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089章
“也不算是活, 具体的，你且下去看看就知晓了。”
虽心下疑惑，楼青茗脚下还是快速踏入传送阵, 扔下一块灵石启动。
待眼前银光一闪, 她已位于一处光晕柔和的地下密室中。
地下密室的上下左右, 到处都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缘筛选阵法, 和各种高阶的、让她看了都眼晕不已的隐匿秘阵。
也是因此, 才让那头银蛟在这处空间中空旷了百万年, 都没有发觉这处密室。
等楼青茗左右环顾, 看清楚整个室内的布置，心头再次莫名酸楚。
曾经都是有着大好前途的修士们, 只因为那位上界仙人的插手, 就没有了飞升之望, 甚至还在临终前，一齐选择了这样一处只有血脉后辈能进入的密室作为埋骨地，可以想见他们陨落前的灰败和无望。
“前辈, 我先祖呢？”她迅速打理好心情。
这处地下密室非常空旷。除了她落脚位置旁边墙上, 那摆了整面墙的储物戒和储物袋，剩下的, 就是一个巨大的干涸酒池, 和旁边一尊静止不动的傀儡。
因为这处地下密室的结构太过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底, 所以楼青茗敢肯定，这里没有任何能够与她先祖挂上号的存在。
“看酒池里面。”佛洄禅书与她传音说。
楼青茗视线马上下移，她看着酒池下面黑乎乎的、毫无灵气的酒渍沉淀，拧了拧眉，荡出酒韵仔细探查。
然后就看到那层干涸的厚重酒渍下, 齐刷刷了躺了十来个胖藕，和好几十颗莲子。
楼青茗：……
她有些疑惑地拧了拧眉，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倒抽一口凉气，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失序了，“这……莫非……佛洄禅书前辈……”
“没错，快挖出来用灵酒泡泡。”
楼青茗的脑袋一阵晕眩，她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是反射性地抬手，用灵气将酒池中坚硬的酒渍分开，从其中小心的剥出来一块块玉白莲藕，和一颗颗莹白莲子。
“臭了没？”
“……没。”
“啧啧，惨，是真的惨。”
楼青茗抽了抽嘴角。
当然惨，但是她不相信这位佛洄禅书前辈在这里待了百万年了，是第一天发现他们惨。
她没有理他，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七只酒坛，将剥出来的藕和莲子放到灵酒中泡着。半晌，等她反复确定下方干涸的酒渍硬块中已经没有任何残留后，才回身看着面前的七只酒坛，仔细微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九个。
与最高层供桌上的贺楼氏牌位数，一模一样。
楼青茗蹲身看着这些泡在酒里几乎没有反应的藕和莲子，迟疑道：“前辈，您看它们还有救没？”
“老夫也没处理过。”佛洄禅书说起这个也不是很有信心，“时间过去得太久了，你先泡泡看吧。如果哪个的里面有灵魂苏醒，那就是还有生机。如果里面沉睡的灵魂一直没有动静，甚至开始逐渐消散，那就是没救了。对了，期间它们会不间断吸收灵酒，你记得酒水给它们备足一些。”
楼青茗大概心里有了谱，只是：“前辈，这些酒坛子，我能直接收入储物袋吗？”
如果这些都是普通食材的莲藕和莲子，她大可直接塞到储物袋或储物戒中。但是现在，它们是有生命的，储物袋并不能存储生命。
“收到你那枚储物戒中就行。”
“好的，多谢前辈指点。”
佛洄禅书就笑：“别的储物戒可能稍微会对它们造成些影响，但是，你的那枚储物戒不一样。”
楼青茗也不清楚莫辞留给她的这枚储物戒有什么不一样，但她现在时间紧张，也来不及多问，反手直接将面前的七只酒坛收入储物戒。
做完这一切后，她摸了摸胸口，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鸡空了，酒也快没了，还有她即将欠下宗门的高额贡献点……
