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外面有嘈杂声
其实郑清不知道，就在这个羁押点里，此时还有个人也要崩溃了！
这人便是有屠夫之称的，那个刚上任市纪委副书记才三个月的家伙！他从没经历过如此憋屈的审讯。
他的仕途恩人魏跃进书记，今天可是一天七八个电话打到羁押点来！总是很急切地询问着同一个问题：有什么进展了？承认造谣了吗？
而素以快突破快审著称的他，每次都只能回答：还在审讯当中。
他总是悄悄走进审讯室的外间，坐玻璃窗下看着又硬又臭的郑清，真恨不得冲进去，狠狠地暴打他一顿！
可是他不能！常务副书记的交代言犹在耳不说，他自己后来也有过探听！人家这次可是在炮轰副省长，将魏书记等人也骂成狗！
而这家伙却并不是个神经病！干出来的事情桩桩件件，市里都在渐渐称道起来！说明什么？说明他很有底气！说明他就敢将魏书记不当人。
一个连魏书记都可以不当人的家伙，又岂能是他这样的小胳膊小腿，能够去太过分对待的人？
所以，尽管魏书记给的压力很大，但他坚持着两条底线：绝不能让那家伙身上有伤；也绝不能让其身体遭受不可逆的创伤！
因为但凡这两个情况出现一点，一旦有大人物干预进来后，则神仙也保不住自己！
魏书记？他只会推得干干净净！
可里面那个叫郑清的家伙，又太可恶也太能坚持！这都整整四天了，他居然还是什么都没说，整个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怪不得据说他曾被烟熏三小时，居然还能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
屠夫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因为魏书记电话越来越密集；也因为常务副书记说：省纪委开始在过问此事！另外，市长已在要求将郑清带回市纪委。
而那家伙，还没半点松口迹象！
这几天来，屠夫不敢真正不给饭郑清吃；也不敢真正让他缺水昏迷；就连那三百瓦的白炽灯，他也暗中规定：离他的头不得低于六七十公分！
甚至于每天还让郑清在桌子上，很舒服地伏在上面睡了一小时！
屠夫从玻璃这头，看着郑清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开始真正痛恨起来：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了？
恰在此时，魏书记又来电：我看错你了！明早之前没有进展，你自己主动辞职让贤！
屠夫心中无比纠结起来：
看里面那家伙的样子，意志力十分惊人！此时已是深夜，这几小时里若再给水他喝，让他还再睡一小时，别说到明早上，几天他都不会交代！
但魏书记自己受到的压力，显然已到极限！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的狠话。
自己若听魏书记的话采取措施，则很有可能会出事！不听魏跃进的话，则必定会被他一脚踢下去！
怎么办？屠夫从窗外看着郑清！
里面那家伙反正得罪死了！不让他出现明伤，不让他重伤或死，自己就算将他弄得再惨，他又能奈我何？
觉得想明白了的屠夫开始疯狂！他命令审讯人员：
今晚采取攻坚措施！不给他东西吃；不给一滴水；不准他打一下瞌睡，更别说伏在桌子上舒服睡觉！
于是，郑清便真正在开始崩溃！
尽管房间里看不出白天黑夜，反正就一盏小太阳般的白炽灯，永不疲惫地在头上照着！
但是，郑清还是暗暗通过换班人员的变换，以及每天有人故意出去，让自己在桌子上睡约一小时时间，他心中在明晰的掌握着时间！
这点对郑清太重要了！他需要默默计算出自己进来了几天。因为他故意自投罗网，不过是吸引视线！而真正后手，却在外面的三个人身上。
在王润民家待了几年，又在省政府办公厅干了一年多的郑清。当然不会天真到仅凭二三十封信，就能整到厚援朝妥协，乃至整到厚援朝当不成常务副省长！
他需要干两件有民间影响力的大事，和一件有官场影响力的大事。
这三人同时进行着三件大事，且必须不着痕迹！否则，或前功尽弃或后遗症太大！所以他们很需要时间。
郑清给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八天！为什么要确定好是八天？
首先，郑清自以为凭着他的意志力，不管魏跃进他们再如何穷凶极恶，他也保证能够挺住。
其次，八天后政府部门都已节后上班，尽管基本是点点卯混混时间的那种。而老百姓却都还在欢度春节！此时发生点什么，有震撼力！
于是，郑清其实很清楚：今天就是进来后的第五个晚上，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别说坚持住八天，他现在就真的挺不下去了！
