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她双手抵地,两腿向前一踹,只听一声闷哼。
夜明珠从她掌心滑出,一阶阶地掉落,被一只手捡起来,照亮对方的脸。
菱歌愣了下才分辨出这张布满伤痕的脸是谁的,“昙无冬?你还活着?”
“你们害死我了阿妈,我要你们偿命!”昙无冬怒吼。
他虽没了右臂,挥刀的动作却又灵活又快速。
菱歌没有武器,只得避开。
这长长的阶梯没有扶手,她一边躲避昙无冬的刀,一边借夜明珠微弱的光观察四周。
刀重重地砸在台阶上,磕掉了一个小角!
菱歌心想光躲不是办法,一看到方向,她就往上面跑,朝甬道跑去。
昙无冬紧紧追着,他的速度也有了极大提升,像吃了什么加速的神药。
终于看到微弱的光,是甬道的夜明珠!菱歌大喜,下一刻右脚脚腕被抓住了。
昙无冬将她往下扯,菱歌摔到边缘,身体悬空,幸而五指抓住边缘。
昙无冬站在上面,眼里充斥着仇恨。
他抬起脚,似要踩菱歌的手指,让她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住手,还不快拉她上来!”一道女声怒斥,“你要违抗公子的命令吗?”
昙无冬的脚停在半空,他缓缓放下了,“不敢,是公子给了我力量。”
昙无冬抓住菱歌手腕,菱歌正想着如何还击,一片细雾扑到她脸上,猝不及防地吸入鼻中。
晕眩接踵而至。
那女子又说:“带着她跟我走,她可是重要的祭品,千万不能出错……”
……
菱歌蓦地睁开眼。
她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头还有些晕。
菱歌站起来,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脸颊。她困惑地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条条珠坠。
肩膀上有些重,遂摸到浮雕般的刺绣。穿着的衣裳也是,还有一股浓烈但不呛鼻的香气。
菱歌摸黑前进,忽然撞到一个四四方方的角,剌破了她的手指头。
她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血液,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菱歌绕了一圈,脑海中描绘出此物的模样:长方形,似乎是铁制的,刻有许多隆起的纹路。
菱歌不知按到了什么,这东西动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连忙退开。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才缓缓靠近。
菱歌大着胆子,继续摸索,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立刻缩回手。
凉的,软的,是什么?
若这时有夜明珠就好了,刚这么想,另一个方向滚过来什么东西,菱歌一看,是一粒夜明珠。
紧接着是一双苍白的脚。
那罗手里还捏着一粒夜明珠,上下打量菱歌:“看上去还不错,不算太丑,配得上我阿兄。”
阿兄?
菱歌转眸,借着夜明珠的光,她总算看清眼前的是一个棺材,棺材里躺着个和那罗长得很像的罗刹男子。
她连忙退开,低头一看,她穿着绣满青鸾的红衣,垂下遮挡她视线的是金线与珍珠串成的流苏。
“听说你们凡人,要穿着嫁衣拜堂成亲。我特意让工匠为你做了一身,开心吧?”
那罗将一粒夜明珠安在棺材上,流光走遍棺壁。
霎时周围也亮了起来,约莫三寸长的红绸挂满了墙壁,以棺材为圆心,延展开去,仿佛一朵盛放的红莲。
那罗像个小孩子似的,双手交叉,搭在棺壁上,下巴抵着手臂,呢喃道:“阿兄,你要的新娘子,我帮你找来了,你起来看看她好不好?”
这就是他抓自己的目的?给死去的大王子当新娘子?菱歌不能理解。
那罗等了半天,没等到他阿兄睁开眼,有些失望地望向菱歌。
“待会儿我会杀了你,把你和阿兄放在一起。你这么喜欢气人,我要先把你的舌头割了再放进去,免得惹我阿兄生气。”
菱歌才不理他,提起裙摆朝出口跑去。
只见一条红绸下躺着一具穿宫装的尸骨,看着死去有些年头了,菱歌怀疑那后面就是出口。
拨开红绸,又是一片细雾袭来,菱歌屏住呼吸,向后跃开。
她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阿蛛偷袭失败,便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刺向她。
菱歌不解,阿蛛不是帮他们的吗?仔细想想,方才那女声就是她,她知道那罗设下陷阱,帮他引菱歌进来。
菱歌后撤,下意识唤出兵器。
一条长棍现出掌心,锁灵石焕发暖光,蕴藏在天府的灵力受到牵引,主动走向经脉。
她能召唤问疾了!菱歌大喜,长棍一挑,打飞了阿蛛的匕首。
阿蛛像是呆住了,没有动作,菱歌趁此捅她小腹,阿蛛飞出去撞到墙壁,倒在红绸上一动不动。
菱歌唤出荷叶飞行器。
她的灵力没有被抽走,似乎在王陵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消失了。
那罗脸色很差,他知道修士到了罗刹海国都会与凡人无异,以为能轻松拿捏菱歌。
菱歌拨开红绸,只见石壁严丝合缝,根本没有门。
“不必白费功夫,这个陵寝在王陵最下面,你想出去只能往上走。”
那罗指了指上方,一道四四方方的石门,门上有锁。
这世上只有一把能从里面打开石门的钥匙。那罗摸了摸腰间,忽然眉头一皱。
本应在腰间的钥匙掉了。
但他现在想不了这些,一声令下,红绸下的婢女纷纷站出来,“把她抓起来。”
菱歌挥动问疾,打飞一个婢女。
她们的拳脚功夫和阿蛛差不多,挨一下就倒在地上起不来。
“都是废物。”那罗揉了揉眉心。
“公子,请让我来!”昙无冬站了出来。
那罗皱眉,“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跟阿舍坦去保护阿姐吗?”
