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过是情欲关系
苏檀垂眸默了片刻,道:“那院中的凌霄花很好看,我今夜,亦是欢喜。”
萧时宴唇角勾了勾,又听她小声道:“我欢喜并非只是因着凌霄花。”
他微微愣住,分明听出她的话中之意,却还是下意识不敢相信,此话,会出自她的口中。
她素来聪慧伶俐,可偏偏一到了感情的事儿上,尤其是与自己相关的,就像闷头葫芦,沉默不语,亦不敢表达心中所想。
苏檀将手握住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我今日欢喜,是因着你。”
萧时宴的心更软,反握住她手,轻声道:
“我也欢喜。”
“有你在的地方,我便欢喜。”
苏檀拉着他坐下,将头靠在他肩上:“我同你,皆是失去双亲之人,日后,便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了。”
萧时宴原想逗她几句,却听到她叹着气说出这些话,终是侧过身,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多年来,无人敢在萧时宴面前言及他的父母。
不知情者,畏惧于他,不敢私下打探;知情者,则是不敢置喙,连老伯亦很少提及。
萧时宴已然忘了当初知晓自己身份时的心情,他曾震惊过也曾痛恨过,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旧事也恍若蒙了尘,他便以为,自己忘了个干净。
但在今夜此时,苏檀吹起了蒙在他心头的尘土,叫他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他这是头一回在旁人面前提起:“其实,他们也并非是我依靠,我的生父,不过是个遗臭万年的渣滓罢了…”
苏檀无心探究他的身世,只想着他能开心便好,于是道:
“若是个渣滓,倒也不必再回想,人生在世,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更值得我们去做。”
萧时宴应下。
夜色下,空旷的院中十分静谧,苏檀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心跳声。
她往萧时宴怀中深处埋了埋,嘟囔道:“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了这些不好的过往。”
萧时宴心中却早已将此事翻篇,摸着她的发顶道:“我并不在意那些,你无需自责。”
苏檀闷闷道:“往事不可追,来日却可盼。”
“好。”
二人在月色下紧紧相拥。
萧时宴的思绪都在苏檀身上,计划着日后之事;而苏檀却魂游天际,想到了与他初相见的情形。
她与萧时宴的缘,起初是源于解毒,说来说去,不过是情欲关系;
你替我解毒,我中你圈套,纠缠几番,方知心意相通的滋味。
若是往日,苏檀总会想着聊些正事,永昌侯府的事,宫中之事,只是此刻在萧时宴怀里,她忽然一点儿都不想想这些。
报仇自保固然是正事,但同心上人在一起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亦是正事。
萧时宴正想着计划,却听到怀里人抬起小脑袋问道:
“府中可有酒水可饮?”
若之前,萧时宴还会心神一漾,想着酒后能一亲芳泽;但此刻他却道:
“你不胜酒力,府中留的大都是些男子饮的烈酒,你身子骨不好,饮了会难受。”
苏檀点头,又靠回去闭着眼。
萧时宴见她似乎情绪不佳,到底是心软了些,问道:“是真的想饮酒了?”
“嗯,自古离别都要饮酒,虽我不知你要去何处,但也想饮些,为你践行。”
饮酒只为你践行。
这世上,还从未有人给他践行。
他在无数个风里雪中,不知悄然离去多少回,去了多少地,还从未有人想着给他饯行。
而如今,却是有人知晓他要远去,连他要去做何事也不知晓,在自己不胜酒力地前提下,还想着为他践行。
萧时宴没想到她要饮酒是为了这个缘由,心头竟有些灼灼跳动的热意。
他略思索番,便道:
“府内确实无淡酒,你若真的想饮,我命人去宫中取些来,只是要花费些时间等待。”
苏檀不愿给他添麻烦,摆手道:“不用,太过麻烦了,桌上还有茶呢,不若我以茶代酒亦是可行的。”
萧时宴却不愿她口中所求的,哪怕是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为她做到,只道:
“不妨事,算不得是麻烦,很快的,檀儿想喝果酒还是上回的千里醉?”
倘若朱邰在此,又要浑身打颤。
千里醉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上回被萧时宴威胁着,他才冒死从他家那老不死的库房中偷出来一坛子,若今日这祖宗还要,他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在苏檀此刻并不想喝千里醉。
一提到千里醉,苏檀就想起那日意乱情迷间的颠鸾倒凤。
这千里醉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喝了就神智不清,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更别说在酒醒后身上多了许多红痕。
对那些红痕,苏檀心里有数,定是萧老狗趁人之危作乱留下的,她才不要再喝。
与其唤千里醉,不如唤浑身红算了。
故苏檀想都未想,直接拒绝道:“千里醉虽是对身子骨好,可我实在不胜酒力,今夜为你饯行,恐我喝了又要坏事,不如就喝些果酒好了。”
萧时宴笑了笑:“好。”
说罢他吹了声口哨,便立刻有个锦衣卫飞身来到跟前,得了吩咐后,又很快闪身消失不见,想必是去宫中取酒了。
等酒的时候,苏檀酒就静静看着他。
一想到他即将有事要远去,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有些千丝万缕般的难受。
她有千言万语想问问他,究竟要去何处?所为何事,是否危险?这一去,多久才能归来?
可话到嘴边,又堪堪忍住。
萧时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小东西又在胡思乱想了。
其实说辞他早就想好,只等着她问,可她便生不问,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
他自然不愿欺瞒于她,可此去十分凶险,时日也颇长,否则以他的做派,定不会在远去之前总想着时时刻刻与她赖在一处。
萧时宴无奈叹道:
“此去我离京,是为了替小皇帝办事,并无棘手之处。只是路途遥远,恐时日略长些,故而何时归来,我亦是不知。”
苏檀有些惊讶,愣愣看着他。
“若你有任何事,皆可去东厂寻求人手,无人敢推辞于你。”
苏檀哪会想这些?她自始至终并未想过萧时宴走后自己如何寻求助力,她眼下,只在意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