楼青茗感觉心中一阵悲凉：所以，她这次来这处阵师遗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不对，她还发现了自己体质的进化方式，获得了一大堆的“遗产”？！
佛洄禅书却不知她心中是如何的五味陈杂，继续与她传音：“那边架子上的储物袋收好，出来。”
楼青茗眨了眨眼，迅速回神，麻利地将架子上的储物袋和储物戒往她的储物戒中收。
原本楼青茗还以为，她的储物戒最多只能装装上面的储物袋，对于剩下的那些和它同阶的储物戒没有办法收纳。
但等到真正进行收纳时才发现，收取的过程相当顺利，并无任何滞涩。
她一边收，佛洄禅书一边为她解说：“那六十九枚挂着名字的储物戒，都是刚刚被收起的那些贺楼氏先祖的，你先为他们收着。剩下的储物袋，则是专门留给贺楼氏觉醒了酒韵莲体的血脉后人的，这些都是贺楼氏的珍藏，和放在外面塔里的那些杂物完全不一样。”
外面的那些，只要是有贺楼氏血脉的后人都可以碰触。
而这处密室里的，则是只有觉醒了酒韵莲子体的后人，且还是得到佛洄禅书的认可的后人，才有进入的可能。
楼青茗大概数了数这些储物袋的数目，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为了富婆。
然而她这种上飘的情绪并没有酝酿多久，就被佛洄禅书一棒子打下：“不过，如果他们苏醒以后需要塑体，还需要万年酒髓和息壤神土。息壤神土他们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万年酒髓……之前他们用来泡藕身和莲子身的灵酒都被它们吸收完了，老夫怕他们在那干涸的酒渍中泡出问题，就让傀儡将他们为自己准备的那些万年酒髓都加了进去。”
楼青茗：……
“也幸亏老夫加了，否则这可是百万年的时光啊。”
楼青茗拧眉想了想：“所以，想让这些老祖们塑体，还得另外为它们寻到万年酒髓？”
“没错，”佛洄禅书对她的悟性很满意，“当然，如果你能多弄些养魂丹、补魂丹等丹药，他们还会苏醒得更快。”
楼青茗歪了歪嘴，“前辈您可真看得起我。”
不要说是补魂丹了，就连养魂丹这种级别的丹药，她现在也是一颗都买不起的。
更遑论是去买一堆，给储物戒中的这六十九位先祖挨个使用？！
“没事，你没有还可以去买嘛，他们这不是为你留下了这么多的贺楼氏财产嘛。”
楼青茗：……
所以这些财产她只是代管，也不都是她的？
她眯起眼睛，麻木点头：“晚辈懂了。”
她霍姨早在占卜时就给她说了，只要来了御兽宗，就不要指望着能有财运。
她懂，她都懂。
重新回到佛光皇楼五层，楼青茗向外发散出酒韵，发现此时原本守在五层门口的佛修们已经离开了大半，只剩下少数几个和尚，此时也已睁眼，相互低语，似是有了离去的打算。
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楼青茗抬头，看向头顶的佛洄禅书：“感谢前辈此番帮助，但晚辈真的要离开了。”
佛洄禅书闻言低低笑道：“小丫头，不用着急。你那只小白鹿已经变幻为你的模样，和你师兄他们三个先离开了，并未有等你。至于外面，那头小半蛟还等你，待你出去，他自会带你追上他们，绝对不会耽误你的规程。”
楼青茗松出一口气：“那便好。”
说起白鹿，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敢问前辈，妖修是不是对酒韵莲体的感知更加敏锐？“
“你是说，你契约的那只小白鹿，和外面那头小半蛟吧。”
“确实，晚辈身上佩有隐息玉佩，但听白幽所言，他能够感知到我的酒韵涟漪。”也因此，曾经在悠然遗府时，白幽才会将她从石阶上卷了下去。
还有外面那头银蛟，她总觉得它应也是知晓的，所以才会在她将要碰触一楼书架时，提醒她不要碰触。
佛洄禅书对此并不意外：“白鹿一族皆为天木灵根，得天道所钟，它能察觉出来并不奇怪。至于那头小半蛟，它是因自小生活在贺楼皇城，与贺楼一族还有些渊源，对酒韵莲体了解颇多。至于其他的人和妖修，大多应是不能的，但若遇到敏锐的高修为者，你在外行走，还是应小心为上。”