“公子,我想报仇!”昙无冬咬牙切齿,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菱歌,才能熄灭心中的火焰。
将菱歌杀了,与阿兄葬在一起,本就是那罗一直以来要抓她的目的。
“好,你去吧。”那罗抬眸,“留个全尸。”
昙无冬抱拳:“是!”
菱歌踹飞最后一个婢女,看向朝她冲过来的昙无冬。
那罗分给他一点甘迦王族的力量,他现在力大无穷,但双目充血,力量耗尽了就会死。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报——
咚!菱歌跃起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昙无冬径直撞上墙壁,力道之大,甚至令陵寝都晃了下。
陵寝之上,白塔第一层,迦梨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面刻有上任女王肖像的石壁。
阿雀捧着油灯,迦梨点燃三根香,插入香炉,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想与母亲说的话。
忽然脚下摇晃,桌上的香炉晃落,香灰洒了一地。
迦梨扶住香案,看向阿雀,“这是怎么了?”
“陛下!”温泛夜推开卫兵闯入,“菱歌进来之后就不见了,她能去哪里?”
温泛夜跟着送祭品的婢女一同入内,却怎么也找不到菱歌。
迦梨怔了怔:“你说她不见了?她不是来找钥匙的么?莫非——”
卫兵慌张地跑进来,“陛下,阿那公造反了!”
长矛刺穿他胸口,卫兵死不瞑目地倒下。
阿那家豢养的私兵高举武器冲入王陵,堵住唯一的出口。
私兵自觉让开一条路,阿那多缓步走来,负手而立,“杀了甘伽迦梨,重重有赏!”
一旁大儿子忐忑道:“可是阿爸,公子说不能动陛下一根汗毛……”
阿那多重重打他的后脑勺,“今日不仅她甘伽迦梨要死,甘迦那罗也得死!他们坐了几百年的王位,也应该换我们来坐坐了。”
一声令下,私兵纷纷涌向迦梨。
“保护陛下!”
阿舍坦带着卫兵从两侧冲出来,与私兵厮杀在一起。
他跑向迦梨:“陛下,我护您离开。”
“那罗在哪里?菱歌在哪里?”迦梨不肯走,执意问道。
阿舍坦表情一僵,“属下不知道,公子让属下保护陛下离开。”
一柄剑架在阿舍坦脖子上。
温泛夜冷冷道:“说,菱歌在哪里。”
阿舍坦眼珠子转到眼角,面对温泛夜,莫名地战栗,“我不知道。”
迦梨高声道:“阿舍坦,你想让你妹妹恨你吗?她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哥哥。”
阿舍坦哑然。他神情挣扎良久,闭上眼,“公子带着那修士……进大王子的陵寝了。”
迦梨脸色微变,“他要做什么?他到底在王陵看到了什么?!”
“大王子死的那年,公子孤身一人下到陵寝,本想共死,却看见大王子对他说,多年后会有一个少女出现,让公子将她带到陵寝中来。公子以为大王子死后寂寞,就自作主张,让那修士……冥葬。”
迦梨惊骇不已。
温泛夜更是恨不得一剑剌了他脖子!
迦梨忙握住剑柄,“我知道阿兄葬在哪里,快跟我走!阿舍坦,朕命你铲除阿那家叛党,一个不留!”
阿舍坦一怔。原来她也能那么心狠手辣,只是偏偏对那罗心软。
绕过石壁,便是一条向下的通路,甘迦王族世代陵寝都在下面。
“阿雀,你留在这里,谁也不许进。”
阿雀忙应了声是。
她守在通路前,忽见一个卫兵急急忙忙也要进去,拦住了他,“陛下说了不许进!”
