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短兵相接
在途中，言思花了些力气用匕首把束缚手脚的绳子割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被带到哪里去。
现在是黑夜，箱顶的孔又太小，她根本看不清楚外边的景色有什么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隐约听见“嗖嗖”的声音。随着距离的缩短，这个声音越发清晰。
打斗声！是萨麦尔吗？言思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这时箱子停了下来。老板娘率先讲话:
“能天使，那个人类我已经带来了。我的儿子在哪里？”
此时，打斗声止住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
“别急，如果你配合得好，他会回到你身边的。现在，让大家都看看萨麦尔捡到的人类是什么样子吧，这位夫人。”
“不，我要立刻见到我儿子！”她的声音转为癫狂。
“加百利，你的手段可真脏啊。”
是萨麦尔！
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言思情绪就激动起来，她好想赶紧钻出箱子、回到萨麦尔身边。
可是此时她不能轻举妄动，局势不清晰的情况下自己很可能给萨麦尔添麻烦。
加百利给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即挥剑向萨麦尔攻去。
电光火石，短兵相接。
“快把我儿子——”
老板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戛然而止。
言思心脏猛地悸跳了一下，她迫切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而下一秒她该关心的人就成了她自己。
木箱“砰”一声炸开，碎裂的木屑向四周迸射，尘土拔地笼起。
小人类本能地蜷着身子、护住脑袋。
尘雾散去后，言思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她迅速反应过来——是项链保护了她不受咒术伤害！
而当抬起头的那一刻，她才惊觉这场争斗的规模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萨麦尔正被十几个天使包围着，其中有一个是四翼天使，余下的都是两翼。
今夜无月，而天使们周身泛着明晃晃的白光，点亮了战场。
恶魔一袭黑衣，在一众白金柔光里显得格外突出。
由于他没有兵器傍身、又是一打多的局面，绝大多数回合他都处于防守状态。
言思想要拿出匕首还给萨麦尔，以助他一臂之力。然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一个两翼天使突然朝着她的方向俯冲下来。
————
她根本来不及躲、也无处可躲。眼看天使就要抓住她了，一柄黑色的匕首从她的后方出刃，直直捅穿了天使的心脏。
随即匕首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只留下微微痉挛的天使。
红艳艳的鲜血呈喷射状飙溅在了地上，那点红白在空中扑扇了几下后重重跌在地上。
言思瞳孔与心脏同时剧颤，她踉踉跄跄地向后退着，突然她的脚跟碰到了什么东西，险些绊倒。
转身一看，是老板娘！
矮人倒在地上，双眼大睁，一个木块像子弹一样打入她的右腹，而她身上其余各处遍布着被划出的伤口，深浅不一、血流不止。
言思以为她已经死了。
突然，老板娘猛地拽住言思的脚腕，小人类被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挣扎着要说些什么，这幅场景与之前的某时刻重叠。
“……怀……”
言思捂着发痛的胸口，连忙凑近她，俯下身子听她要说什么。
“……怀、表……”
她手忙脚乱地从矮人身上摸索出那块怀表，道:
“你说怀表，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夫人，你——”
小人类话还未说完，矮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向空中丢出个什么东西，随即又是一个巨大的能量爆炸。
地上多了两个失去知觉的天使，矮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而她依旧毫发无损。
没有缓冲的时间，一个接一个的天使又向她扑来。
这是一场鹰抓兔的游戏。
对她来说，那天使周身的白光不是光明，而是黑暗。
她拼命地朝前跑，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可追赶她的白光还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她除了逃命什么也顾及不了、除了耳边的风声什么也听不清楚，愈发刺鼻的血腥气缠着她，甩不掉。
猝然，她脚下一空，右肩头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突如其来失重感侵袭了她的整个身躯。
和在梦里一模一样的感觉。
再也跑不动了，她合上眼，竟然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
萨麦尔甫一分神控制自己的匕首去刺穿要攻击言思的天使，加百利就找准机会向他直直刺去。恶魔没能完全躲过这一剑，左翼上端被划了一道显眼的剑痕。
“看来我猜的没错，她对你很重要啊，萨麦尔。”
加百利的语气中充斥着讥讽，它指尖摸了摸剑身的血迹，又道:
“还以为你是炼那个破匕首被反噬了才不用它，谁想到是留给一个人类了？”
萨麦尔冷笑一声，道:
“蠢东西。”
能天使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狠厉道:
“瓮中之鳖还叫嚣。”
舌战间，匕首终于又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攻守易形。
匕首以惊人的速度刺向能天使，它立即向侧面闪去，险险躲过这一刺。萨麦尔预判了它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它的背后。眼看就要掐上它的脖颈，加百利抡剑回刺，逼退了恶魔已经伸出的手。
巨大的冲击掀起层层云彩，二人的战场被薄云笼罩，外人看不清里面的局势。
纵容天使人多势众，此时它们也只能在云层外干看着，没有插手的余地。
利刃在手，萨麦尔出招的速度更快了，他步步逼近、招招狠辣。挑刺斜劈接闪身反刺，不出虚招、直打要害，几个回合下来，四翼天使只能勉强防守，无还手之力。
萨麦尔挑腿踢中将要侧闪的加百利的腹部，紧握匕首向它的心脏刺去。
“叮——”一声短而急的尖鸣响起。另一把长剑与匕首的刃身相拼，拦下了这致命一击。
一个六翼天使凭空出现扶住了加百利晃荡的身形，上前一步把它挡在了身后。
萨麦尔眯起眼睛，像野兽一样紧盯着面前的天使，道:
“你终于肯现身了，米迦勒。”
六翼天使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它有一丝波澜。
它向左上方一跃而起，横空下劈连递剑平扫，迫使萨麦尔退后。
加百利在后方撇了一眼地面的情况后，拔下一根羽毛，将其当作飞针，向地面上正在移动的那一点刺去。
恶魔瞳孔一缩，掷出匕首欲拦下白羽。
米迦勒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又是一记下劈。匕首因而没能正中羽针，只将其方向稍稍打偏。
解决羽针后，匕首并未回到恶魔身边，而是继续向着人类的方向，或捅穿、或刺伤、或截退了一只又一只追赶人类的天使。
很明显，此时低阶天使的数量远比刚刚要多，看来天族的支援很到位。
萨麦尔赤手与持着长剑行米迦勒搏斗，不占上风。
恶魔找准时机移到天使的后背，似是要偷袭。
天使回身划剑却不见恶魔踪影。
此刻，萨麦尔出现在匕首的位置。他收回匕首，全速飞向坠落的言思……
————
加百利正要去追赶萨麦尔，却被米迦勒伸手拦下了。
“现在是杀他的好时机，你干什么？”加百利气急败坏地说。
米迦勒淡淡地看了它一眼，随即又向后方望去。顺着它的目光，加百利才看清了形势——
地上，浩浩汤汤的矮人士兵赶了过来；天上，呜呜泱泱的恶魔压了过来。
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究竟谁才是瓮中之鳖？
这时，米迦勒手中的长剑化作了一把弯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