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番外
塑料盒里的苹果很快就见了底。
江循喂完最后一个,叶汀还是那副有些呆滞的表情。他凑过去看了眼他的画，好奇道：“画完了吗？”
江循靠得太近，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叶汀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干涩道：“差不多了。”
江循重新站直身体,“中午吃什么？我带了面包和鸡蛋,要不我们随便对付一下？”
“不下山吃吗？”
叶汀修改着画上的细节，余光时不时看向江循。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下山好麻烦,干脆在这儿午休吧。”
江循回到帐篷,把包里的饭盒拿了出来。鸡蛋是早上沈雪兰给他煮的，一共四个水煮蛋，还温热着。面包是江循在小区附近的蛋糕店买的,一个椰蓉口味，一个肉松口味。他把甜的椰蓉面包给叶汀。
两人并肩在岩石上坐下,看着山下的风景，吃起了面包。叶汀挨着江循的肩膀,忽然道：“江循,你觉得我画画怎么样？”
他文化课成绩一般，比不上江循能考重本的成绩,想试试走艺术生的路线。不过学了两个月画画，他又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
“你喜欢画画吗？”江循问他。
叶汀咬了口面包，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地，“谈不上多喜欢吧,就是觉得走美术路线的话，能弥补一下文化课的不足。”
江循嗯了声，“其实你画得挺好的，不过,你也许还有更适合的道路，暂时没有找到而已。”
他记不太清当初叶汀是为什么决定参加艺考培训的了，好像是康茵的一个朋友介绍的，但他清楚，叶汀是真心的热爱表演，才会选择考电影学院。
“更适合的道路么……”
叶汀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江循的目光温柔，有种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对上他的视线，叶汀一颗心也轻飘飘的，仿佛飞到了云端一样。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江循剥了剩下的最后一个水煮蛋，递给叶汀。
“我吃饱了，这个你解决。”
叶汀已经吃了两个水煮蛋了，正忙着喝水，结果手里又被塞了一个，他顿时有些为难地看着江循。
“我快撑死了。”
“要么一人一半，你吃蛋黄，我吃蛋白。”
江循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吃蛋黄，叶汀点点头，把蛋白剥下来给他。
江循两口就把蛋白吃完了，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伸了个懒腰。
“有点困，太阳太晒了。”
“那你先进去睡。”
叶汀的视线快速从他唇角移开，落在旁边的帐篷上。
江循点点头，进了帐篷。真躺下后，他反倒没了睡意。跟叶汀结婚两年多了，他早就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的体温。现在一个人躺着反而难以入眠。
“叶汀。”
帐篷里传来江循的声音。
叶汀本来心思就浮躁，听到江循的喊
声()，顿时竖起了耳朵。
干嘛？
你不进来睡吗？
江循的语调稀松平常()_[(()，可落在叶汀耳里，却像是惊雷般在他耳朵炸响。
那个帐篷不够大，搭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如果他跟江循一起睡的话，身体绝对会贴在一起。虽然他私心巴不得帐篷再小一点，可真有靠近江循的机会了，他又有些犹豫。
万一他在帐篷里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反应，被江循看出来怎么办？他们的友情还能不能继续维持了？
“叶汀？”
江循又喊了一遍。
有点软的、带着一丝依赖的语调。叶汀耳朵一阵酥麻，想也不想道：“来了。”
江循在帐篷里翻了个身，看着帘子的方向。刺啦声响起，叶汀蹲在帐篷门口，往他这边看了看。
“这帐篷……好像有点小……”
他视线飘忽，也不知道是在看江循还是在看帐篷内部。
“小又没事，我们挤挤不就行了。”
江循微笑地看着他。
叶汀局促地垂下眼，轻嗯了声。他小心翼翼地钻进来，在江循身边躺下。无可避免的，他的手臂碰到了江循的手臂。
那温热的触感让叶汀有些心猿意马，狭窄的空间里，江循的气息无处不在，让他逃无可逃，只能深陷其中。
江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本来他是没什么睡意的，可从叶汀躺进来后，他的眼皮就重得要命，越来越困。
“你定个闹钟，我们两点半起来，爬到山顶去看日落。”
“好。”
叶汀拿出了手机。
等他设好闹钟，轻手轻脚地把手机放到一边时，才发现江循睡着了。
他是仰躺的姿势，就算想看江循也是小心地用余光看，见他睡着了，他反而放心地转过头，盯着他的脸。
“江循？”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他终于能确定江循是真的睡着了。男生浓密的睫毛垂落，在眼睑处投下清晰的暗影，淡色的唇微抿着。
帐篷外有鸟鸣声和风吹过树林时的簌簌声，这个窄小的空间却无比安静，安静得叶汀能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
砰砰砰。
他就那么眼也不眨地盯着江循的脸看，分明是看过无数次的一张脸，然而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让他心动。
忽然，江循往他这边靠了靠。他像是取暖的小兽般，脑袋挨着他的肩膀，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叶汀的神经本来就紧绷着，江循一动他便如临大敌般紧张，可看清江循的动作后，他俊秀的脸很快染上一抹绯红，喉咙更是干得厉害。
江循的脸颊靠在他的手臂上，侧向他睡着。叶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他。
他很想亲他，又怕把他惊醒，只能用目光贪婪地抚过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合的唇。
