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勘察森林第一天
麻烦。
只知道放出藤蔓的魔族大体方向，我却不能对付它。
其他人都处在迷惑状态，稍有不慎就会被藤蔓扯走。
好在藤蔓并不算坚硬，只是靠着腐蚀也勉强能抵抗。
我这么想着，从远方黑暗中探过来的藤蔓没有任何预兆的减少了不少，从原本以击溃为目标的海量变成了几根几根伸来。
我心中随即诞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颗巨大的藤蔓球撕开地上的草坪射了过来。
打不过就玩赖？不带欺负手短的啊！
我急忙加厚铠甲，想要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我并不怕这颗藤蔓球，但其他人可都是处在无法反击的情况。
就在我隐约感受到那藤蔓球带过来的疾风时，突然出现的镰刀银光一闪，藤蔓球被瞬间砍成了两半。
“好像做了个美梦……”
嗔芷揉着额头，眼睛眯的一看就没睡醒。
他身上匍匐着一个满是缝疤的灵体，身穿重甲手握刚才劈开藤蔓球的镰刀，头盔下只有右眼依旧明亮，原本是左眼的地方一片漆黑。
嗔芷的术式“灵体驯化术”制作出的灵体，嗔芷叫它惨白死士。
灵体用镰刀依次在冬霆和齿痕叶的茧上点了一下，随着黑色的茧消散，他们两人也依次醒来。
藤蔓再次袭来，齿痕叶第一时间发动术式，扑向我们的藤蔓捆住了两边的树，被藤蔓覆盖的树皮顿时拦腰剥开，木屑纷飞看着惨不忍睹。
齿痕叶全身脱力，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鼻血不断的滴在地上。
“植物通灵”不能对着植物魔族使用，不然会被对象给予的压力反噬，哪怕经受过相关训练，这反噬也不可轻视。
“嗔芷，去收掉那个放藤蔓的混蛋。”
嗔芷应了一声，背上匍匐着的惨白死士向那片黑暗中飞去。
“来了，很多。”
齿痕叶艰难的吐出四个字。
“冬霆先照顾齿痕叶。”
冬霆拿出一盒香薰，扶着齿痕叶让她嗅香薰里的气味。
后方，左方，右前方窜出数条巨型蜥蜴，我背上长出三只黑色巨手向它们拍去。
随着几声恶心的叫声，两只四肢奇长的猴子从上方偷袭。
我背部生出两根长矛，捅穿了那两个空中的活靶子。
“刺啦刺啦”的几声后，周围黑暗中准备发起进攻的魔族瞬间四处逃窜，还在张牙舞爪的藤蔓顿时无力的倒在地上。
惨白死士手中握着一颗深绿色的种子飘过来，然后把种子放在嗔芷的手上。
我捏死那两只巨蜥，然后把长矛上的猴子撸下来放到地上。
“嗔芷，藤妖的聚居地环境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来着？”
我从嗔芷手里接过种子，边观察便问道。
“潮湿，阴暗，地形复杂且植被极其茂密。”
藤妖所要求的那种植被茂密，基本需要走一步掀一步叶子，这里不是永恒之森的雨林区域，树与树之间有些间隔，并且这里的气候也挺干燥，按理说这里不可能有藤妖聚居地。
“藤妖要是生活在这里，恐怕得饿死。”
嗔芷与我的观点相同，都认为那只突然出现的藤妖很不对劲。
“跟妖精有关系？不会是妖精的奴隶吧？”
我揣测道。
“说不定，这附近有妖精的村庄，最坏的情况下，有可能这只藤妖是从聚居地专门来配合别的魔族围剿我们的。”
围剿？
“对了，那个香甜的气味呢？”
众人扬起鼻子反反复复的闻了一阵。
“哪有香气？”
冬霆最先发问道。
“应该就是那香气将你们拉入梦中，发出香气的主人已经跑了。”
应该不是梦魇花，如果是梦魇花将他们拉如梦中的话，他们不会半分钟就能醒来。
梦魇花非常危险，它生命拖入梦中的目的是通过梦境吃掉别人的意识，被吃者一辈子都会变成植物人。
“那就先不再圆环勘察，先深入一点试试。”
众人没有异议，决定深入勘察。
一路上我们依旧谨慎，但突发情况还是很多。被拖入幻境或者被干扰的情况很多，不仅是花或草之类的植物能干扰，躲藏鹿群时闻到鹿身上的味道都会产生幻觉。
不过每次被迷惑时，惨白死士都会点醒每一个人，所以所有人都没受到什么太严重的伤。