对方往上抬了抬头盔,露出温泛夜的脸。
阿雀吃惊,他的意识在水偶里,应该昏迷着才是啊,“你,你怎么……”
一条尾巴往她后脑勺敲了下,阿雀昏倒。
小黑忙扶住她,靠墙放好,抱怨道:“三尾,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你没听到他们说的吗,菱歌有危险!我先走了!”三尾狰窜进通路。
小黑也忙丢掉乔装的头盔甲胄,“等等我!”
……
昙无冬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呕出血。
他见过的菱歌要么是在逃跑,要么束手就擒,便下意识轻看了她,如今方知修士有多么厉害。
他站起来,高举着刀冲向她,又被直截了当一脚踹飞。
菱歌虽没下死手,却也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第三脚,昙无冬撞到了棺材上,棺材一阵晃动。
那罗大惊失色,忙扶住阿兄的尸首,怒不可遏:“还不快杀了她!”
下一刻昙无冬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棺材上。
棺材因此向下沉了一寸,一半陷入地砖。
他根本不是菱歌的对手,此时恐惧是迟了,“公、公子,小的无能,小的……”
他想打退堂鼓,下一刻双目圆睁,风刃划开了他的脖子,藕断丝连,只剩一点皮连着头和身。
昙无冬为那罗效力,最终死在那罗手上。
废物,弄脏了阿兄的卧榻。昙无冬扬手,昙无冬滚落到红绸上,汩汩流出的血不知是染红了红绸,还是被红绸染红。
菱歌见昙无冬死了,“他不是你的手下吗,你为什么杀他?”
“伪善。”那罗双臂抱着大王子,将他重新安置到棺材里,“你把他打成那样,唯独不杀他,但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他还有母亲,还有妹妹。”菱歌从不下杀手。
“他母亲已经被他气死了,说来,还有你们的一分‘功劳’。要不是她收留了你们,怎么会被背叛?”
菱歌惊愕,昙无婆婆去世了?
“看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阿兄,你等一等。”那罗低声道。
他忽然消失了!
菱歌立刻召唤荷叶飞行器,凭直觉指向东南方,下一刻风刃打在荷叶飞行器上,那罗的第一击落空。
他一直在藏拙,在人前只用风刃。
风刃化作一把把兵器,随那罗举手抬足,飞向菱歌。
菱歌扬棍挡下,被打飞的风刃割断了红绸,红绸簌簌落下,墙壁上赫然是深深痕迹。
风托起那罗的衣摆,升向上空,手掌向上,低喃召唤,一个小风暴在他掌心渐渐成型。
菱歌跃到荷叶飞行器上,她与荷叶心神相通,后者很久没见到她了,十分亲昵地折了一角,轻轻抚摸她的手。
一扇夹着无数风刃的风屏最终托在那罗掌心,他有些惋惜道:“本想要个全尸,这下弄碎了,哎,只能捡了缝起来了。”
有病!菱歌冲向他。
那罗扬手,发出极其恐怖的嗡嗡声的风屏膨胀扩大,足足有整个陵寝那么宽,涌向菱歌!
菱歌转动问疾,直面风屏,飞快旋转的问疾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区域,所有近身的风刃都被打开,撞入墙壁。
地上的红绸被风带起,像一丛丛汹涌的波浪。风刃撕碎了红绸,化作一条条极细的红雨。
穿过风屏,菱歌长棍刺出,直逼那罗眉心。
她明明拿的是圆钝的长棍,却用剑的招式,真可笑。那罗这么想着,直到近了,才感觉到长棍上蕴含的无尽灵力。
菱歌这招是以棍作剑,宁昆山说,若她想杀,这一棍可以穿透一个人的身体。
那罗的表情定格在惊恐。
但旋即他笑了,嘲弄道:“看吧,最终你还是会杀了我,修士就是这么虚伪——”
嘭!
风屏撞入墙壁,像一只大手,用尽全力撼动陵寝。整座陵寝疯狂摇晃起来,尤其是地面。
红雨落在那罗头发和肩上。
他惊愕地看着这距离贯穿他眉心只剩一指的长棍,气急败坏:“为何不杀我?!”
莫非以为他还用留影石?!那罗将怀中的留影石都拿出来,当着她的面丢了:“杀了我!”
“说了不杀就不杀。”菱歌长棍向前一递,抵住他的喉咙,“把出去的钥匙交出来。”
说着她故意去看那罗的手,大失所望,他把扳指摘下来了。
对了,钥匙的牙花!
菱歌垂眸看向棺材,方才她没仔细看,如今从上而下,才看清那大王子所躺的位置之所以接近棺壁,是因他身下铺着数不清的宝石珊瑚。
其中一块碧绿色的、像无数线条拼起来却无迹可寻的玉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菱歌的直觉说,就是那个。
那罗见她分神,忽然出手,掌心飞出风刃,其中一道割断了菱歌的头发。
菱歌一棍打在他肩膀,那罗像挨了一记重锤,控制不住脚下的风,忽然坠落。
菱歌愣了愣,他怎么这么弱啊。
这个高度摔下去肯定死了,菱歌操纵荷叶追上那罗,拽住他衣袖。
那罗阴恻恻地看她,反手攥住菱歌的手腕,“你不杀我,就和我一起死!”
