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海
对上海这座城市，周言有一种奇妙的缘分。
上海作为一座国际大都市，全国大大小小的漫展都会在上海举办。在一起一年多，周言经常一个人驱车前往会展中心参加漫展。我因为对各大展商都不了解，所以从没有跟着过。但事实是，周言也没认识多少展商，很多时候周言纯粹是去上海和小伙伴面基。我也是因为他才知道“集邮”这个词语原来是和玩cosplay的人合照的意思。
另一方面，因为上海有很多民国建筑，所以周言还会特意留半个下午拿着微单去扫街。但他总说，上海能玩的地方屈指可数，所以上海更适合居住，不适合旅游。关于这一点，今天跟着他和他父母估计我也能感受一下，周叔叔说，盛轩也有不少上海的客户，所以他们过去也经常来，对于上海哪里适合吃喝哪里适合游玩他们也十分清楚。有那么一刻我突然觉得，可能来上海工作，或许是周言很早就有的想法。只是他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但还真别说，阴天和上海很配。上海有这么多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即使是晴天，阳光也会因为大楼的遮挡而没有那么刺眼，反而是现在这个阴天，让我觉得这些高楼显得很有格调，电视剧里的那些上海金融圈的精英们每天穿着西服在这些高层里办公，光鲜亮丽的背后，他们的心情就像彼时上海天空的阴云一样，每天担心着甲方爸爸变卦。这一点上，不管什么行业，做乙方的都是一样的。
终于开到周言的小区门口，下车后，我一眼望过去，这个小区可真的够老的，外立面都有些脱落。但是打开app一查房价居然也要个三万多一平，果然上海遍地是黄金。
周言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多时，出于他爸妈在一旁的面子，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冲过去抱他，但是他倒没有顾及，而是直接把我抱了起来，弄得我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好啦好啦，你爸妈看着呢。”
“那我没办法，想你嘛。”他说。
周言爸妈一言不发地看了我们一会后说:“周言，快带我们看下你住的地方。”
穿过靠近小区门口那几幢后，几乎是走到了小区最深处，我们才到了他的住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这套租房不是太贵了。光这段小区里的路，就要花一首歌的时间才能走出小区。
来到房内，因为之前我已经通过视频通话看过，所以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周言保持了过去和我住在一起时的习惯，桌子和柜子上的个人物品摆放整齐，地面上也一尘不染，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们要来的关系，而在前一天打扫了一遍，主要是我注意到了他的被子，过去即使我两再怎么爱干净，对于被子我们仅仅只是翻开来，从来不会叠得跟部队里的豆腐块一样，然而今天他却叠了起来，估计也是怕被他爸妈说。
周叔叔和周阿姨也没说什么，来时的路上，周阿姨各种不放心他一个人生活，认为他的屋子里绝对是乱七八糟。二人这一刻被打脸后，只是调侃道:
“你这屋子是不是平常都乱七八糟的？趁我们来才弄得这么干净？没我们和珊珊照顾你，你这日子能过好吗？”
我以为周言又会跟以前一样跟他们怼起来，不过这一次他的态度却挺好:
“就算是应付能应付得这么好嘛？你们就放心吧。”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次态度挺好，周叔叔也不再说什么。
后来，我们去小区附近随便找了家苍蝇馆子品尝了上海菜，我倒是没感受到什么和暇城菜不一样的地方。也许是我把注意力基本集中在了周言身上，因为他的电话响个不停，全都是工作的事:
“刘总，项目建设方案我周五下班时已经发你oa了。关于这个项目的想法，我大致是这样的。。”
电话打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15分钟。周言也因此一直没动筷。如果接电话的人是我，打电话的人是我的同事，我估计会直接来一句:我在吃饭，稍后给你回电。甚至我可能会直接挂掉，再用微信发一句:在和未来公婆吃饭。这就是我，面对已经熟络的同事，我可能就会这么直接。直接到让同事去理解我。当然如果是甲方或是像周言现在所面对的新同事那样，我也只能让电话继续打下去。至于坐在对面的周言，我想我和他爸妈都能感受到周言以后面对的工作看起来并不是这么轻松，周六都有领导或同事烦他，这是过去周言极少碰到的情况，我也面对的不多，也或许是陈莹一直在周末帮忙而没告诉我。
更何况，这还只是周言刚开始。他说:
“我们现在在和甲方对接的是个供应链的项目，涵盖了需求提报和仓储管理功能，以后估计真的会很忙，出差也说不准。”
本想安慰他两句，周叔叔抢先一步说:
“这是好事，也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出来历练历练，多出出差，见见不同地方的人也是生活和工作经验。”
这些话，我和周言听了很多次，他也腻了，我也一样。道理都明白，我更想知道，如果不聊这些，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如果本就和父母关系一般，我们和父母，又能聊些什么？或者说，等我们做了父母，我们又能劝孩子些什么。
周言没有说啥，只是一个人自顾自的吃，周叔叔他们估计也是习惯了周言左耳进右耳出，因此也各自吃了起来。
下午，和每个来上海玩的人想法都一样，我们一起去了南京东路和外滩这两个全上海人最多的地方。人都是这样，知道哪里最挤，但硬是要往哪里冲。毕竟这里丰富的民国建筑是游客必来的地方，不仅如此，很多女生还在此和另一半拍婚纱照，人来人往的人群势必要让后期精修师工作加倍。我很想蹭拍几张，因为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的婚纱照外景是这些上世纪的建筑，所以我想拍下来用作参考。可惜我没带周言的微单，至于为什么他把微单留给了我，是因为离开家的那天他说:
“任珊，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能拿着它，在我不在暇城的日子里，记录你在暇城所看到的与过去不一样的风景，因为我爱你，也爱这座见证我成长以及我们爱情的城市。所以，我希望你能记录下来，也希望你和我过去一样，把它当做一位伙伴，陪你一起去记录，充实你的生活。当你发送给我你所拍到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段话算是周言这辈子对我说过的难得有点意义的话吧。只是当时，我自然不希望以后陪我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微单。
后来，走着走着，周叔叔似乎也忘了自己是来看儿子的，而是搂着周阿姨的肩膀，看着外滩风景的同时，还开心地和周阿姨聊着三十年前和周阿姨这辈子第一次在上海约会的场景。我和周言牵着手走在他们的身后，我多希望，面前的他们是很多年后的我和他。
晚上，周言不顾自己的面子，硬要拉着我多住一晚。周叔叔和周阿姨也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好好工作”后，走出了小区单元门。我的内心自然是小鹿乱撞，周言帮我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又能和他一起度过一个夜晚，我真的很满足，很开心。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很希望，这个夜晚，能永远不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