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于蒹蒹不愿意与庆王一道游园。
但庆王热情相邀，于蒹蒹又不能推拒，只好陪庆王游园。
于蒹蒹跟在庆王后边，俞翳与小知则跟在后头。
庆王心情不错，一边赏着花赏着草，语气并不暧昧，一边询问关于于蒹蒹关于她表哥还有她父亲的近况。于蒹蒹听着他问，心里猛翻白眼。
但还是得乖乖挑一些能说地给说了，好不容易路到尽头了，也走了很长一段路，于蒹蒹以自己乏了为由辞去，庆王见美人乏了，也怜香惜玉，一脸愧色道：“既然如此。那于小姐便先回去歇息吧，也是本王考虑不周，竟然让于小姐陪本王走了那么久。”
庆王说这话时唇边噙着笑，面容温雅。可如玉珠一般的声音却一点儿愧意都没有。仿佛就在说，对不起啊，你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不是故意的。
于蒹蒹便告辞离去。
见少女身影消失在游廊处，庆王唇边含着淡笑，负手而立在路旁，四周除二人之外再无他人。庆王神色微凉，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恐怕就是为顾敛容而来。”
后边俞翳接话：“或许。”
庆王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眉目清冷的少年，理了理宽袖，转了话题：“于蒹蒹一事，可是托人告知扬城城守。”
“已经托人告知，明日恐怕扬城城守的人可达。”
庆王“嗯”了一声，又吩咐道：“明日你同于蒹蒹一道去扬城，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便随着一道往扬城而去。案子虽急着查，但二城除去附近的贼寇恐怕也刻不容缓。”
“是。”俞翳拱手，接下命令，一张俊秀的面容冷得如冰一般。
庆王扫了俞翳一眼。
少年面容冰冷，五官冷硬，眼眸深邃狭长。是个不大好相与的性子。在自己面前，却恭谨无比。
那日回京路上，他遭逢刺杀，狼狈之际，是眼下这个少年路过时出手相救，少年武功高强，知他要往北参军，闯一番军功，他提出他将他收为己用，委他重任。这段时日俞翳用的顺手，剿匪之事，他也相信俞翳协助扬城城守能够办好。
沉吟了一会，庆王又想起一事，低声与俞翳道：“于蒹蒹心属顾敛容，但宣平侯府与丞相府必不能结亲，否则对我们不利。此事，也一并交予你。怎么做，你看着办。”
“是。”
于蒹蒹本来还想再逗留两三日再离去，却未料到，第二日午后，姑父派来的人就上门来了。
姑父派来的是他的心腹，于蒹蒹喊他刘叔。
给于蒹蒹请安后。刘叔便与于蒹蒹道：“大人和夫人还有嫂夫人都担心表小姐的安危，特地让老奴来接表小姐回去。表小姐还是早些随老奴回去，莫要让家里人担忧。嫂夫人听闻你在路上出了事情，差些便要来接表小姐了。”
于蒹蒹已经出来好几日，不是没有给母亲送信，但并没有说出事的事。本想着差不多回去再与家里人说，再让家里人来接。如今姑父的人却到了，还知道她住在哪里，于蒹蒹不难想出，是谁给的信。
是顾敛容罢。
于蒹蒹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一时觉得他关心体贴她，一时又觉得他可能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刘叔说母亲对她甚至担忧，于蒹蒹虽然心中还想着与顾敛容多处些时日，但她也不想母亲担忧……而且，她留这里，似乎也没有多少用处了。于蒹蒹便应了回去。
只是离去前，她觉得还是要见一面顾敛容。
是夜，带着带凉意，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花开的香。
于蒹蒹听闻顾敛容正在书房。踩着夜色，便去见顾敛容去了。
顾敛容正在伏案写着给手下的密函。
他来云城，看似来巡视云城各县状况，但实际上还要查云城盐运司贪污一案，此案牵连不少朝廷重臣，因此查探需要一甚再甚。至于二城附近匪寇一案。他已经想清楚。既然庆王愿意插手，那便交给他罢了。
便听外边裴落说于蒹蒹求见。
顾敛容把手中未写好的密函收起来，放入抽屉中，便撩袍起身，往门外而去。
