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张嘴就是咬人
入夜大雪。
四周静悄悄的,庄子旁的一条山道上,火折子的微光忽明忽暗。
夜蝉扶着苏檀一步步朝前走,边问道:
“公子怎的这个时辰出来?”
望着夜色下的陡峭石阶,苏檀不禁想起儿时的事,应道:
“这路通往半山腰的水潭,水潭旁生长着冰凌花,母亲曾带我采撷过,如今又来到庄子上,我想摘几朵,悼念父亲母亲。”
夜蝉心念微动,未再多言。
其实那花她一人去摘也可,但意义不同,便就作罢。
石阶上湿滑,行走艰难,她也未抱怨,还宽慰着苏檀:
“公子勿要伤感,奴婢也是自幼失去双亲,她们啊,定是都化作星辰,在天上照看着我们呢!”
这话更加勾起了苏檀心中的思念。
父母亲去世时她年纪尚小,那时的自己还十分懵懂,如今几十年过去,连她们的面容都也记不清了,只是偶尔在梦中见到,二人迷糊的脸,唤着她檀儿。
轻薄如絮的雪花落在苏檀的脸上,很快融化,走动时有晶莹的水珠从脸颊滑落,已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浓黑如墨的夜色中,她只想着,若是父母亲还在,也定当是不会怪罪她的。
是的,她此时去水潭,还有别的目的。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地站稳跟脚,更快地往上爬。
她有难处。
这般想着,面上滑落的水珠更多了。
夜蝉走在前面,哪里知晓身后的苏檀在无声的哭着,只不停地宽慰她。
没过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半山腰处。
苏檀没有武力,在黑夜中只能摸索,而夜蝉却能夜视,这也是苏檀选择带上她而并非采萱的原因。
水潭结了层冰,夜蝉远远就看到了,还有旁边迎风摇曳的冰凌花。
“公子!就在前面!”
夜蝉有些激动,正欢喜地对苏檀说着,忽然,她又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再看那水潭旁,躺着身着玄衣的男子,一动不动。
夜蝉担心苏檀吓着,先是朝四周扫了一圈,见并无其他人,便道:
“公子,您在此处等着,水边滑脚,奴婢去摘花即可。”
说着欲转身过去,苏檀一把拉住她,说道:
“那水潭边,躺着一个人。”
废了一番力气,二人才将那男子拖回庄子里。
却不想刚踏进屋内,苏檀就看到她的榻上正慵懒地斜倚个人,那人视线一转,瞥向她身后被夜蝉背着的男子身上,玩味道:
“苏世子,这是半夜出去与陌生男子私会?”
果然,萧老狗张嘴就是咬人。
什么私会?
话说的这般难听,大半夜跑来她的庄子就是来讥讽她一番?
苏檀翻了个白眼,丁点儿都不想搭理他。
刚从那山上回来,她快被冻死了,现在只想好好儿地烤烤火暖和暖和,哪有精力同他在这里打嘴仗。
苏檀吩咐夜蝉先将那人送去偏房,再瞧瞧那人的伤势如何,竟是将萧时宴晾在一边。
眼见督主面色沉了沉,返回的夜蝉也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对劲,忙替苏檀解释:
“督主,属下陪公子去后山摘花,无意间碰到这位受伤的男子,这才将他带回的。”
萧时宴脸色稍霁:“哦?这般巧合?”
苏檀也走过来了,那铜盆里采萱已倒了热水,她一言不发地搓洗着双手。
夜蝉怕萧时宴误会,又拿出那摘的几朵冰凌花:
“督主,公子主要是为了这花而去的,这大雪肆虐,山上冷冽,公子不辞辛苦摘花,乃是悼念双亲……”
萧时宴闻言有些微讶,视线落在那花上。
方才来的时候外面确实冷,小东西竟真的是为了摘花?
再看她裹了大氅却依旧难掩清瘦的背影,萧时宴的怔了下,又想到她那微红尽显可怜的杏眸,委实心里不是滋味。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东西,思念双亲也是在所难免的。
方才自己一来就是讥讽,是不是有些不应该?难怪小东西摆着脸色不理人呢,这是实打实委屈了。
萧时宴使了个眼色,示意夜蝉和采萱先退下,采萱还有点不情愿,被夜蝉扯走了。
屋内静下来,苏檀听到动静,想着那老狗怕是又要惩罚她了,顿时气恼,将双手在水中搓的噼里啪啦响。
果然,她的腰身被他从背后抱住。
预料的大掌却没有乱动,只是伸到盆中一把将她的青葱小手握住。
“这花等白日天色晴朗时再摘不好?偏生要半夜去,冻坏了身子你父母定也是不愿的。”
总是这副说教斥责的语气!
苏檀半句都不想听,只觉得聒噪的很,一时又烦闷不堪。
她这哪里是抱了个大腿,分明就是找了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