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发热
无边夜色低垂,一弯浑浊的月藏于浓云里。
天光暗沉沉地,几乎不可视物。
阮洛通过墅顶别墅,推开阳台那扇门的时候,有森冷的风扑打在他的脸上。
他瑟缩了一下。
而后,游魂一样在阳台上飘飘荡荡着,摸索到了最边缘的栏杆处。
顶楼的栏杆,是伊莉莎白式大理石栏杆,高约一米三,栏杆顶端是长方体的宽条形。
阮洛瞳孔失焦,神志不清地摸索着爬上了栏杆。
可他爬得很慢。
他脑袋里也有少部分意志,在昏昏沉沉地抗拒着即将要做的事。
但那部分太少,太微不足道。就像是一个人在深渊里下坠时,发出的细弱求救。阻挡不了什么。因为所有的力,都在推着他下沉。
阮洛终于在栏杆上站稳。
寒风在夜色里浮动,一如阮洛瘠薄的身躯,在夜色下摇摇欲坠。
就在他试图放任身体前倾的时候,一缕白色刺破浓稠黑夜,自视线底下的林荫外呼啸而来
那是迈巴赫赶路的车灯。
阮洛昏昏沉沉举起手,遮挡住突来的强光。
他失焦的瞳孔,缓慢地朝着车灯处看去。只见轿车在脚下停稳,一个身姿颀长的身影从后座老板椅上出来。
大长腿一迈,朝着车前走去。
阮洛逐渐僵住,他用了好半晌,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
他轻声喃喃“傅瑜。”
阮洛的声音极轻,并非是呼唤什么,只是自说自话般的低语。
可是站在迈巴赫前,正在跟司机交代事情的傅瑜却忽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司机问“您还有”
傅瑜伸手比了个“嘘”,打断他轻声道“听到有人叫我么”
司机用余光打量周围的浓稠夜色,打了个寒颤,摇头道“没有。是风吧这个时间点,应当不会有人叫您。”
傅瑜揉了揉眉心,转过身正要走。
一抬眼,忽然瞧见了立在顶楼摇摇晃晃的瘦削身影。
傅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
从脚底漫上锥心的寒意。
他瞳孔紧缩起来,喉咙在一刹那干涸得无法呼吸。
傅瑜死死地盯着顶楼的身影,一刻不敢眨眼,他背着身子使劲敲了敲车窗,声音哑得像是灌了沙“下车,下车顶楼看着他”
傅瑜似乎急坏了,交代了这句话就迈开大长腿冲进了别墅。
傅瑜才刚进去,也不知道对值班的家丁们说了什么,三个身材魁梧的夜班beta就已经泄洪一般飞了出来。
傅瑜自己,一步三四个台阶,朝着旋转楼梯飞去了。
司机这才看见立在顶楼的人影,惊得瞳孔震了震,也连忙跟着家丁们去楼底守着了。他看家丁们的架势,像是时刻准备接人,也一咬牙,跟家丁们团在了一起。
阮洛的世界正在被无数冰冷的刀刃割裂。
他眼前真实的景象和虚幻的记忆碎片交织、扭曲。
他已经分不清真假了,只有耳边淬着毒的声音阴魂不散地折磨着他。
还有,还有那个细弱的声音,控制着他空洞的躯壳,要带他脱离苦海。
阮洛的身体越来越冰冷,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终于身体一晃,朝着虚空深处栽了下去。
可就在身体刚刚悬于虚空的一刹那,一股温暖又无可抗衡的力道,攥着他的腰背,把他坠落的方向当空打了个转
阮洛坠进了一个宽阔紧实的怀抱里。
阮洛的视线还不太清明,他眨了眨眼,看见傅瑜低着头,关切地朝他说着什么话。
阮洛用了一分钟,才辨认出傅瑜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在喊“洛洛,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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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瑜眸色暗沉的不像话,声音沙哑得像是快要失声了“没事了,没事了洛洛。”
他用大衣裹了阮洛,把人抱的死紧,搂着拍着,往三楼抱。
阮洛在他怀里哭的气息都不稳了,他紧紧揪着傅瑜“傅瑜,你救救我。”
傅瑜把阮洛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反握住阮洛抓他的那只手“洛洛,嘘洛洛,你听我说,我会救你,不怕了,不怕了。听话,不怕了。跟我来,呼气吸气呼气对,乖孩子。”
傅瑜伸手抚摸阮洛头发“洛洛,我会保护你的。”
傅瑜的手也在发颤。
他心底一阵一阵地后怕,怕的快要窒息了。
阮洛就这么抱着傅瑜的手睡了。
原本被阮洛主动抱一下,傅瑜就高兴得找不到北。可是现在,阮洛抓着救命稻草似地依赖着傅瑜,傅瑜却一点炫耀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心里发疼,疼的厉害。
过了不知多久,阮洛像是睡着了。
傅瑜就松开了手,打算去洗今天夜里的第三次澡。
傅瑜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脏死的,所以这辈子的这一夜,他要反复地把自己关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他隔着被子躺在阮洛身边。
看着阮洛很没安全感的睡觉姿势,没忍住把阮洛给带到怀里抱住了。
又在闻到阮洛白茶花香信息素的时候,
再次没忍住,嘴唇在阮洛光洁的额头上浅浅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可他没想到阮洛竟然无意识地“唔”
了一声,追着他往他身上蹭。并且,白茶香味更浓郁了。
原本又是一件顶能让傅瑜快乐的事。
可是傅瑜的脸却黑了
他再再再再次轻手轻脚进了浴室,把自己关了起来。
