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屠杀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瞥了一眼摔到血肉模糊的女人，随后四处寻找剩下的右手指虎。
运气不错，指虎掉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公路边的草地里。
只是有件事好像麻烦了。
我本来打算提着那女人的脑袋，在赶到攻城现场时展示一下，争取干扰一下武士们的军心，争取让指挥的脑子乱点。
她应该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也就是守备军指挥的配偶，这一点从她睡在将军府的主卧，和客厅里那张全家福画像就能看出来。
但是现在可好，脸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谁。
我怀着绝望的心情在这堆烂肉里翻找一番，最后找到了一条水晶项链。
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愿将军能认出这条项链。
话说这项链的质量真好。
不过攻城时，“武国之壁”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就能说明问题了。
魔力量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二，还行，赶紧去和骨头会合吧。
我这么想着，身上化出了一件黑色的法袍，向那条小溪赶去。
赶到后，溪边非常安静，树林被有规律的微风吹的哗哗作响。
我爬上山坡，却没找到骨头。
溪水像我第一次来时一样，无辜的发出“铃铃”声音。
只是旁边石头上，有些血渍。
喷溅型的血液在上面开出雪花，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我在胸口画了个五角星，并在上面点了几个点。
简易的追踪术式，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发明的。
虽然只能追踪某一个人，也只能侦测以自己为半径内几十米圆的范围。
但对于我这种没有钻研过中级术式的人来说，极为有用。
右后方，还有骨头的气息，但不浓厚，应该是血迹。
我快步赶去，二十来步之后，我赶到了气息处。
那是一片人工灌木丛，灌木丛表面满是溅上的鲜血，灌木丛中还倒着一具尸体。
不是骨头。
倒着的尸体有半边被“熔岩之身”烧成了碳，也不知道为什么骨头会选择和一群人缠斗。
他身上的术式“铁皮”，精英武士根本伤不到他，再加上他还有“念力”，几个和他同水平的武士想要追杀他根本不可能。
虽然骨头虚是虚了点，但苟命能力他是天生奇才。
找到这里后，侦测范围内没有了骨头的气息。
我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乱逛，虽然周围时不时的会遇到血迹和尸体，但只有极少数血迹有骨头的气息，没有一具尸体跟骨头有关系。
公园都快转悠完了，却没发现一个精英武士，大概攻城已经开始了。
我决定先放下搜寻骨头的决定，加速向东城门赶去。
路上经过了贵族区，一点声音都没有，反而只感受到有几个比较不错的源流在街上游荡。
应该是巡查武士，看来战争真的开始了。
我绕过那些巡查武士，从贵族区转到了贫民区。
贫民区也一样安静，只是没有巡查武士，反而时不时的能在街上看见躺在地上的醉汉。
要是我能一打一百万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想去哪儿就哪儿，不用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天天为了战争和这个人那个人拼命。
也不用和这些人一样，担心明天会不会突然没命，下一秒会不会突然被杀死。
我穿过一片片市区，终于到达和城东门连接的大闹市。
街上游荡着几队巡游武士，远方城墙上站满了人，远处天空上飞着一个黑影。
来了。
天上砸下了十几个小型陨石，城墙上的人纷纷展开屏障。
几个陨石砸碎屏障，城墙上的人顿时死伤过半，但好在城墙没有多大损毁。
但是更多的陨石落在城外的正面战场上，那些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是魔法国攻城的惯用伎俩，由上千人的部队合作释放的落陨。
但对魔力消耗很大，下一波需要蓄力很久。
“你们的‘武国之壁’去哪儿了？不会是怯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上的的黑影肆无忌惮的笑道，喊杀声与“为了魔法神”的喊叫震天响。
武国选择将大部分兵力在城外迎击，为的是保护城内建筑顺便等待支援。
但这一切是“武国之壁”在场的前提下，这样的战术才能成功。
但是“武国之壁”已死，战术的不同只是让城市被攻陷的速度不一样罢了。
虽然城市外也有驻扎兵营，不过在“骑士”兵临城下的时候，驻扎兵营就已经被其他魔法国部队拖住了吧。
倒不是说这座城市有多重要，首先是不想让“骑士”这不太可控的重要战力陷入险局，第二就是这座城市的北面联通着魔法国一直觊觎的永恒之森。
永恒之森是魔族的领地，但其中资源非常丰富，可以说这座城市就是为了联通永恒之森而建立的。
只要拿下这座城市，一直被武国独占的永恒之森，魔法国也终于有了吃到的机会。
魔工学产品会变的很常见，法师也可以塑造身体，以更小的代价使用术式。
说不定过几个月骨头就不会这么虚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观望这场战争。
想这些没用，我还有工作没干完。
我褪去法袍，装成良好市民在街上徘徊，清剿街上的巡查武士。
巡查武士都不强，也就是精英武士的水平。
大概清剿的差不多时，我寻找的目标终于出现。
是巡查武士们的百夫长，大概算警察局长一样的人物。
“认得这个吗？”
我掏出“从武国之壁”身上找出的项链。
警察局长架势不放，看了两眼后说道。
“不认识。”
有点遗憾。
“那能劳烦你把这个项链交给你们将军吗？”
警察局长眉头一皱说道。
“这是什么？”
“‘武国之壁’身上的项链，她已经死了。”
警察局长暴起，身上被上一层岩石铠甲。
