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家之人
小良冬手里的野花被一只大野鹅叼走了，那只大鹅还啄了自己好几下。
站在小良冬面前的少年看他被大鹅欺负，直接捧腹大笑起来，苏锦乐见他嘲笑小良冬，立马操控自己的大翅膀飞向他用鹅嘴啄他。
那笑起来的少年瞬间就被吓得跑开，留下抱着自己小嫩手的小良冬。
苏锦乐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良冬已经跑到了树后边，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看得到自己的。
第一次变成大鹅，刚才因为激动无师自通的脚掌现在左脚拌右脚在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记忆的主人似乎发现苏锦乐来错记忆段落，等苏锦乐抬起自己的头时，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灰暗无比，让苏锦乐的羽毛都黯淡了三分。
台阶上的青苔就像藤蔓一样，压抑，沉闷，充满了苏锦乐的整个胸腔，他没有在地下城见过这样，光是站在这就喘不上气的地方。
不同于刚才那个场景。别人看不见他，匆匆在他身旁路过。
响亮的耳光声，物体抽打在皮肉身上的声音吸引了苏锦乐的注意。
“畜牲！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喜欢男人？！真是荒唐！真是恶心！”
中年人的拳脚不断的落在少年身上，女人的哭喊和责骂在一旁成了诙谐的伴乐，少年脸上的伤痕不断增多，但他一声不吭。
“小冬，你告诉妈妈，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别打了别打了！”
“他只是生病了、他只是生病了！！”
中年男人终于停下来手中的施暴，女人抱着少年，想要将打和骂隔绝在外头。
苏锦乐愣在了原地，他几乎是冲过去想要和那个中年人对打起来，可自己碰不到他，他只能挥舞着那傻不溜秋的大翅膀对着空气乱舞，无论那道虚影被他的大翅膀吹散多少次，还是会聚在一起。
少年漠然的眼睛在一瞬间和他对上，苏锦乐就停下来自己犯傻的动作，停下来看和对方对视。
少年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身子往后躲了一下。
但很快眼前的少年和那两个人消散在了苏锦乐的眼前，画面转换，几个穿着工装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用皮带将他的少年捆了起来。
被称为少年父母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无视他的求助，无视他的呼喊，亲手将他送进了人间地狱。
“别看了。”
苏锦乐目眦欲裂，身上止不住的发冷，耳边传来闻良冬的声音，他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来者的面上还是淡淡地，像是在参观别人的记忆。
“我要看。”苏锦乐想靠近对方，可他越接近，对方就越远离。
“你为什么要啄我？”闻良冬抿嘴，一脸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
“……”苏锦乐将自己的头扭过去，黑豆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心虚。
画面在苏锦乐面前变了又变，变得更加暗沉，更加阴森，有点像是旧文明的鬼屋。
电击、黑屋、禁食、几乎是这里每个孩子的标配。
在那待过一个月或者半年的人就可以痊愈出来，变成一个‘正常人’。
有些人是因为网瘾、有些人和他一样，只要是异类，就会被自己那愚蠢又傲慢的‘父母’送进来。
他们在少年耳边说着，“这是错误，要被纠正。”
他们让少年一触碰到同性就会感到生理性的反胃。
灰暗的色调像是污油，几乎铺满了这里的每一条缝隙。
少年看着屋外的飞鸟，抬起自己满目疮痍的手。
崩溃的鸟儿在他的眼前陨落。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难道我们不是他的孩子吗？”
‘鸟儿’问少年，少年笑了一下，“因为‘爱’啊。”
灰败的羽毛失去了它原有的光辉。
“冬冬，你的病好了吗？”
坐在自己眼前的人，掉着泪水看着他。
少年面上苍白，本该是不愿意瞧见她，却在看见一位‘医生’打扮的人走来后，改变了他的态度。
“我的‘病’已经被治好了。”
少年垂下眼眸，乖巧地坐在女人的面前。
“谢谢，谢谢医生。冬冬什么时候能回家？”
“我们的‘治疗’很成功，我们也高兴，月底就可以接冬冬出去了！”‘医生’呵呵一笑，微微发福的手掌拍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一时没稳住，被拍了个踉跄，摔在地上的时候，手臂上狰狞的伤疤引来女人的尖叫。
“夫人放心，这都是治病的过程，合约书上不是都写了嘛~”
“是是是……有写的……”
原来他们是知道的。
知道里面是地狱，还将自己的孩子往下推。
“……”
“忍忍吧，冬冬，你马上就能变成正常人了……”
‘正常人？’
少年将脸靠在冰冷的地板上，垂下了眼眸将从窗户撒下来的阳光遮盖住。
闻良冬看着少年，对着苏锦乐说：“不用可怜他，他会站起来。”
眼前的场景瞬间如雾般消散，少年在最后的那一刻站了起来，奋力跳上那个‘医生’的后背，将他的耳朵给咬了下来。
随后就是不断的殴打，女人的哭声和匆匆的警笛声。
眼前的画面像是熄屏的电视，留给他人无数的畅想。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苏锦乐被闻良冬强行扯了出来，他的意识回归，第一时间就把还在装睡的闻良冬抱紧，闻良冬本来是不想搭理的，可后背传来的湿感让他意识到苏锦乐正在掉金豆。
“别哭了，都过去了。”
他这个当事人都没这么大反应，苏锦乐怎么那么伤心，闻良冬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捧着对方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脸，嘲笑了一声。
“哭成花猫了都。”
苏锦乐又气又难过，眼泪丢了阀似的不断掉出来，他不想让受害者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抬手去摸，结果越摸越多。
“良哥，我不会让别人再这样对你的，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父母吗？”
闻良冬抬手摸着对方的脑袋，“有的，只不过有些人并不配为人父母。”
“我爸妈以后肯定会对你很好的，你如果不……不适应和他们相处，我也不会带着你去见他们。”
“……”闻良冬抹去对方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苏锦乐这种在一起没多久就想着结婚的人，为什么会被那种渣男给拐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