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温泛夜最先收回视线。
宁昆山怔了怔。
“有两个人把我的发带抢走，挂到那上面去了。”温泛夜重新束好发。
“是谁？”菱歌生气地叉起腰。
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她喜欢的人呐。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长相。”温泛夜指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他们去那边了。”
菱歌气冲冲地要去找他们。
宁昆山抓住她的后领，把她揪了回来。
温泛夜见他此举，抿了抿唇。
小黑：“他不会要偏袒那两个人吧？”
菱歌以为宁昆山不让她去，扁了扁嘴，“师兄……”
宁昆山：“九洲台弟子也不能以戏耍妖奴为乐，即便他是魔……我和你一起去，那两个人一定要惩戒一番，以儆效尤。”
宁昆山厌恶温泛夜，但不会因此改变他的原则。
吴用和赵宏正对敌一只芭蕉妖，忽然一柄仙剑穿过他俩耳畔，灵压嗡嗡，两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被削下来了，惊恐地捂住半边耳。
仙剑回到宁昆山手里。
吴用：“大师兄，您，您怎么来了？”
掌门的弟子一般不会来琳琅幻境这种小地方。
菱歌唤出问疾，往地上一震，扬起纷纷草屑，“你们为何戏弄他？”
吴用和赵宏这才看到菱歌身旁的温泛夜。
两人相视一眼，赵宏道：“师兄，他是未来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只是戏弄他罢了，算不上罪过吧……”
吴用：“对啊，就是一条发带嘛，谁知道他那么在意。开个玩笑而已，他自己爬上去的。”
温泛夜一身麻衣，两手空空。两人见他发带好取，故意拿走以戏弄他。
谁曾想温泛夜是一头倔驴，还特别在意一条破发带。
吴用不以为然：“大不了我赔他几十条上好的发带咯。”
“住口！”宁昆山呵斥道。
吴用和赵宏浑身如筛子般颤抖，止不住跪下了。
“九洲台门训是什么？”
吴用和赵宏背不出：“是……是……”
“饮浩然之气，济天下众生！你们还未筑基便习得凡人一身恶臭，如何修身齐家济天下？！”
吴用和赵宏的头抵到地上去。
菱歌很少见宁昆山这么生气。她也很气，想惩戒这两个弟子。但是看宁昆山的反应，这两个人恐怕要被逐出九洲台了。
吴用和赵宏连声求饶：“大师兄，我们知错了，求求你不要赶我们出去……”
宁昆山看向菱歌，“小师妹，你觉得要怎么惩罚他们？”
菱歌愣了愣，大师兄问她的意见，“按照门规，罚他们挨鞭子嘛。”
这是一向的做法。
宁昆山看了温泛夜一眼，道：“确实应该这么做。不过既然他们是初犯，此事又发生在琳琅幻境里。”
他顿住了。
菱歌点头：“嗯嗯。”
“这样吧，让他来动手，反正这两人戏弄的是他。”
菱歌一时没转过弯来：“他？”
宁昆山指着温泛夜。
温泛夜皱眉，与宁昆山对视。
小黑惊愕：“阿夜，他什么意思啊，让你惩罚那两个人？”
虽然小黑也很想，但他们现在是阶下囚，宁昆山让温泛夜动手是何用意？
菱歌挠了挠耳后，“师兄，这不好，要是被其他弟子知道了，他们会欺负他的。”
她一心为温泛夜着想。
“有我在，谁敢动他。”宁昆山板着脸，“他自己难道不想报复吗？菱歌，如果这两个弟子对你做了同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我会告诉大师兄啊。”菱歌理所当然地说。
“那如果我不在宗门里呢？”
“还有五师姐，不行的话，二师姐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假如我们所有人都不在，你就要自己动手。”宁昆山摊开手掌，烟云过后出现一条鞭子。
他走到温泛夜面前，“去吧，你心里一定有很多怨恨吧，反正他们本就要受罚，便由你来执行，多少下都可以。”
温泛夜没有接鞭子。
他沉默地看着宁昆山。
小黑不解：“他为什么要我们动手啊，难不成是想帮你出气？”
不会吧，这人刚才还和他不合呢。
宁昆山等着温泛夜接鞭。
他胜券在握。宁昆山初到黄粱村时，从村民口中了解到这少年是如何如何祸害村庄，是灾祸的来源。
温泛夜和魑魅魍魉没有区别，若他入魔，天底下的魑魅魍魉都由他驱使，届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眼下的不济、孱弱、可怜，都是假象。
温泛夜接过鞭子。
宁昆山了然地暗嗤一声，让开路。
温泛夜走向吴用和赵宏，他低眸看着这鞭子。一眼便认出是夏吹雪拷问他的鞭子。
这鞭子打在身上有多疼，他是知道的。
