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杨家事

    趁着休息，林如海特意过来跟周妈妈说了一声，让周妈妈在晚上的接风宴上精心些，多做些清淡的菜式。

    周妈妈一点不犯难，若是还在荣国府，这清淡菜式当然要格外精心些，毕竟荣国府上下几乎都更加偏爱浓油赤酱的重口菜式，而清淡的菜式也多是大鱼大肉，只是调味的时候少了些香料而已。

    可林家本就是姑苏人士不说，还自诩五代列侯高门显贵，饮食虽然十分讲究摆盘细节，但口味上其实更加注重原汁原味，几乎出现过的所有菜式，跟荣国府的席面一比，都能算得上清淡的菜式。

    因为有前头几个年轻人在，周妈妈便安排分桌来坐，林如海带着侄儿侄孙们坐在外头，陈肃则带着四个媳妇隔着一架屏风坐在里头。

    依陈肃的眼光来看，就跟电视剧里贾母招待林妹妹当晚的场景差不多，只是林家人没有那么多，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没那么多。

    清蒸鱼、白切鸡、白灼虾、樱桃肉，两桌席面都只有这些荤菜，林如海跟陈肃都只管捡了素菜吃，这样的准备就没打算禁了客人吃荤。

    陈肃其实挺好奇的，为何操办丧事，只有主人家在吃素守孝，前来吊唁的客人吃上的酒席可都是大鱼大肉，跟操办婚嫁之喜的席面也不遑多让。

    席上百无禁忌，几个都抱上孙子的媳妇知道陈肃怀孕之后，纷纷说些孕期禁忌和保养的话题，林如海隔着屏风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多长两只耳朵，把侄儿侄孙媳妇们所说的话都给记下来。

    因着姑苏老家人这一次过来表现得都挺不错，林如海便也顺理成章跟老家的旁支们达成了初步和解，将他高祖时候因为战乱卖出去又早就买回来了的祭田拿出来一部分，让如今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们管理，好让族中缺少谋生手段的子弟能稍微缓解一下。

    这姑苏老家的人已经来住下了，陈肃日常便多了几个帮手查漏补缺，就连周妈妈对几位奶奶都挺有好感。

    “如今可好，老家来了人，咱们家老夫人总算更加风光了些。”

    “只可惜舅老爷家至今没有人来，也不知道杨家是不是还在记恨咱们老夫人呢。”

    哦，这又是陈肃的一个盲区，她就让周妈妈展开来说说。

    周妈妈也不隐瞒，只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全都跟陈肃说。

    “听说啊，老夫人在娘家的地位还不低呢，就是因为咱们老爷的婚事，两家生了些龌龊，所有好些年都没有来往。”

    “太太您也看过了历年走礼的礼单，至少您进门之后这几年，咱们家跟舅老爷家真是一点来往都没有。”

    单单这些信息就足够陈肃脑补了，想也知道，就算杨老夫人真的一心担忧林如海的身体和学业，也不可能都二十好几了也没提过婚事丝毫，中间肯定有不少对林如海看好的人家试探过，杨家作为林如海的外家，若是家中有适龄的女孩儿，考虑考虑林如海也不足为奇。

    林如海再过来的时候，陈肃自然要问一问。

    却不想林如海仔细端详过陈肃的表情，发现她真的对杨家一无所知，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幼年丧父的林如海可不是真的如他外表一般的谦谦君子不染尘埃，只是他这个人有几分冷情，所以结交朋友也好，跟师兄弟和同年相处也好，都显得十分克制。

    有些事情林如海不想去想，但在这些事情上他也没道理糊弄陈肃，于是半晌才开口含糊道：“林家跟杨家上一辈是姻亲，自父亲去世，杨家对咱们家也多有帮衬。只是后来两家在小辈的婚事和朝堂站队上有些分歧，这才渐行渐远。”

    陈肃实在是好奇杨家人的去向，于是假装不去看林如海的脸色，继续追问：“那舅舅家如今在哪里做官呢？”

    最重要的是，杨家舅舅人还健在不？

    这倒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林如海实话实说道：“你进门前舅父便因病去世，两位表兄起复后一个去了贵州做总督，一个在福建主持水师。”

    这个结果可真是让陈肃一点准备也没有啊，她之前还在想或许杨家人的官位都不高呢，没想到人家一个总督一个一方主帅，那可是一文一武占尽了呀！

    传说中贾代善这样的心腹都只敢在完全赋闲在家之后，才敢借着转换门庭的机会跟文臣清流之家联姻，下一辈的贾珠能迎娶国子监祭酒家的千金，也是在荣国府完全撤出军中势力十好几年之后才有的举动啊。

    杨家的下场肯定不算好，再加上等林妹妹出生之后，两家人因为多年未走动且姻亲关系几乎淡化，所以林如海身体不好的时候，竟然只能把林妹妹托付给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