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伪装
尽管被夜蝉这般抱怨，罗娘子却满不在乎：“那又如何？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一辈子，自是要做自己觉得痛快之事！
更何况那清风馆的都是伺候男子的，自是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不过是瞧着他们花容月貌，开心开心罢了，他们温柔，又会曲意逢迎，这个为我捶腿儿，那个给我喂葡萄，可痛快了！”
那清秀的面容是满是不解。
夜蝉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半晌才挤出一个：“洁身自好啊，那里头的人不干不净的，你也不怕得了怪病！”
“我同他们又没做什么！不过是看看美色吃吃东西而已，哪会得病。”
罗娘子还理直气壮的很，半分没觉得自己有错。
夜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苏檀勾唇浅笑，之前怎不知，沉默寡言的罗娘子竟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还真是新鲜。
二人拉拉扯扯地进门，抬起头时终于发现站在屋内的苏檀。
罗娘子忙松开手行礼，苏檀示意她不必多礼，忍不住笑道：“我原是不知你二人已然这般亲昵了，各自拉扯着还能说些揶揄的话。”
夜蝉拔高音调：“哪有的事儿，公子您误会了！”
倒是罗娘子，看到苏檀的刹那还有些拘谨，听了这番话后似乎想到什么，浑身一松，好似放下了包袱。
“坐吧，都熟悉了就不必拘谨着。”
罗娘子笑眯眯地：“好。”
她倒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在苏檀下面的椅子上。
夜蝉也下意识跟着坐下来，就在要挨着软垫时，又‘唰’的一下子起身道：“奴婢倒是忘了，公子既是与罗娘子相谈，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苏檀却是摆摆手：“无妨，坐下吧。”
夜蝉‘哦’了声，公子这般吩咐她便坐下，待抬眼后就看到对面的罗娘子朝自己挤眉弄眼的。
她心里觉得很是诡异，看了眼奇怪的罗娘子，又看向上首的公子，忽而听到苏檀道：“毕竟我同你阿姐说话，你在这儿也是无妨的，你说是也不是？”
夜蝉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等明白苏檀这话是何意后，惊讶的险些从原地跳起来：“公子您这话是？”
还不等苏檀回应，罗娘子就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伸手抓起桌上的瓜果咬了口：“一惊一乍的作甚？你主子早就看出来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她说完后，笑嘻嘻看向苏檀：“你小子可以呀，把我都蒙在鼓里了，要不是你方才没想着瞒我，我还不知你已然看出来了，早知如此，我就不急着赶来了，都没好好儿收拾一番。”
随着她的话，嗓音也逐渐平缓下来，浑然变成了另外一种嗓音，那并不是罗娘子的。
面容依旧是罗娘子，但身上那副慵懒劲儿，还真不是罗娘子有的。
苏檀粲然一笑：“允南先生，您还是恢复您原本的相貌吧，我对您原本的相貌更熟悉些。”
那‘罗娘子’，倒不如是说由允南先生装扮的罗娘子点点头，手不过是在面容上随手一抹，那五官就神奇的变了变。
很快成了另外一个人 的模样。
允南先生。
夜蝉直到此刻都还未反应过来，甚至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一时想着她演了这么久的戏，苏檀都未揭穿她们，甚至还一直配合着她们，很显然，她此刻已然知晓真相。
但她是何时知晓的呢？
夜蝉心跳如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这个疑惑，允南很快也问出了口：“我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在人群中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苏公子究竟是何时看出来不对的？我都不知自己何处露出破绽的？”
苏檀笑道：“您来后我看到您的第一眼就已知晓了，模样确实同罗娘子别无二致，甚至走路姿势神态都一模一样。
只是很久之前，我同朱世子闲聊时就提及过罗娘子，因着她的性子比旁人要冷淡的多，无论是同谁相谈，甚至是她的主子，她都是冷淡的，朱世子告知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在离开无相堂时，必须要将脑中种下的蛊虫驱离。
只是在驱离蛊虫时，牵扯到了某根神经，以至于她不再能生出表情，面容上便常年累年都是一副模样。”
“故而，罗娘子不会同您这般，和夜蝉相谈甚欢，我便猜测是您所扮的，毕竟这世上，怕是难寻一人如先生您这般将人模仿的一模一样，怕是在我阿姊脱离生命危险后，那时府上的罗娘子就是您了。
但我始终不明白，先生为何要如此，不过瞧着先生并无恶意，夜蝉也十分配合您，我便装作不知。”
允南先生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若那时我知晓你已然发现，便不会辛苦装了这么久，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呢，没成想一开始就露出马脚。”
苏檀微微一笑，抿了口茶。
“不过公子之前一直未拆穿我，为何今日却忽然直言此事？可是有何变故？”
苏檀点点头：“是，我找您，是有一事要问您。”
允南先生是有些欣赏苏檀的，便道：“你尽管说，若我知晓，自会应你。”
“我其实是有一事，需要寻求罗娘子相助。”
允南在回来路上就听夜蝉说了个七七八八，接话道：“此事你放心，我虽是医术稍逊色罗娘子，但你若是信我，我也会办好。”
夜蝉听到这里，才恍然明白，公子从一开始就知晓罗娘子并非罗娘子，而是她那位性子如老顽童般的阿姐假扮的，只是公子并未戳穿她们。
而如今公子有事相求，需要罗娘子那位圣手诊治陈小姐，自然是不能再陪她们演下去，而是想允南阿姐告知真正的罗娘子身在何处。
就在她觉得自己想通了一切时，又听到苏檀轻叹：“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
夜蝉觉得自己又跟不上她二人的思绪了。
倒是允南很是惊讶，问道：“既非如此，那苏公子为何要急着寻罗娘子呢？”
苏檀认真道：“虽不是单单给陈小姐诊治身子，但缘由亦是非同小可，事关人命，还请先生一定要告知于我。”
“你且先说说，若是我能解答的，就不必再去寻她，毕竟如今要寻她，颇为艰难。”
苏檀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看到允南平静的面色，她的心更是渐渐沉至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