好像是深渊的原因，大型迷惑对我产生不了什么效果。
当带在身上的沙漏颠倒十二次时，我们决定驻扎修整。
我们找到一处池塘，这里荧光很亮，完全可以看清那里会发起突袭，池塘北面有颗八米左右的树人，正处在树生晚年，在昏睡中迎来死亡。
湖水在荧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波澜，湖水的颜色处在淡紫色与淡粉色之间，看上去很好看。
不过能不能喝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敢喝。
接着我就看到齿痕叶捧起湖水仰头喝了下去。
“有点甜？”
齿痕叶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向阻止未遂依然的我。
“齿痕叶，你怎么敢喝这湖水的？”
我质问齿痕叶道。
“我问过池塘旁边的树人了啊，它说这湖水人类也能喝。”
“你为什么贸然问它？不怕把它激怒吗？”
“它都已经快死了，就算激怒它也没什么吧？再说它好像很无聊，说有人来和它交流还挺好的。”
呵，这树人脾气还挺好。
我依旧有些生气，这时冬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黑岩，嗔芷哥已经做好饭了。”
这次小队任务，条件允许下需要用无烟炭生火做饭。因为任务时间太长，光带水负重就已经很高，并且这次任务会遇到很多魔族，只要带一块无烟煤，大部分时候吃饭问题就能解决。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招呼齿痕叶一起回到嗔芷那里。
嗔芷用了一些资料上说过能食用的狐狸状魔族，甚至还找到了一些香料植物作为佐料。
不得不说，虽然嗔芷手头上没轻没重，但饭却做的不错，切成厚块的肉外烤的很嫩，大口咬下能感觉嘴里有丰富的汁水在跳跃。
虽然肉块佐料放的很足，的辣味和咸味非常重，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的感觉一些膻腥味。
看来资料上说的可食用魔族真的只是可食用，至于味道怎样，我估计那些坐实验室的根本没尝过。
吃饱后，齿痕叶与嗔芷先睡，我与冬霆放哨，沙漏颠倒六次后再换人休息。
顺便拿着黑色匕首，与那颗树人进行一场促膝长谈，刻了四个半正字后，问清楚池塘的水喝了没问题，又打消了它想通知别的树人的念头。
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森林里，我们只是凭借时间的推移和身体的劳累感来判断是否该休息。
我和冬霆背对而坐，观察不同方向的情况。
那颗树人在我们旁边，树脸一直浮在树干上，这是在我的一顿敲打下的结果，为的就是随时能问它问题，也顺便更好的监视它。
“不—尊重—老人—你—没有—心——”
树脸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看来对它这个年纪来说，把脸露出来都已经很消耗体力了。
“你不是说，有个人陪你聊天，你很开心吗？”
树人沉默，接着想把脸埋回树里，我顺手把剩下那半个正字补上，疼的树人直呻吟。
“黑岩，还是让那树人把脸埋回去吧。”
冬霆看着树人疼痛到扭曲的脸，有些不忍地说道
这小子的风格是杀死敌人时尽量给敌人更少的痛苦，他不忍折磨敌人。
再加上这个树人告诉我们池水能喝，所以冬霆大概已经认为他是友善的角色。
“这池水虽然能喝，但你知道这池水是什么液体吗？”
“什么？”
冬霆喝了一口黑色杯子里的池水问道。
“池塘底是腐肉菇群，池水里的液体是它含有孢子的汁液。”
冬霆的嘴“噗”的一声喷成了喷泉，我轻飘飘地又喝了一口。
顾名思义，腐肉菇是生长在腐肉上的蘑菇，但能让腐肉菇分泌一池塘孢子液的腐肉堆，恐怕得有几千只尸体。
大概是个废弃的尸坑，尸坑里应该还有不弱于“天灾”的尸体，否则腐肉菇早就被南来北往的魔族分食了。
冬霆怔怔地看着我又喝了一口，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黑岩？”