今晚这帮王八蛋更无耻了！
以前每次口渴得受不了，自己就开始装昏迷往地上倒！然后他们会跑来喂自己一点米粥，喝两口清水……
现在却不灵了！
第一次第二次倒下去，他们只是很贴心地将自己重新扶到凳子上坐好，根本就没管吃喝的事；
后来，他们干脆多进来一人，还是他们的领导！
除那人在记录本前，还坐在桌子对面没动。之前的两个王八蛋！就一左一右地站在身边看着自己！自己要倒他就扶正，要倒他们就给你扶正……
昏昏沉沉的自己，后来真不是要装昏倒地，而是真没力气坐稳这三条腿的平凳，那可是真坐不稳啊！
可那两个王八蛋！倒也不把自己咋样，就一左一右的看着也不怕累！当然，他们也避开着灯光的直射。
他们反正就不准你倒下去，也不准你撑着桌子！就让自己艰难地坐在三条腿的凳子上，自然也就无法打一下瞌睡！可自己是真睁不开眼睛啊！
看他们都一脸冷酷地沉默着，居然连问都懒得问自己问题！郑清这下是真的非常恐惧起来：
他们这是想要弄死自己吗？这样下去必定真会猝死！不可能挺到约定时间的，不可能的！
而自己若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身体没有任何伤口的被调查对象，身体突发疾病猝死了！他们能有多大责任？甚至还会往自己身上不断扣屎盆子，反正自己也开不了口。
恐惧起来的郑清陷入绝望当中，绝望下又使他更恐惧起来！迷迷糊糊地打量他们，真是令人胆寒的冷酷！真不同之前，房间里居然一片寂静！
这帮王八蛋是真的想自己死呢！
郑清恐惧地尽量打起精神，开始试探着他们的动静！
又倒了几次后，郑清干脆就根本坐不稳！不管他们怎么扶都坐不稳，除非他就不松手地扶着……
两个王八蛋就还真一直扶着！
郑清迷迷糊糊地说：“水，水，给我水喝…我就交代！”
那个做记录的领导，闻言拿起水杯兴奋的出去了！郑清心中在冷笑：他们还是不敢让自己死的！
可接下来郑清就真的恐惧了，那个家伙拿着水杯回来后，却将水在自己面前倒掉，是一点点慢慢地倒掉。
太可恶了！他居然将水倒掉！
接着他什么都没说，冲自己莫测高深地一笑！就一言不发地继续坐在记录本前，房间里又回到一片死寂。
太吓人了！严重缺水的郑清，都觉得自己的后背瞬间在出冷汗！刚才那笑容，像牛头马面一样狰狞可怖！
郑清眯着眼，任由身体继续毫无力气，但脑子已不再昏沉！反而变得越来越恐惧，也越来越清醒起来。
看来他们是真想弄死自己，然后一了百了！想起自己在省政府办公厅时，小道传闻里那屡见不鲜的因疾猝死、意外、畏罪自杀……
郑清觉得：自己现在比上次被歹徒追杀时，那种绝望与恐惧尤甚！
那时不管怎样，心中想起自己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他就能心安，就有信心与底气坚持下去！
现在不一样，现在这房间里三个牛头马面，代表的恰恰就是组织！他们若想你死，你就得毫无价值白死！
郑清又迷迷糊糊地喊了一遍：“水，水，给我水……我就交代！”
这次房间里三人，却如木头般的毫无动静！郑清眯眼不管瞟向谁，谁都是一脸冷酷而莫测高深的笑容。
心沉入谷底！从未有过的绝望，在渐渐地完全占据郑清的心灵。
固执的郑清还在做着最后坚持！心中在等着最后坚持不住时，自己再去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知道：若当他那句话喊出来，却还是没人理他，那他就是个死！
死亡恐惧下，郑清一直都在暗暗集中精神，竭力地对抗着昏睡！
郑清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觉得自己真会昏睡过去！而郑清绝望地认为：这次若昏睡，那就是长眠！
郑清这时才用最后的力气，绝望地喊道：“水，水，只要给我水，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这次，那个做记录的领导动了！站起来又弯下腰，狰狞的脸凑到郑清面前，盯着郑清低声的阴森森地说：
“记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声音在耳畔响起，犹如夜枭让郑清不寒而栗！也让郑清确信：若不按他的意思来，自己将必死无疑！
水很快就来了，不过却连小半杯都不到！阴森森的声音响起：“给你先润喉……等你交代清楚了！水有大把，饭菜也备好了，睡觉的地方也有！”
“若交代不清楚！后果你知道！”
郑清被人扶着喝了那两三口水后，正要绝望地开始交代所谓的问题，耳边却隐约听见外面有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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