这夜顾敛容一身白衫，因方才洗漱完，长发并未束起，而是披散身后。头顶上的灯光暖柔，映得青年的五官也极为柔和，大门打开时，于蒹蒹一眼见到的，便是带着几分柔感，面如白玉一般的清俊青年。
比起昨日的冷清，今夜的顾敛容看起来要柔和许多。
见到顾敛容，于蒹蒹愣了一瞬，呐呐地喊了一句：“顾公子。”
少女的声音绵且柔，听在心里。也是如春风一般。而少女一身蓝衣，眼含春水，如青涩的青果一般。
大概是夜色不错，外头月亮也正圆，顾敛容的心倒是柔了几分。
顾敛容轻轻“嗯”了一声。
“蒹蒹明日就要回云城……今夜过来与顾公子道个别，若是顾公子不嫌弃……可否陪蒹蒹走一走。”于蒹蒹这样的邀请，不可谓不大胆。
顾敛容抬眸，看了于蒹蒹一眼。少女的容颜素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如此邀请时，似乎还有些紧张，手揪着衣角，脸颊还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些粉。
顾敛容瞬间，便猜破了少女的心思。
平日里，顾敛容对身旁的狂蜂浪蝶还是有些反感的，但是这一夜，他在书房待的有些烦闷了，于蒹蒹邀请他出去走走，让他觉得。似乎出去走走也不错。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见他没有拒绝，少女有些惊喜，弯了眼眸，一双眼睛亮的如夜明珠一般。唇边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欣喜。
顾敛容有些莞尔。
他相貌出众，向来是贵女追逐的对象。但他忙于事务，儿女情长之事，这些年也没有多考虑。母亲一催再催，他也当没有听见。
然今晚心情烦躁，既然有人相约，花前月下一次又何妨。他已大概能瞧出，于家这丫头，对他大抵是有意的。
二人沿着长廊，在月下并肩走着。
月的清冷光辉从头顶之上落下，落在地上。头顶上绘着梅兰竹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于蒹蒹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顾敛容，青年的面上也落了月光，本来清冷的面容，带上了一层似乎有些神秘的光辉。
于蒹蒹唇边含了一抹浅笑。
心里也是愉悦的。
但周遭是安静的。安静的于蒹蒹有些紧张。
悄悄地觑了一眼身侧的顾敛容，他面上没什么多少表情，但是给于蒹蒹的感觉，还是心情挺轻松的。
顾敛容沉默着没有出声，于蒹蒹便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面颊粉粉的，有些羞涩地道：“那日之事，还是多谢顾公子，若是无顾公子相救……恐怕蒹蒹早就落入贼人之手。”
顾敛容笑了一笑：“除寇乃职责所在。”
于蒹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顾公子谦虚了。”
顾敛容对于于蒹蒹的奉承，一笑而过，声音朗朗道：“那日不过是路过罢了。容当初在南地时，南地贼寇众多，路过时不过是习惯查探了一番，恰好救下于小姐。于小姐不必过于感激，换旁人，恐怕也会施以援手。”
“但顾公子能够于细微末节间查出匪寇去向，可见顾公子与旁人不同。”走下台阶时，于蒹蒹含笑道。
换其他人，顾敛容可能会觉得这不过是故意奉承他罢了。但于蒹蒹眼神诚挚，语气诚挚。倒是真心实意地夸他。
顾敛容心底对于蒹蒹莫名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眼前少女的一番心意，他大抵是要辜负了。
宣平侯府如日中天，丞相府如履薄冰，他若是娶于蒹蒹为妻，恐怕会招来多方猜忌。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从小被父亲寄予厚望，他的婚事，也必定是能够对丞相府有利的，而于蒹蒹，显然是不合适。
当然，他若是真的想娶她，也不是没有法子。但于蒹蒹并没有让他想娶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