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变数
早晨，树屋。
洗漱完毕后，言思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摆好的食物，和一个支着脑袋打哈欠的恶魔。也不知道他昨晚做什么去了，刚刚才回来。
“小言思，抱歉，我回来得有些晚了。你饿了吗？快吃点东西吧。”
“没关系，我没有太饿，你的事要紧。”
言思在他对面坐好，开始享用早餐。
离得近了，她依稀能从恶魔的眼眸里看出些倦意，于是关切道:
“萨麦尔，你累了吗？要去床上休息休息吗？”
虽然她很少见他睡觉，但毋庸置疑，再神采飞扬的人也需要有补给和调整的时间。
闻言，萨麦尔朝小人类冁然一笑，语气轻快道:
“嘿嘿，我还好。一会儿我得在外室把你的项链再完善一下，还有一点儿就好了！点心在壁橱，中午自己按时吃饭，好不好？”
“好。”
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点头，模样恬恬静静的。
“你好乖啊，小言思！”
他揉了一把小人类的脑袋，起身舒展两下筋骨后，就离开房间了。
言思就乖乖在屋里看买回来的医书，并没有去打扰他。
等到恶魔再回来时，果然已经是午后了。
“小言思，项链我弄好了！”
萨麦尔手上提着项链，大步流星地朝小人类走去，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告诉她这个消息。
可真走到她旁边后，他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音调也比上一句话低落了三分道:
“抱歉，我最近手上有些事情，所以这么久才能还给你。”
项链精美如故，吊坠上嵌的蓝色宝石依旧璀璨闪亮，只不过只不过多了一点红斑。
比起项链的问题，言思倒是更在意萨麦尔会不会太辛劳了。
“谢谢你，萨麦尔，项链我不急的，我更想你能多休息休息。”
“好！就、不用太担心我的。”
这话任谁听了心里都会暖洋洋的，更何况是他最喜欢的小人类说给他的。
现在，他反而觉得，更应该早点把项链改好给她的，怎么能让她等那么久呢！
“对了，小言思，你平时洗漱会摘项链吗？我在晶石上加了一个反噬咒，除了我以外，其他人要是去摘的话会被噬伤的。”
“我不摘。”
“那我给你戴上！”
小人类笑着点了点头。
萨麦尔很快就从身后为她系好了项链，又细心地把被圈进项链里的头发拨离出来。
“长度我改短了些，这样应该不会被别的东西缠住导致勒着你或者误伤你。”
言思摸了一下，发现链长确实变了，以前项坠的位置她一低头就能轻易看见的，现在就只到锁骨处了。
“辛苦了！你好贴心，萨麦尔。”
小人类的眼睛比宝石更玲珑剔透，亮晶晶地看着他时，常常能叫他心花怒放。
恶魔来到椅子侧面，朝着小人类蹲下身。
明明上一秒他还因小人类的夸奖笑得满面春风，可下一刻，他却始料未及地换上了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
他一边扯弄着她的鞋绳，一边细声细语道:
“我好累啊，小言思~”
他的眼睛是从下往上看的，从小人类的角度看去属实可怜兮兮的。
对于这猝不及防的变脸，言思哭笑不得。
他这算是撒娇吧！
好笑是真的，让她有些心疼也是真的。她连忙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温和道:
“快去休息一会儿，萨麦尔！就算你是恶魔、身体很强壮也不能一直紧绷着神经，要劳逸结合、张弛有度。”
恶魔低着脑袋，手上的小动作还在继续。
“人类不是也要午休吗？小言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一会儿？”
“我还不累，想看一会儿书，你快休息吧，别玩我的鞋子了。”
很好，两只鞋都被他偷偷摸摸给脱下来了。
言思有些无奈，弯腰去够自己的鞋子，准备再穿好。
可对方随手一挥就把她的鞋给扔到墙边了。
“……”
嗯？这位少主？
不让穿也不至于扔那么远吧……
“去床上、你在我旁边看书，行不行？”
恶魔语气真挚诚恳得像是刚刚扔鞋的人不是他一样。
既然他的意思已经彰明较著了，言思索性就应下了，反正她应该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行。”
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萨麦尔飞速把小人类和她的书卷到了吊床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好休息了。
……
金乌西沉，丹霞红艳，黄昏的风是温热的，窗外的绿叶正迎风摆动。
憩足的恶魔睁眼后发现看到的画面和闭眼前没什么两样——
小人类还真就一直坐在他旁边看书。
他心里暗暗失落了一瞬，懒懒散散道:
“小言思，你还在看书啊……”
闻声，言思转过头去，回道:
“你醒了，萨麦尔，还累不累？”
“嘿嘿，不累了，活力四射！”
他快速坐起身，臂弯环住她的腰，向后一拖就把她送到了怀里。
“我倒要看看什么书这么好看，你都能看一下午！”