哗哗凉水冲起来的时候,依稀可闻傅瑜在里边咬碎了牙道“要命”
傅瑜几乎又是一夜未休。
他连夜编辑短信,把阮洛自毁倾向露出端倪的事详细地告诉了宋祈。并着重点出阮洛在自毁时仿佛有双重人格拉扯,他并非一意杀死自己,他在一边自毁,一边求救。
第二天,就像傅瑜跟纪管家交代的那样,傅瑜没让阮洛和他待在家里,而是带着阮洛去了公司。
临走之前,还叮嘱纪管家,把安排锁门的家丁立即开除了。
算起来,阮洛嫁进傅家三年。傅氏集团的公司,他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所以傅瑜带他来到公司后,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好奇的都要炸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傅总亲手揽着一个oga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把人护着走路。
更没见过自己傅总蹲在哪个oga的沙发前,伸出手贴到oga的额前给人测体温。
傅瑜今天有场会议,他本来想放阮洛在他的总裁办,让王特助陪着阮洛玩些年轻人爱玩的网络游戏。
但是阮洛不干。
傅瑜没想到,有一天阮洛竟然能这么黏他。
阮洛当着王特助的面,用眼巴巴的神色看着傅瑜,问傅瑜“我能不能也和你一起开会呀。”
王特助都要被阮洛的眼神可爱晕了,恨不得自己替傅瑜回答“可以啊你当然可以啦”
但是傅总面前她只能闭嘴。
好在傅瑜并不是个缺心眼。
傅瑜只是出乎意料地愣了愣,温声道“好。但是这场会议漫长又无聊。”
“我不怕无聊。”
傅瑜就笑了“好。那王特助也跟我去,中途你不想听了,就让王特助带你出来玩。”
对于阮洛一反常态的黏人态度,傅瑜简直昏了头。根本无瑕多想。
傅瑜终究是带着阮洛去了会议室,就坐在自己旁边。
平时这个位置是王特助的,但今天王特助坐去了稍远的位置,紧邻傅瑜的位置竟然被公司外的oga给占去了。
员工们眼睛虽不乱看,但余光早已经飞遍了阮洛全身。
托oga的福,今天傅瑜竟然没骂人,会议开得相当温柔。
会议果然漫长无聊,还没到尾声时,阮洛就有些昏昏欲睡。
但他一点困意都没表露出来,毕竟这是会议。
傅瑜在说话的时候,阮洛就巴巴地看着他。
其实阮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
过来。
他的脑子有些混,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去了思考的能力,根本做不出深度思考,身体莫名地像向日葵追逐着太阳一样,努力地追着傅瑜的脸,迟钝地运转。
他也怀疑自己是被吓坏了。
根本没发觉,自己的腺体已经越来越滚烫,在发热的边缘岌岌可危。
在会议中途,阮洛看着傅瑜的眼神越来越黏连,等回神的时候,阮洛被自己给吓到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昨天夜里发病到现在根本没好。
为让自己清醒一点,他中途暂离了会议室,去了会议楼层的洗手间。
他想给自己洗洗脸。
就在走到洗手间的时候,阮洛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他听到厕所隔间里,有两个人在议论他
“不过有一说一,我是真的羡慕阮先生。”
“有什么好羡慕的,金丝雀儿已,也就咱们傅总兴致来的时候宠他几天而已,不用真的当回事儿。咱们傅总什么身价,他什么身价,门不当户不对的。”
“听说是联姻”
“联姻个屁咧阮家就是个狗屁,可别往他们脸上贴金。我这么跟你说吧,阮先生就是一件货物。他是被他爸妈,亲手签了卖身契,卖给咱们傅总抵债的”
“哇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新来的,不知道底细。三年前的老员工都知道阮先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嫁到福窝的少爷,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爹不亲娘不养的,刚满18就着急慌忙地卖给傅总了。也就是他是个罕见的a级oga,有点价值,不然傅总也不会要他。”
轰地一声,阮洛眼前黑了一下。他扶住洗手台站稳。
又听到那两个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我们这时代,oga少,b以上都是身娇体软的优质级。上a的几乎凤毛麟角,a的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了。不过oga这种生儿育女的工具人,又不像aha那么有社会地位。嗨,也就是个取悦咱傅总的工具而已,吃个青春饭罢了,别羡慕。”
“你说的对”
“oga这种生物,要娶肯定是娶门当户对。这种野路子oga,顶多是易感期的抚慰剂,说好听了是短时恋人,说难听了是炮友。哪来的真情实意。改天有个更高级的oga,你看傅总要谁”
阮洛死死咬着下唇。
他的理智正在为了身世和抵债相关的信息波涛起伏,可他的脑袋却把重点弄反了
他脑袋里竟然不合他秉性地浮现出,一些关于“炮友”之词的轻浮遐想。他脑袋里竟然不受控制地幻想傅瑜脱下衣服,露出紧实的肩背和胸膛,居高临下地对着更高级的oga。
阮洛咬着唇,眼尾发红。他猛然摇摇头,把更高级的oga甩开,换成了自己。
可是画面却更古怪了。
阮洛不知不觉间呼吸急促,手脚竟然在这样的画面里发起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