楼青茗连连点头，并在心中决定，以后再使用酒韵涟漪探查时，可以不全面铺开探查，尝试绕开特定危险人物的新方式。
“当然，还有一种能够完全隐匿你体质与酒韵涟漪的方式，连白鹿一族都不能察觉的。”一片寂静中，佛洄禅书突然开口。
楼青茗霍地抬头，双眼散发出灼热的求知之光：“还请前辈赐教。”
“那便是与老夫契约，参悟佛意，与我在佛道上携手共进，相辅而行。”
楼青茗：……
她眨眨眼，表情一时有些微妙，半晌，她抬手摸摸鼻尖，小声开口：“前辈，晚辈其实还想着娶个夫郎回家的。”
参悟佛意去修炼度厄镰法是一回事，但在佛道上越走越远，去完成这位佛洄禅书前辈的大志向，又是另外一回事。
佛洄禅书静了一下，没忍住哈哈大笑。
楼青茗尴尬地站在原地，她摩挲了下时指尖的白刺玫戒指，又浅笑着垂下眼帘。
佛洄禅书光影一动，从半空降至楼青茗眼前，周身交错朦胧的佛光渐淡。
此时楼青茗才大概看清楚了它的形态外观。
所谓佛洄禅书，就是一本切切实实的佛书形状，金灿灿的佛书书页紧张开，其中站着一位成人巴掌大小的和尚身影。
只是这位和尚周身的佛光太盛，让人只能看清楚他的身形，却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小丫头，你可知老夫是何品阶？”
楼青茗思忖着这位前辈在上古时期都能引起一场阵师之战，猜测：“莫非前辈乃圣器？”
法器、宝器、灵器、道器、圣器。
修真界中，圣器已为顶阶，再往上就该是仙界的仙器，楼青茗感觉自己已经很给这位前辈面子，给它直接猜到顶了。
“非也，”佛洄禅书开口，“老夫如今已是伪仙器，距离仙器只有一步之遥。但即便只是伪仙器，在这下界也是顶阶的存在。不然你以为曾经那群修士为何会以老夫为名，对贺楼氏皇城发起围攻？虽然那些都只是借口而已。”
楼青茗有些犹疑：“既前辈为伪仙器，又为何会与妙明老祖解除契约？”既为伪仙器，又为何会心甘情愿地答应留在下界，为贺楼氏庇佑下界后辈血脉，直至现在，沦落到在这方僻静空间中，孤独百万年。
佛洄禅书思及曾经，语气中也有些怅然：“当时妙明那家伙恳请老夫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老夫若想从伪仙器往仙器进化，需要的不仅是材料，还有更多功德。妙明进化的是业火红莲体，得证杀伐道，与老夫预想中的功德大道不符。”
楼青茗：“……晚辈走的是逍遥道。”
“无碍，以逍遥心道，得证功德大道，老夫相信你可以。”
楼青茗：以小道证大道，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自己。
它知道自己领悟这一丝逍遥道韵有多难吗？
“而且，老夫不仅能为你在弱小时隐匿体质，还能为你提供更多修行指引，比如说你修炼的那个佛意虚薄的镰法，比如说你的金水灵根，能够契约哪些异火，再比如说，你的酒韵莲体进化。”
楼青茗抬眼认真地看着它。
“酒韵莲体如果只是饮用灵酒，那只能让莲子生长，却不能进化，如果你没能进化成功，那你这辈子就只能是个药人体质，等待别人的豢养和宰杀。但只要你进化成功，就能成为修仙界中以一敌十的大杀器。”
楼青茗抿了抿唇，她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了。
她对酒韵莲体的认识，即使经过这次的佛光皇楼之行，认识上也不算完善，如果有一位资深前辈在身边指引，就能少有许多弯路。
“而且酒韵莲体一旦错过时机，那进化将会越发困难，有些会再也无法进化到最高等阶体质，还有些更甚至再也无法进化，还是你想做一辈子的酒韵莲子体。”
楼青茗：……哪怕知晓这位前辈在危言耸听，她还是有些被说服了。
她干咽了两口唾沫，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酒韵莲体的最高进化体质是？”
“功德金莲，业火红莲，灭世黑莲，净世青莲。”
佛洄禅书渴望分杯功德，自然希望她往功德金莲体方向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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