言思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动作，更遑论抵抗了，回神后，原本在她手上的书已经跑到恶魔手里了。
萨麦尔脑袋向前伸了伸，看了两眼书上的内容，随即把书盖在一旁。
“就普通的医书啊……小言思，你眼睛看一下午书累不累，就也不知道躺在我怀边、不、旁边睡一会儿……”
言思本能身子向外倾斜，躲避他凑过来的脑袋，解释道:
“我平时经常是看一天书的，所以觉得还好。”
见她人都斜成四十五度角了，恶魔干脆扶住肩膀轻轻向后一捞，让她整个后背都靠在他胸脯上了。
“萨麦尔？”
“小言思，我给你摁摁脑袋放松一下吧！”
恶魔立即用指肚给她揉着太阳穴，力度控制得很好。
“怎么样？我的手法还可以吧！”
“嗯。”
言思确实觉得挺舒服，脑袋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就合起了眼，索性先不坐起来了。
“今晚我们去精灵的王宫晚宴瞧瞧，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我坏话。反正，小言思，他们的话，你可都千万什么都别相信啊！……夸我的可以信。”
“好，从现在开始我的耳朵只能听见夸奖萨麦尔的话了。”
她又想起自己先前看的那本萨麦尔的罪状书，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也不知道他的名声是怎么混这么差的。
突然，言思想到一个问题:
“精灵会伤害你吗？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你也不会，他们还有求于我呢！老精灵王已经被架空了，精灵族很快会易主，天族势力大不如前，他们现在得拉拢魔族了。”
萨麦尔停顿了一下，语气骤然严肃了起来，问道:
“言思，上次在极宴，你有没有遗忘的细节没告诉我？”
言思睁开眼睛，按住了恶魔的手，坐直身子认真回想了一下，慎重道:
“应该……没有了。”
“那如果再见到你上次说的到那张女人的脸，你能认出来吗？”
她皱起眉头考虑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
“对不起，萨麦尔，我具体的样貌我看不清……我只觉得应该是女生的脸。”
“这没什么，我知道了。”
萨麦尔拍了拍她的脑袋。
言思转过身，看见恶魔表情凝重，想来，今晚的宴会大约也不简单。
犹豫了一下，她又道:
“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萨麦尔。我好像……能梦见未来。”
闻言，恶魔瞳孔微微放大。
“什么时候的事？你没告诉过我。”
组织整理了一下语言后，言思缓缓道:
“第一次是你和克里斯打架的时候，我昏倒后好像梦见了我坠崖了；第二次是在崖低，我发烧的时候隐约梦见了那个假的你抓走我；你三次是在天族的时候，梦见别人说……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嗯……说‘恶魔能养出来什么好东西’。后来，我发现是加百利说出来的这句话。”
萨麦尔眉头紧锁，眼神晦暗不明，一时间没有回应。
其实，前两次的事，她当时是有跟他提起过的。
“梦里的细节我也没记清，只记得大概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没告诉你。而且，我现在好像又不做这种梦了。”
见恶魔还是神色严峻、缄默无言，言思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很担心自己把这件事说晚了会耽误或干扰到他的事情。
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角。
“萨麦尔……你怎么不说话……”
恶魔这才收神，随即一把将小人类圈进怀里，拍着她的脑袋轻声道:
“小言思，下次有不对劲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要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记住了……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她的忧虑从那双紧紧拽着他衣衫的手里逃逸而出，并精准地暴露他的巡视范围里。
“没有添麻烦，你的事从来也不会是我的麻烦。小言思，你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言思摇摇头。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们准备准备去精灵王宫吧。”
如堕烟海，雾里看花。
小人类身上有蹊跷？黑鸟的目标是什么？他还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准别人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