“叶汀……
() ”
江循忽地呢喃出声。
叶汀差点以为他醒了，可江循的眼睛仍是闭着的，那是一句梦话。他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忐忑不安地看着江循的脸。
还好，说完这句梦呓后，江循又陷入了深沉的睡梦。而叶汀虚惊一场，高度的紧张过后，他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渐渐也睡了过去。
叶汀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睁眼的那一刻，他的手便精准地摸索到了闹钟开关，关掉了手机闹钟。
刚抽回手，他就发现自己另一边身体沉重得要命。他垂下眼，就见江循正抱着他一截手臂，脸颊依恋地靠在他胳膊上，睡得正香。
叶汀喉结动了动，根本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可他之前答应了江循要叫醒他，他们还有一半山路没爬完。
“江循……醒醒。”叶汀温柔地喊他的名字，试探地伸手在他脸上戳了戳。
江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之前的现实世界，听到叶汀的声音，他轻嗯了声，整个人下意识靠过去，抱住叶汀的身体。
“再给我五分钟……”
被江循抱住的那一刻，叶汀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眼睛瞪大，跟机器人似的呆在那儿一动不动，江循抱他也就算了，还用脸颊蹭他的脸，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那一小块白皙的皮肤很快就被磨得发痒。
暗恋了江循这么久，叶汀从来没有和他这么亲密过。某个瞬间他几乎有种错觉，他跟江循不是朋友，而是谈了很多年的情侣，这是他们度过的一个寻常午后。
江循会在床上赖一会儿，被他叫醒也不愿意起，而是抱着他黏黏糊糊。他拿江循没办法，干脆也躺了回去，把人搂进怀里，陪着他一起赖床。
这个错觉真实得就像他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一样。
“两点半了？”
江循的声音猛地将他从美好的幻梦地拉了出来。
叶汀一个激灵，霎时间清醒了。他转过眼，江循已经翻了个身，面朝另一边，从防潮垫上坐了起来。
发现自己刚醒的时候竟然抱着少年叶汀，江循也有一瞬的慌乱。他肯定是睡迷糊了，才分不清现实的叶汀和少年的叶汀。就算是同一个人，他也有种微妙的背德感。
江循坐起身，没看叶汀，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头发。叶汀心里也发虚，坐起身掀开帘子。
“嗯，闹钟响过了。我先出去看看天气。”
外面阳光正好，没有正午时那样热烈，微风拂过，正是适合爬山的天气。
两人把帐篷和防潮垫都收起来后，重新从山腰出发，开始爬山。
到了山顶，正好是日落时分。夕阳的橙红色余晖洒满天际，叶汀看着山下被落日余晖笼罩的城市，眼睛忍不住眯起。
“好美啊。”
“嗯。很难得的风景。”
江循看着身侧的少年，嘴角微微勾起。
叶汀收回视线，刚要看江循，就撞进
了他的黑眸里。他脸颊顿时有些热，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下山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江循笑了笑：“好。”
从山上下来，两人先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地方吃晚餐。吃完饭，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回程的末班车。
公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两人依然坐在最后排的位置。叶汀把包里的mp4拿出来，分了只耳塞给江循。
“听歌吗？”
“听。”
他们读高中的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叶汀用的还是老式翻盖手机，这还是他家里条件好才给买的。江循这会儿连手机都没有，听单词听歌都是用的mp3。
江循把耳机戴上，很快有轻柔动听的吉他声响起。第一首就是叶汀最爱的《youarebeautiful》。
江循跟着轻轻开始哼唱。
叶汀转头看他，“你也喜欢这首？”
“嗯，听过几遍，蛮好听的。”
叶汀嘴角忍不住扬起，“我也喜欢这首，里面的吉他伴奏简直绝了，歌词写得也好。”
“嗯，很简洁，但有股打动人心的力量。”
或许是这一刻的相处太温情，叶汀不知从哪儿忽然生出一股勇气，看着江循的眼睛。
“你上次说，你不喜欢梁微那种类型，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江循微微一怔。
叶汀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不合时宜，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找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八卦一下，哈哈哈。”
江循笑了笑，“其实，只要聊得来，有共同话题，男生女生都无所谓。”
他最后一句话出来，叶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生女生都无所谓？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也有可能喜欢男生的意思吗？
叶汀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忐忑地看了江循一眼，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自然而然地就这么说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你说……男生女生都无所谓？”
江循喝了口水，目光含笑地看着他。
“对啊，性别不重要，我喜欢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