他确实痛恨这两个人，他怎么可能不痛恨。温泛夜对这个世界失望，更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气。
他内心有一团浇不灭的火，一刻不停地烧着他。
温泛夜知道宁昆山让他动手另有所图。
但他还是动手了，将方才差点失去发带的恐惧、爬树遭遇的危险都发泄出来。
吴用和赵宏不能用灵力抵挡，被打得在地上打滚，“我知错了，你少打些吧！”
宁昆山站在菱歌身后，“菱歌，看到了吗？”
菱歌困惑地看向他。
“这才是他的本性，也是凡人无法除去的劣根性。他想逃走，想获得自由，所以装出和善热情的样子，其实都是骗人的。”
宁昆山以为温泛夜欺骗菱歌的手段是说好听的话，装好看的脸，用甜言蜜语哄得她团团转。
宁昆山去凡间时见过这种人，他们经常出入一个叫“青楼”的地方。那里的凡女也十分不知廉耻，宁昆山路过那种地方要绕开走。
温泛夜连打了数十遍，将吴用和赵宏打得皮开肉绽。
他没有灵力，两人受的都是皮肉伤，疼过这一阵就好了。
小黑：“阿夜，那个人在跟小丫头嘀嘀咕咕说话诶。”
温泛夜看向菱歌。
她不知听了什么，若有所思。
宁昆山：“所以你不要相信他说的，知道吗？接下来怎么处置这两人，由你决定。”
菱歌歪了歪头，师兄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说的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菱歌走到温泛夜面前，伸出手拿过他手里的鞭子。
宁昆山欣然一笑。
幸好菱歌认清此人的本质。
“你打累了吧，我帮你再打两下。”菱歌注入一点点灵力，让这两人长记性，“你们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他了？！”
吴用和赵宏痛哭：“不敢了！”
宁昆山：“……”
菱歌又甩两鞭：“还有其他妖奴，都不准欺负懂吗！”
吴赵：“知道知道！”
“还有……”菱歌咬着下唇思考，“告诉其他来幻境的弟子，不许欺负人，魑魅魍魉也不行，要是被我知道了，鞭子伺候！”
她毕竟用了灵力，只打三四鞭意思意思。
菱歌收起鞭子，看向宁昆山，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问：大师兄我做的对吧。
宁昆山：“……”
“你的大师兄和你说什么了？”温泛夜问菱歌。
菱歌的注意力总是很奇怪，她注意到了温泛夜破皮的手掌，拿出药膏给他上药。
她毫无隐瞒地把宁昆山给卖了：“师兄说了好多我不明白的话，他说你为了自由装出热情和善的样子骗我。可是，你一点也不热情啊。”
温泛夜一听便明白了。
温泛夜：“方才他们还带了一只桃花妖，不知道哪里去了。”
菱歌诧异：“桃花妖？”
“嗯，你救的那几只被派到这里当妖奴了。我遇到的叫小曦，不知道它去哪里了，你问问这两个人。”温泛夜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去找找它好吗？”
“嗯嗯，那你和大师兄在这里等我。”菱歌欣然答应。
菱歌跟宁昆山报备了一下，揪着吴用的耳朵去找小曦了。
温泛夜走到宁昆山面前。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和善热情之人。自然，你想用这个办法让她看到我‘丑恶的一面’，也行不通。”
他淡淡地戳破了宁昆山的心思。
宁昆山：“我没那么直接只是不想伤她的心，你敢说你从没想过利用她吗？”
温泛夜迟疑一瞬。
宁昆山已看穿了，冷哼一声。
醍醐本意也是保护菱歌，他们都不想菱歌看穿温泛夜的本质，不想她年纪轻轻就为情所伤。
但宁昆山和醍醐不一样，若事态无法挽回，他可能会违背师命，亲手将温泛夜投入极渊。
菱歌抱着小曦回来了。
方才小曦趁吴用和赵宏试炼逃走了，想回去寻找温泛夜。
但它迷路了，只知道出口在哪里，不敢乱跑就坐在树下等，等着等着哭了起来，被自己的眼泪化成的花瓣埋住。
她远远地看见大师兄和温泛夜在说话，气氛看着还不错。
菱歌微笑，想问问他们在聊什么呢，宁昆山提起小曦丢进温泛夜怀里，按住菱歌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身。
菱歌：“？”
“将这两人带出去，一个，不，三个月不许进幻境，去执事堂当杂役。”
这个惩罚可比鞭子严酷多了。
吴用和赵宏求饶，甚至磕头。这个毫无尊严的举动引得宁昆山更反感，再增加一个月杂役。
小黑：“这俩人比刚才还害怕。”
温泛夜：“他早就想好怎么处置这两个人了，让我动手……不过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