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有那么一秒，叶汀差点以为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被江循猜出来了。
可下一刻，看着江循脸上的调侃，叶汀便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这家伙，分明是以为他对沈丹殊有什么意思。
“我吃个鬼的醋，人家有男朋友，。”
叶汀平静地抛下这个重磅炸弹。
没想到江循不仅没有松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些担忧，面带紧张地盯着叶汀。
叶汀瞪他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江循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忍和怜悯，“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初恋，不也有男朋友吗？你怎么又……”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么又喜欢上有对象的了。
叶汀勉强笑了笑，内心简直想吐血。
高三那年，他在b市刚结束艺考，就听到了梁微跟江循表白成功的消息。他根本不敢相信，连夜坐飞机回了江城。
提着行李箱匆匆回到校园，刚经过女生宿舍，他就看到梁微和江循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他一直都清楚江循是直男，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记不清自己颓废了多少天，只记得江循终于看不下去，在一个深夜把他约了出来。
在空旷的天台上，他们席地而坐，望着夏夜璀璨的星空，身前是堆成小山的啤酒罐。江循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跟他谈谈，他看着那双带着担忧和关切的黑眼睛，差点就想不管不顾的亲上去。
可最终，他只是借着酒意，肆无忌惮地将内心的憋屈和痛苦全发泄了出来。
他抓着江循的肩膀，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疯话。于是江循便知道了他有个藏在心里爱而不得的初恋，也知道他的初恋已经有对象，两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想当然的，江循以为叶汀嘴里的初恋是个女孩。这个误会持续到现在，叶汀从没想过澄清。
他的面具戴了太久，甚至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在你眼里，我脑子就这么不清醒？”叶汀无奈地看着江循，“我现在对情情爱爱的没兴趣，只想搞事业。”
江循“哦”了一声，极大的松了口气。
高三那个夏夜叶汀喝得酩酊大醉哭着在他怀里抹鼻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还好这种场面应该不会发生第二次，不然他可招架不住。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江循看到上面的消息，脸色微变。
叶汀视线扫过屏幕，眸中带上了一丝警惕，“庄谚发来的？”
江循捏紧手机，嗯了声。
“他说什么了？”叶汀的脸色格外阴沉，差点忘了，这条碍眼的毒蛇还没解决。
江循面色犹豫，他并不想让叶汀也卷进这件事来。
“手机给我。”叶汀朝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循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手机递了过去。
叶汀看到屏幕里的内容，差点没把手机捏碎。
【庄谚：多少人挤破门槛想跟莘光合作，你们公司不想要这个单子了？】
【庄谚：江循，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别不识好歹，明天晚上八点，来这儿找我。】
下面跟着一个酒吧的地址。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的。”
江循神情冷静，怒意并没有像叶汀那样表现在脸上。
“公司的订单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合作谈成了，好处也都是陈策的。至于庄谚，他就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两天就把我这个人忘了。”
叶汀并没有被安慰到，他紧紧盯着江循的脸，“万一……他不是一时兴起呢？以后还纠缠你，你怎么办？”
江循皱了皱眉，显然没想过这个可能，“我不知道……反正先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他非要见你，那你就去。”叶汀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把江循的手机还给他，眸中划过一丝冷光。
“不过，地点得你来定。”
江循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你想干嘛？”
他直觉叶汀在筹谋什么。
叶汀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等过了明晚，我保证这个人渣以后再也不敢找你麻烦。”
深夜，twilight酒吧。
庄谚点了一杯血腥玛丽，惬意地倚在吧台前。
看吧，不过是动用手上的权利随便威胁一下，江循果然就妥协了，还主动把他约到这儿。
想到不久后江循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施为的样子，庄谚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时，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庄谚还以为是江循来了，唇角立刻绽出笑容，只是下一秒，他眼神便凛了凛。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男人。他恭敬而客气道，“庄先生，我们老板想跟你谈笔生意。不知道能不能请庄先生去包厢坐坐？”
