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琐碎时光2
天地一片白，雪季已经持续两个月了，萨麦尔还是没有回来，言思的眼睛也没有痊愈。
纷纷扬扬的大雪无休止地坠落，医馆门前的雪已经积到小人类的腰间这么深了。
恶魔才离开时，她常常盼着他回来，有时候发呆发着发着思绪就到他身上去了。
而现在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恶魔不在身边的日子，想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虽然还是挂念着，但她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好像他不在身边也没什么。
言思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薄情寡义。
她只觉得失明以来，自己的情绪确实是越来越平静了。
自从雪季开始，隔三差五就有士兵来尤尼娜这里买走大量草药。而她也早早就囤积了各种常用的草药，应该是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因而目前的医疗供给还算充足。
这天，言思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正坐在柜台替尤尼娜磨药粉。
这次眼疾实在顽固，到现在为止，视线里只有红色色块。好在，这个工作不是很需要视力。
这时，外面传来了“呜呜呀呀”的一阵骚动。她就知道又是士兵们来取药了。
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她判断出每次来的士兵都不一样。
她继续默默捣药，反正他们要找的人是尤尼娜，又不是她。
尤尼娜送走这些士兵之后，径直来到了小人类身边。
她握起言思的手，让她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思思啊，休息一下吧。一会儿你的小手冻着了，姐姐可是要心疼的。”
她并不想让小人类做这些事儿，可是小人类很坚持地要找些事情做，自己于是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个任务——但她完全可以用咒术把药粉碾碎。
“尤姐姐，我还不累。”
言思才干了没多久，手里的杵子都没握热乎呢。她抽出手，想要再次去拿杵臼。
尤尼娜眼疾手快，直接把杵臼推远了，让她够不到。
“……”
她不由分说地把小人类抱到自己的腿上，双臂环住了她，使得她不能乱动。
“尤姐姐……我要下来。”
“姐姐好不容易得闲，思思听话些，给姐姐抱抱。”
言思这些日子以来没少被尤尼娜搂搂抱抱，再加上她又看不见，所以现在其实也没那么害羞了。
见小人类也没有乱动，尤尼娜稍稍松了松手臂，道:
“唉，要是萨麦尔见你在我这里做苦力的话，可饶不了我。”
“我是自愿的。”
她把脑袋搭在尤尼娜的肩头，像是随口说说而已，道:
“尤姐姐，我的眼睛真的能好吗？”
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她的眼睛里的血块还是堆积着散不开。尤尼娜虽然每次都说没问题，但她却隐隐觉得自己的眼睛很难好了。
“当然可以，你要相信姐姐。”
小人类犹豫了一下，随即轻轻点点头。
尤尼娜顺了顺她的头发，开口道:
“刚才那个士兵给了我一个袋子，说是萨麦尔要我把它给一个人。”
闻言，她立马抬起头来，等待着恶魔后续的发言。
“我想，只能是给你的。自己打开吧。”
说罢，尤尼娜拿出一个精致的黑金色锦囊，把它放在了小人类手里。
听见这个消息，言思本应该很开心的，可是并没有。她只惊喜了一瞬，接着涌上来的却是莫名的失落感。
她不知道萨麦尔会送什么她，但是不管送什么她都看不见。
打开锦囊后，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是一朵花！
这香气她以前闻见过。
尤尼娜挑眉笑了笑，打趣儿道:
“这小少主居然是会送花的人吗？”
“尤姐姐，它是不是紫色的花瓣、金黄的花蕊？”
“原来你认得暮夜花啊？”
小人类点点头，她一边摸了摸花瓣，一边说:
“嗯。以前萨麦尔也算是送过我一支。”
上次在矮人族，二人比试编草环的时候，萨麦尔曾亲手别了一朵暮夜花在她耳后。
那时候，他说这花与她相配。
虽然花和草环对她来说无用，但就这么扔了好像也不是，于是她就一直把它们收在了项链里。
现在花也枯了、草也干了。
“不过我没有好好管它，它早就枯萎了。”
言思的语气很平静。
“那这朵应该不会再枯了，它上边有咒术维持着，不然这天寒地冻之下它也开不了。”
尤尼娜把言思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接着说:
“我去找个花瓶，思思可以把它养起来。”
小人类点头后，尤尼娜就离开了。
她不笨。从萨麦尔连夜把她送回魔族、又跟尤尼娜交代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以及他强装镇静的语气中，她就知道这次他离开的时间不会短。
她问过尤尼娜很多遍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好，却从没提过萨麦尔什么时候回来。
暮夜花被小人类摆放在里屋床边的柜子上，它的芬芳溢满了整间屋子。
不过咒术维持也有限度，渐渐地，花香开始淡了，花瓣的边沿也开始卷缩了。
……
这天清晨，言思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医馆里人一多，时常就会响起大家相互起哄的声音。
“这次基本上要结束了！”
“这么快？以往都是过了寒潮才能结束，这次才下了四个月的雪就打完了？”
“嘿！这有什么奇怪了？少主不就是厉害嘛！他以前不是还独自一人去精灵族杀了两只神兽吗？还有那次……”
他们好像在说，这次战役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言思不敢太过兴奋，她怕是自己听错了空欢喜一场。
她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要去大厅里再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尤尼娜端着药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思思。”
“尤姐姐，外面在说什么？”
她轻笑了笑，把药递到了小人类手上，说:
“先喝药。”
言思很迅速地喝完了这碗温度刚好的药。
尤尼娜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
“他们说，前线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萨麦尔很快就能回来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到这一刻，欣喜之意才如决堤的洪水一样一股脑地倾涌而出，浩荡得让她整个人都定住了几秒。
萨麦尔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