“不信你可以问问树人。”
冬霆看着那张不知所措的树脸，犹豫要不要开口。
“我—说—我—不—知道—人类—对—尸体—有—抵触—你—信—吗—”
冬霆没开口问，树人反而先答话了。
冬霆把杯子一扔，满脸狰狞。
“欺骗纯真少年少女，你可是够坏的。”
我嘿嘿笑着说道。
人类对尸体抵触在魔族是出了名的，这个年纪的树人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黑岩你还喝？不恶心吗？”
冬霆的眼神充满着不可理喻。
“没毒，可以补充能量，那就是能喝。”
我又抿了一口说道。
只要我一直喝池水，那不明缘由的喝下池水的你们就不会觉得自己很傻。
呕呕呕呕呕，要吐出来了，忍住，忍住。
这一通闹后，冬霆沉默下来，继续背靠着我观察环境。
沙漏里的沙子漏下一半后，冬霆再次开口。
“黑岩，我能打扰你吗？”
冬霆知道现在预防偷袭最主要的是靠我对源流的敏感，所以预先问了我一句。
要是源流敏感会被说话打扰，那刚才我就不会跟你闹了好吧。
“没事，说吧。”
冬霆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好像在做心理准备。
“我对齿痕叶好像有点特别的喜欢。”
唉，还以为要说什么呢，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还拿出来谈。
“我也喜欢齿痕叶，也喜欢你，喜欢嗔芷和冬霆——”
我装傻随便掰扯。
“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是一种特别的喜欢。”
冬霆声音急了，大概是害羞了。
“是那种想和齿痕叶有一种特别关系的喜欢，是那种不好的喜欢。魔法神说过，那种不好的喜欢会让人失去判断力，作为神的子民不该拥有。”
冬霆有些慌乱，有着青春期的小男孩独有的青涩。
艹，我这从没谈过恋爱的处男怎么有资格评论他的。
冬霆确实可怜，魔法国是不允许恋爱的。大多数人的恋爱情感，都会被对神的狂热或者是蛊惑人心的使命感杀死在摇篮里，然后等到十六岁成年，再和随机匹配的配偶结婚。
可是冬霆恋爱了，而这个国家不允许人们自己寻找任何一种爱。
“冬霆，其实我也那样喜欢过一个人。”
冬霆脑子里连恋爱这个概念都没有，只有那模糊不清的“特别的喜欢”。
“那个时候，我还在机构里学习。”
“你在机构时就有这种喜欢？那得是多小的时候？”
上辈子应该也算是我经历过的人生，那学校也应该是种机构。
“那时我被同编里的一群人欺负，因为他们欺负我，导致全编人都觉得我低人一等。”
“你还能被欺负？谁敢欺负你？”
“你话真多，不想听我讲就说出来。”
冬霆立马闭嘴，示意我继续说。
“他们非常嫌弃我，把我当成空气，整日以看我挨揍作为笑料。甚至收作业时会故意不收我的作业，搞的我每次都得亲自把作业交给教员。”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是班里唯一不会在我被揍时，站在一边乐呵呵看笑话的同编人员。她戴着粗黑框眼镜，好像一直都在学习。我也猜测过她是不是单纯喜欢学习，才不看那群人拉着我一起表演的诙谐小剧场。但猜测后喜欢仍旧没变，因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关注我被揍，但她从始至终依然是唯一一个不看热闹的同编人员，我喜欢了她好一段时间。”
虽然我从来没和她说上一句话，但对那时的我来说，所有身边的人都会给我带来痛苦，只有她没有对我明确表态，这就足以让我入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了吗？”
我转而向冬霆问道，冬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眯起眼睛，像个老年人一样追忆上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