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万人
‘悠悠长歌起，不见故园月。’
‘爸爸妈妈怎么躺在地上？’
哭声，尖叫声，笑声，无数的人声就像蚂蚁一样，从精神海一寸一寸的侵入。
接近黑色的海平面，站着父老幼儿，苏锦乐看不清他们，却能听清楚他们的声音。
这已经是他的精神变成这样的第七天，他也从一开始的混乱，直到现在的淡然。
他有试着和那些人说话，但最后只能听到重复的一句话。
‘回家，’
‘怪物！有怪物！’
‘别杀我！’
‘妈妈！妈妈！我害怕！’
‘小孩！你妈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不管是哪路神仙，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
‘哈哈哈——这是上天来审判你们了！’
天上慢慢凝聚成一个大窟窿，缓缓流出一条条血河，无数只手顺着河流掉下来，滴落在人群中，‘他们’没有被影响到，只是不断往岸上爬过来。
苏锦乐站在礁石上方看着那些混着污浊海水布满紫红色经脉青白色的手，心里却没有半分畏惧的反应。
海水不断上涨，那些东西也逐渐抓住他的脚，将他往海里拖去。
他抬手一遍又一遍将靠近他的那些人再次‘杀死’。
耳旁的声音也逐渐弱下去，没了一开始的嘈杂。
“我还有人要去见，不能死在这。”
手上的溢出来的黑色将那只手打散，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怜悯手上却没有停下将那些东西打散的动作。
只不过是慢了一些。
“喵喵？”
猫叫声从他的身后传过来，苏锦乐下意识手抖了一下，那些黏稠的东西就被打去了大半。
“小霉，你怎么在这里？”
苏锦乐下意识擦了一下自己的手，哪怕处在灵魂体的他也害怕闻良冬会瞧见他现在这副模样。
小霉却无视了他的呼喊，朝着大海嗷呜喊了一声，那些血洞和‘人群’就消失了个干净。
“喵喵喵喵喵？”
小肥猫抬起它的猫头，尾巴竖起，一副骄傲的模样。
“……”
苏锦乐轻笑一声，跟着小霉坐在了礁石上，“你主人怎么样了。”
小霉闻声看了他一眼，没喵喵叫，将目光看向了那初升的太阳上。
他的精神海黑乎乎的一片，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阳光打在水面上也照不出什么东西。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大海是什么样子。
小霉跳上了对方的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一下对方的脑袋，眼前的一切瞬间合闭成一条直线。
苏锦乐瞬间就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周围哪还有小霉的身影，只有一个穿着病号服抱着他的大鹅坐在一边睡觉的闻良冬。
苏锦乐眨了眨眼睛，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没舍得动弹 ，呆呆地看着对方安静的模样。
他的精神体也睡得格外香甜，被闻良冬不小的身躯抱着倒显得娇小可爱。
对方这样低着头还抱着他精神体的模样实在是很少见，苏锦乐左思右想，轻轻挪动了一下脑袋，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想要对方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留下更浓厚的足迹。
他想、他想……
“……”
大概是他的眼神过于炽热，在梦中遨游的闻良冬被他烫得歪了下头，醒了过来。
苏锦乐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眼尖的闻良冬当然瞧见了对方的小动作，心里一阵懊恼，狠狠揉了一把大鹅的大羽毛。
大鹅被吵醒也不敢乱叫，倒是和主人一模一样。
之前每次苏锦乐在睡醒之前被自己抱醒也是不敢怒不敢言。
他抬眼去看一旁的心率仪突然升高几个数，起身松手将大鹅丢在了椅子上，伸手揪了一把对方的被子。
“别装睡了。”
闻良冬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眉间。
苏锦乐缓慢睁开眼，动了动嘴巴，随后侧身躺在枕头上，不看闻良冬。
少年的模样在他的眼中很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闻良冬嘴角浅浅上扬，随后又强迫自己抿起来。
苏锦乐确实不太适合这样的动作，总之地方不管做什么，他都会潜意识的认为对方在撒娇，会觉得很可爱。
意识到这一点的闻良冬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而僵硬的垂在两边。
“锦乐哥！”
在他愣神的时候，许云兴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到了病房里头。原本焦急的表情在瞧见闻良冬之后，瞬间沉了下来。
也不顾对方站在哪，抬手一把推开了闻良冬，无视坐在椅子上的那只大鹅，坐了下去。
大鹅不慌不忙，也不躲开。
最后还是闻良冬看不下去对方是个睁眼瞎，推了对方一把将大鹅抱回自己怀里。
而苏锦乐在听见许云兴声音的那一刻，就将自己包在了被窝里。
闻良冬见他躲起来又不收回精神体，悠悠然走出了病房。
“有病吧，闻良冬是不是脑子撞坏了，抱着一团空气”
许云兴踉跄一步想回头骂人，结果人早就消失在病房里头。
这如他所愿，他也没多放什么屁，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和苏锦乐聊着天。
最后也不知怎么了，许云兴突然闭了嘴，机械性的走出了病房。
留下苏锦乐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摸了一下眉心的位置，一脸憋屈的又缩回了被窝里。
一旁的病人家属实在是忍不住，对苏锦乐抱怨了几句，他后面来的那个朋友真闹挺。
苏锦乐连忙小鸡啄米般和对方道了歉。
“打扰了。”
门口传来少年心心念念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苏锦乐对现在的闻良冬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或者是，他每时每刻都想看着对方。
闻良冬将那只大鹅放在了苏锦乐的床头，在他松手的那一刻精神体消散开来。
“苏锦乐，请你不要为我感到难过。”
冢蝶的事情一筹莫展，隐沙虫的事件也在没有出现什么风浪。
逐渐的，大家的戒备心也逐渐被时间的推移给消毁。
闻良冬留下那句话后，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对方了。
弥七副官和另外两个队友也从昏迷中清醒，却各自精神状态到了谷底。
而弥七副塔的位置也被许云帆给贬了下去，成了后勤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