月像是被加上快进键。
祝澄二模考得还不错。
在这场据说最接近高考难度、最能预测高考水平的考试中，她成功上了六百分，年级87，空前的一次进步。
紧接着的就是三轮复习，祝澄不敢松懈。
后面的大考小考都特别频繁，对于这个阶段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成绩起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祝澄考不好的时候还会很伤心。
每次许骁澈都会想尽办法去哄。
祝澄其实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只是看到许骁澈之后，心里有些自责。
她说：“我并不是因为这次没考好而伤心，我每次都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对自己来说问心无愧。可想到有那么多人爱我，在背后支持我，我就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他们俩最近在何记小炒包了月。何姨记得住他们的口味，每次都会提前把他们俩的饭菜准备好。
两个人的妈妈也时不时来这边看一趟，送点水果或者亲手做的菜肴。
自从祝澄养成主动去办公室问题目的习惯之后，各科老师都对她很关照，上课会有意识地留意她的情况。陈永能作为班主任，每次考完之后都会帮她分析各科情况。
还有许骁澈。
他一直没给两个人的感情施压，答应把他们的前途放在首位，除了关心和照顾之外很少超越界限。
祝澄如果考不好，她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好。
“想什么呢。”许骁澈惊讶地拍拍她的脑袋，失笑着哄她，“我们对你好，又不是图你的好分数，好成绩。”
他认真说了一句：“只是为了你啊。”
祝澄垂着脑袋，声音很闷，“那如果，我最后考不到茂大呢？”
关于填志愿这个问题，两人很早就商量过一次。
许骁澈要考军校，祝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们都不会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原本的道路，所以两人从来没有强硬地要求必须考到同一个学校。
他考军科大，她考茂大，同一个城市就已经够了。
可万一，她考不上呢？
许骁澈顿了一下，“那就风大？”
潇城教育底蕴浓厚，知名高校不少。
风大就在茂大隔壁，分数和排名稍次，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唉。”祝澄没抬头，抱着身子蹲着，目光落在地板，“我看我还是考潇师大吧。”
“反正我也打算当老师。”
话是这么说，可985和211还是有区别的。
许骁澈默了默，突然说，“别想那么多了，我觉得你能考上茂大。”
祝澄被他这个语气惊到了，没由来地开心。
“你这么相信我啊？”
许骁澈笃定地点头：“当然。”
祝澄反而被逗笑了：“拜托，我现在连风大的分数都只能勉强挨到。”
许骁澈面不改色：“但你一直在进步啊。只要保持这种进步幅度，再加上高考发挥得好，绝对能上茂大”
“而且，你相信我，”他悄声告诉她，“我的直觉很准的。”
许骁澈什么时候是这样迷信的一个人，靠直觉？
祝澄真的笑了，好心情重新营业，她饶有兴趣问，“比如呢？”
许骁澈一下子说不出话。
他没什么特别多的经验，只有一次。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就觉得这辈子认定你了。”
他停顿一下，突然笑了，“你说这个直觉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