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没有心?
不欲再谈这个,苏檀迅速岔开话题,问起陈慕灵目前身子恢复得如何。
从陈夫人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应,苏檀也算放下心来,随后送了她出府。
上了马车后,陈夫人身边的婢女便替她揉着肩膀,放松下来,陈夫人连连叹息:
“慕灵那不着调的性子,眼睛却是雪亮的,看得出苏五郎是个好男子。我那蠢笨的小姑子,怕是斗不过她了。”
婢女好奇问:“夫人怎的对苏五公子这般赞叹,难不成姑奶奶所出的二公子也比不上她?”
“且不说今日这计策,你瞧那苏五郎,只关心慕灵身子如何,却半分不问慕灵为何受伤,何处受伤,这些皆是有关女子名誉之事,她守口如瓶,可见她是个聪慧的。”
那婢女怎会想到这个层面,只跟着点头称是。
陈夫人又轻飘飘道:“二郎也是个外白内黑的主儿,母子二人都自以为聪明去算计旁人,怕是不会料到,这乡野长大的五郎,真要是对上手来,够她们喝一壶的。”
婢女撇撇嘴:“夫人还关心姑奶奶她们?都是烂心肝的人,还打主意到咱们小姐头上,管她们做甚?”
“放肆。”
陈夫人轻斥一声,但面上却不见发怒,显然是默认了。
苏檀这几日心情颇好,而认干亲的消息也从苏府传到了京中四处,沸沸扬扬。
东厂自是也收到了。
朱邰听闻这个,便急匆匆地来找萧时宴。
来的时候,便看到他正姿态悠闲地坐在桌案前看文书,手执朱笔,头抬都不抬。
“又来做甚?”
语气淡淡,批完一页后又翻了一页。
朱邰够着脑袋瞟了眼,竟是些奏折,还是燕亲王弹劾东厂的,指责其办事不力,至今都未查出杀害朱彻的真凶。
萧时宴笔尖轻移,几行字便跃然纸上:东厂不能通天,燕亲王若有那抓凶手的本事,不若亲自动手,何必来劳烦本督,破事糟心。
那朱红的墨迹就覆盖在燕亲王的字迹上,潦草狂狷,显得嚣张至极。
“来人!”
写完后他还不解气,直接唤来锦衣卫,将这奏折丢了过去。
那锦衣卫捧着奏折听他接着道:“燕亲王不知所谓,便让他跪着接这折子,好令他知晓,不是所有阿猫阿狗都能骑到东厂头上的。”
“这,这…督主,燕亲王如何肯…”
“陛下之意,燕亲王跪不得?”萧时宴斜了他一眼,面色愈发阴沉,吓得那锦衣卫连忙应下,转眼便跑了。
朱邰在一旁啧啧道:“督主好威风,都敢假传旨意了。”
“本督的意思不就是陛下的意思,此等破事,也须劳烦陛下?”
提到小皇帝,萧时宴不禁又想到那得宠的愉良人,似乎还未同小东西说此事呢。
朱邰暗自腹诽:得,您还不如自个儿当着皇帝。
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只道:
“燕亲王子嗣单薄,那宝贝儿子被人杀了,又那般送回府,这也算破事?”
萧时宴眼皮一掀,“腌臢玩意儿,死了便死了,本督留个盒子装他尸身,算得上是他死后的殊荣。”
朱邰想到那惨不忍睹的尸身,嚼着瓜果差点儿要吐了,连连摆手:“这般殊荣一般人可要不起。”
萧时宴晾凉瞥了他一眼,满是不耐烦:“有话快讲,本督这儿又不是茶楼。”
“我要说的,可是大事儿,你心心念念的苏世子啊,被陈家认了作干儿子。”
“这也算大事儿?”萧时宴眼都未抬。
“怎的不算?”朱邰大喊,“陈慕灵之前可是心仪她,铁了心要嫁给她,这么一来,她二人成了兄妹,免得给您头上戴绿帽,可不算得上是大事儿嘛!”
这声反驳音量颇大,周围都是些暗卫和侍从,差不多都听到了。
眼看着萧时宴就要发怒时,朱邰迅速从兜里摸出来个瓷瓶,递到他面前,小声道:
“其实我是来送药的。”
萧时宴接过那药,默不作声地转了转。
“您如今,还要接着用那法子解毒?”朱邰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
“给我药引吧。”
朱邰叹了口气,将另外的小盒子放在他手中,叮嘱道:
“督主,您要想好了,若真用了那法子,就回不了头,纵使能活命,不过是续不了几年…”
“聒噪。”
朱邰又看了看他,察觉到气氛不对,便迅速离去了。
下了二楼,他的小厮便迎了过来,问他要去何处,朱邰撇撇嘴道:
“真是个没心的,还不如去瞧瞧我的月儿,走吧,直接去苏府。”
萧时宴站在窗口处,将朱邰的话听了个全,看着那赶往苏府欢快的身影,不禁心头微涩。
他没有心?
是啊,他从棺材里爬起来,从尸山血海中逃出来的那刻,早就没心了。
世间皆是苦楚和罪孽,而心,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