无药可救了这家伙,菱歌还没动手,荷叶飞行器忽然向周围散出一道灵压,震开了那罗。
那罗掉落,重重砸进棺材。
下一刻,早就支撑不住的陵寝地砖陷落!
刚刚醒来的婢女们来不及逃跑,就跟着掉了下去。
地砖之下,深不见底,仿佛黑暗张开大口,将一切吞了进去。
棺中诸多陪葬的珍品失重,纷纷散落在空中。
菱歌伸手一攥,张开,那枚玉石就在她掌心。
拿到了!
只是她还没还得及高兴,一股惊人的吸力把她和荷叶飞行器往下拽。
菱歌这才看到了最底下是什么——
一团五彩缤纷的光,在黑暗里浮动,最先掉进去的是大王子的尸身,那罗为了追他,主动进入。
菱歌抵抗不住这吸力,而周围都是没能掉进光团,反而坠入无尽深渊的婢女的哭喊声。
她只好闭上眼,任自己融入光团里。
……
温泛夜和迦梨一直往下走,忽然整座王陵都在摇晃,迦梨不得不扶着墙。
温泛夜看向旋转向下楼梯:“就在下面吗?”
迦梨点头:“快到了。”
话音方落,温泛夜竟从边缘跳了下去!
迦梨愕然,急忙向下走。一道身影比她还快,跟着温泛夜掉下去了。
似乎是一条狗……?
这时小黑匆匆忙忙跑到她身边,“女王陛下你没事吧?”
“你……?”迦梨一头雾水。
小黑很矜持,羞答答的,“待会儿再解释,我们先下去吧。”
温泛夜落在地面上,水偶之身的他感觉不到疼痛。
大王子的陵寝在最下面,是上任女王亲自选定的,还让工匠打造了一扇进容易,出很难的门。
世上只有一把能从里面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他就像一个上任女王竭力想隐藏的秘密。
莫非他犯了什么错?
正这时一团东西砸了下来,三尾狰舒展开身体,“你怎么还不下去?走开让我来!”
它的三条尾巴卷住门两侧的把手,往上一拽,看了一眼又关上了。
“你确定是这里吗?”三尾狰很迟疑。
“那下面有什么?”温泛夜问。
“你自己看吧。”三尾狰将门打开。
一片漆黑中,一个光团在发亮。
看久了,光团之下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令人毛骨悚然。
迦梨气喘吁吁,走到门前看了看,脸色大变:“故事……是真的。”
“什么故事?”温泛夜着急道。
“是我母亲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据说当年灾祸发生时,有魔躲到了白塔之下,却被封印了,他们出不去也死不了,久而久之,肉身消散了,魂魄还被压在白塔底下。”
“是那团光吗?”
“不,应该就是那光封印了他们,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小黑凑近了看,喊道:“你们看,菱歌是不是在光里面?”
温泛夜定睛一看,虽然那光团五颜六色,却隐约可见有三个身影被困在其中。
迦梨看见了兄长和那罗:“那罗!”
她不能放着那罗不管,即便他不肯原谅她。
“这下可麻烦了,我去找条绳子,看看能不能把她捞出来……”三尾狰正在想办法。
下一刻,温泛夜纵身一跃,陷入光团中。
三尾狰:“?!”
你这也太冲动了吧!不等它吐槽,迦梨也跳进去了。
见迦梨进去,小黑也跟着跳进去了。
只剩下三尾狰孤零零地坐在门边。
三尾狰:“……”
它也想去凑凑热闹,不过算了吧,这一个两个都疯了,它还是呆在上面接应吧。
……
“王妃……王妃……”
床上的女子听见呼唤,缓缓坐起来。
她看向身旁的婢女,“你……你是谁?”
“您睡糊涂了吧。”婢女将温热的帕子递给她。
她接过帕子,敷在脸上,热气渗入肌肤,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但她仍觉得很不舒服,便起身下床,走到一面全身铜镜前。
镜中是个罗刹女子,白发拖地,赤眸如水。水绿抹胸上绣满花鸟,茶色长脚裤下的白皙长腿若隐若现。
她怔怔地看着镜中人,手指抚上镜面。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不是我。她喊我什么,王妃?我又不是王妃,我是九洲台的修士……
“王妃!”
婢女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浑浑噩噩,“菱歌是谁?”
“王妃,您没事吧。”婢女担忧地说,“奴婢这就去请大王子过来好吗?”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说说,我是谁?”
婢女茫然:“您是大王子甘伽无著的妻子,罗刹海国未来的王后,摩诃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