庄谚在商场上手段狠辣，朋友多，对头也不少。他有些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黑衣男人，“你们老板是谁？”
“就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我们老板久仰庄先生的大名，想见见庄先生。”
这黑衣男人身形高壮，看着像个专业的打手。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庄谚摸不透对方的来意，一时也不敢贸然拒绝。
偷偷给助理发了条短信，庄谚扶了扶眼镜，故作轻松地一笑，“好啊，那我就去会会你们老板。”
包厢里灯光昏暗，刚踏进去，庄谚就看到酒红色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
他莫名觉得那身影有几分熟悉，等看清楚那帽檐下瓷白的脸时，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叶大明星。”
庄谚语调嘲讽。
他玩过的小明星多了去了，在他看来圈里那些所谓的明星就没一个干净的，谁不是为了点资源抢得头破血流，卖身上位的更是比比皆是。自然，他也看不起叶汀，什么破影帝，还不是资本炒起来的玩意。
“难为庄总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
叶汀摘了鸭舌帽，慢慢站起身。他身量高挑，站在庄谚面前极具压迫性，一双黑眸更是如同凝结了冰霜般凛冽。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江循来找我的吧？难怪，我还说江循怎么会主动约我。”
庄谚冷笑一声，想到自己被这两人合起伙来耍了一通，心中十分不爽。
“没想到啊，过了十几年，你这条疯狗还在他身边。”
叶汀对他话里的嘲讽无动于衷，只是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冷冷盯着他，“庄谚，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来招惹江循，否则会有什么后果，恐怕你承受不起。”
庄谚不以为意地一笑，“叶大明星这是在威胁我？可惜你越是这样，我反而对江循越有兴趣了。”
他故意挑衅似的说出这番话，就是想看叶汀失态暴怒的样子。可对方却异常地平静，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讥讽地盯着他。
叶汀忽然展颜一笑，“你来江城还不到半年吧？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一个私生子弟弟，出任分公司ceo是庄家对你的考验，不过你为了做出成绩，似乎有些急功近利。你竞标时用的那些不光彩的手段，需要我说出来吗？”
庄谚心中一惊，顿时收起了对叶汀的轻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把自己的家庭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都查到了他公司的那些烂账……
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了，他们兄弟三人都急于表现，好分到更多的遗产。这种紧要关头，万一叶汀把自己的把柄送到那两人手上……
庄谚几乎是瞬间就下了决心，他压下胸口的戾气，试图对叶汀露出一个心平气和的笑容。
“叶大明星，咱们好歹同学一场，非要闹得这么僵吗？这样吧，我以后不惹江循就是了。”
叶汀抱着手臂，面无表情，“是吗？他现在就在外面，先跟他道歉。”
庄谚咬了咬牙，看着包厢门打开，江循走了进来。他站在叶汀身边，眸中带着一丝厌恶，淡漠而戒备地看着他。
这一幕极大的刺激了庄谚，他想到叶汀从高中时就对江循近乎恐怖的占有欲，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冷笑出声。
“叶汀，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你难道就是正人君子？你对江循，不也怀着那些龌——”
龌龊两个字还没说完，叶汀便一拳砸在了他脸上。庄谚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眼镜也跌落在地上。可他依然执拗地盯着叶汀，眼底带着一抹嗜血的笑意。
“被我猜中了吧？……你还真是没用，这么多年都没睡到——”
砰！
又是狠狠的一拳。
江循从没见过叶汀如此暴怒的样子，他回过神，连忙拖住叶汀的手臂，“叶汀，你冷静点！犯不着为这种人动手！”
庄谚受伤没什么，可叶汀现在是明星，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决不能因为一个渣滓败坏名声。
听到动静的杨武和其他人也冲了进来，帮着江循拉开叶汀。
庄谚被揍得几乎直不起腰，他嘴角染血，看着江循挡在叶汀面前，那副护犊子的样子，仿佛叶汀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心脏某个地方被刺了一下，庄谚讥讽一笑，推开助理伸过来的手，牢牢盯着江循。
“江循，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叶汀的真面目。”
甩下这句话，庄谚踉踉跄跄地出了包厢。
江循不放心地瞥了眼那个背影，“就这么让他回去，不会有事吧？万一他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
“他没这个胆。”
叶汀拳头依然紧握着，眸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杨武本来还想站在经纪人的立场数落他两句，见他这副样子，又默默把话憋了回去。
“你们聊吧。”
他叹了口气，带上包厢门。他还有一堆糟心的事要处理呢。
包厢里只剩两人，气氛肉眼可见地冷凝下来。江循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就听到一道低哑的嗓音。
“我刚才，是不是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