我背后生出数根黑刺，将他钉在原地，但没伤及要害。
“去吧，别让其余的‘武国之壁’来不及支援。”
我走到没法动弹的警察局长身边，把项链放进他的手里。
时间一下子就空出来了。
我爬上闹市教堂的钟楼，两腿悬空坐在钟楼的墙沿上。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外面已经白热化的战争。
警察局长似乎在我的一通“劝说”下明白了什么，拖着濒死的身躯，一步步向城墙处赶去。
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赶到了。
天上的黑影仍在盘旋，完全没有参战的意思。
看上去外面的战场上的武士们一直将法师们挡在一公里之外，但其实没这么简单。
半空中陨石再次落下，十几块陨石全部落在武士群里，将地面的武士砸出几片真空区。
“一层武士抵抗，其余武士回防城墙！”
一声巨吼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紧接着城墙大门向外打开，城墙上的武士们尽最大火力进行压制，大部分武士迅速向城内涌动。
看来是收到那条项链，确定此城镇守的“武国之壁”已被暗杀，决定转换战术了。
但这战术转换的真次，是不是脑子不太好用了。
完全忘了战场上还有一个看戏的“天灾”。
武士们聚在城门向城内涌动时，天上的黑影飞速俯冲直下。
城墙一部分远程火力转移目标开始对天上的黑影射击。
只是射击完全没用，都被围绕着黑影的飞行物一一击落。
“防御！所有人！防御！”
大喊声又一次响起，城墙上的人纷纷开启屏障。
黑影逐渐展现自己的身姿，那是一头仿佛全身被火的红色火龙。
龙息如幕般随着下落之龙喷出，被火龙烧过的我不禁嘴上“嘶——”一声打了个寒战。
屏障像塑料袋一样被轻易烤化，带着焚灭的死亡气息浇到城墙之上，并滚滚落下洒在正城内涌的武士群中。
凡是被龙息笼盖的武士，大都只剩下了骨灰，极少数身子骨比较硬，还能看出完整骨架。
满地灰里零零散散的躺着骨架，我们被烧时就这个情况吗？
但硬要说的话，这头火龙的龙息比普通的火龙还要强，它被培养的方向就是龙息的强度，但力量和身体强度就不如正常成年火龙了。
龙息过后，火龙落在地上，巨大的爪子与尾巴拍飞一片一片的武士。
火龙身旁的飞来飞去的黑影们纷纷停了下来，那都是“骑士”从各处收集来的剑。
准确来说是一百四十二把剑，至少资料上是这么写的。
龙背上的男人手一挥，那些剑顿时汇聚成了巨大的剑影。
紧接着巨大的剑影对着城门横劈加竖斩，“轰”的一声城墙便破了一个大洞。
眉眼如画，举止优美的少女被扯开了遮羞的衣物，那她的处境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护城的武士死伤已经比完好的多了，很快这座城市就会沦陷。
我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才过去五分钟左右，等到增援来，士兵都已经在城里驻扎了。
“骑士”又对着城墙砍了几剑，十几米长的一截城墙顿时被夷为平地。
“骑士”的飞剑屠杀着每一位城墙上的远程武士，无数近战法师趁此机会涌入城中。
胜负已分。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战斗的声音平歇，指挥被当场杀死在自己的指挥所，清剿小队在处理着城墙角落里残存的武士，其余的法师开始了烧杀抢掠。
“据说，那个将军死时手里正握着那串‘武国之壁’的项链。”
不知什么时候，“骑士”站在了我的旁边，我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双腿悬空，坐在钟楼顶的墙沿边。
“那串水晶项链？”
“不错。”
“骑士”说完，我扭头看着他的双眼。
“我们找俘虏的地方指挥所里的一个人问过‘武国之壁’在哪里，他说‘武国之壁’已经被杀，证据是那指挥手里的项链，那是‘武国之壁’贴身佩戴的项链，他还说杀死‘武国之壁’的人就在钟楼上坐着，最后说这些都是他们巡查武士的百夫长说的。”
我回过头去向下望，看着魔法国的法师们在城市里烧杀抢掠。
法师们直接进入平民家，将平民拖出来在街头杀死。
不一会尸体便铺满街头。
夕阳的日光照在城内正在发生的惨剧上，像是将那扭曲兴奋的人脸，与恐惧发抖的姿态和已归平静的尸体，都点着了一样。
我与“骑士”的交谈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西南方突然出现了两股庞大的源流，非常驳杂。
“骑士”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还真是不善言辞，那你就在这里欣赏欣赏因这些充满活力的法师们吧，毕竟因为你，他们才能几乎没有伤亡。”
骑士说完，走到塔楼边缘一跃而下。
紧接着巨大的龙冲天而起，掀起一阵狂风，朝那两个源流的方向飞去。
我继续观望着笑哈哈着屠杀的法师们，脑子乱到什么都思考不了。
攻城后屠杀，是每个国家都会做的事情。
屠尽半数以上城内人，着重屠杀贵族。
目的一是以后好统治，二是犒赏三军。
劫掠，杀害，奸淫。
平常因为在魔法国禁止的欲望都可以尽情发泄。
一时间城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有我一份。
我是这场屠杀的帮凶。
不过没办法，因为如果“骑士”攻不进来，那我就会死在这座城市里。
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座城市。
倒不是因为我有个梦想什么的，只是因为单纯的渴望幸福。
我还没体会到幸福，也没体会到自由，那他人所宣称的美好的，我都没品尝到过，于是我不想死。
所以，即使是会发生屠城这样的事，我也毫不犹豫的以此作为代价换取我活着的机会。
但这也不代表着我没有负罪感。
夺取他人生命是错的，这是我转生前的九年义务教育教育给我的价值观。
我不管杀多少人，也从没忘记。
对于现在我不得不做的事，反而是种负担。
西南的远方“骑士”与两位赶来支援的“武国之壁”打的有来有回，还不落下风。
东方其他的魔法国军队也已经能看到。
屠杀是停不了了。
那就多看看，别忘了这是你引发的屠杀。
我坐在塔楼上，继续观望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