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昔年边关墙,明月依旧照
怀瑾次日赶了个早起来,穿戴洗漱好便去了王门镖局在禹城的分局。
不过在路上,见了一辆端庄古朴的马车,马车的车夫,戴着编织草帽,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车厢外打马,跟这辆马车格格不入。
而马车两边,各有一人骑马,应当是护卫。
那两人一人面目粗犷,手拿一柄大刀,将刀背扛在肩上,另一人腰间别着一支玉笛,衣襟上刺着杨柳。
怀瑾想着,在这禹城之中,那这马车上坐的,应当就是瑄王赵奕了。那车夫不曾听闻。不过另外两人,就是定风波的人了,狂风刀和杨柳笛。
怀瑾在冒充定风波之前,曾对定风波多有了解。
车夫看了怀瑾一眼,似是有些熟悉。
怀瑾在马车过去的时候,特意把木剑藏到了袖子里,如今白衣木剑估计早已传入定风波。虽然他戴着白面具顶着定风波的名头,但定风波的人也在查他的身份。这木剑多少还是会起疑的。
到了王门镖局,怀瑾猜测王彪巳时才会到,不过也并未在意。他先前已经说过,王彪若是有心,就会提前派人通传。
果然,他只说是王彪的朋友,门口的小厮便将他领入内堂,不一会儿,进来一名约摸已到天命之年的老者,身披黑袍,眼神透露着一股精明。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先前,王彪来信说有位定风波的人要借路同行,但王家以什么样的礼遇招呼,尚且不定。
这定风波中按字定称号,有一二三四字一说,这四字燕云二州人尽皆知,只有两位,素手阎王和罗刹索命。
这三字多余二字,不过也只有堪堪十位。只有一半在明,另一半在暗。剩下两字,一字,不过底层,不值得王家厚礼相待。
所以,这老者才做此问。怀瑾自是看出,随口杜撰道:“白衣剑,前辈叫我白小兄弟即可。”
那老者随即抱拳,“老夫张重阳,是王家的客卿。”
“白小兄弟同行是我等之幸。”
“前辈不必客气。”
张重阳知晓定风波算是官家的人,也不便此去做何。权当是瑄王有事派遣,寒暄了一阵便离去了。留下一个门徒向怀瑾解释沿途打算。
“白公子,此去会出镇北关,在荒漠中行约百里路,到达梁国边城戍南城,随后在泼摩州的铁西城。到此处对接梁国镖局,押镖才算结束。”
怀瑾点头示意,“多谢告知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王彪骑着马,带着几个镖徒到了。由于押镖的车马太过冗长,停在城外等候着。
张重阳听闻王彪已到,背好包袱,出来相迎。
王彪见到张重阳,他事先已经知道此行由张老作主,抬手作揖道“此行,有劳张老了。”
张重阳抬手制止,“三爷无需多言,张某在王门镖局已有二十余年,自当竭尽全力。”王彪在王家排行老三,他虽然在王家兢兢业业多年,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故称呼为三爷。
王彪放了放心,看向怀瑾道:“大人,先前埋伏的人我已送往定风波楼。”
怀瑾点头示意。王彪见此,不再多言,只是道:“现在出发,天黑应当能到镇北关,上路吧。”
走到城外,同等候的车马一道,驶向镇北关。
不知不觉,天色便晚,天上明月高悬,眼下则灯火阑珊。
怀瑾看着热热闹闹的集市,觉得这丝毫不像是边关。自从来到燕州之后,他也了解到瑄王所辖两州之地不似京都那般礼教严苛,并无宵禁。
“这里就是镇北关内的最后一座城, 风阳。走过这条道左拐,就是落脚之处了。”王彪看出今天这白衣公子心情不错,接着道:“这十七年的太平无事,在瑄王的励精图治下,这燕州边关虽不比京都,江南,也远超其他州了。”
怀瑾点点头,道:“瑄王是个明君。”
“是啊,可惜了。”
“有何可惜?”
王彪连忙凑到怀瑾身边,低声道:“这瑄王,和太子不和。”
“这和不和的,你是如何得知。”
王彪疑惑道:“我王家做到如此家业,自然朝中有人,不过你在瑄王手下做事,就没听说过?”
怀瑾淡然道:“瑄王日理万机,自然是少见。”
王彪还是不解,也不好在询问。
“你们王家家大业大,还有人敢埋伏你们王家?”
“公子你有所不知,我猜测,这动手之人,是真定城的魏家。”
“魏家?”
“这魏家也是开镖局的,不过是近些年起家。而且发展迅速,与我们王家素来不和。”
“不和,也不必取人性命吧。”
“谁知道,之前并未有过。不过,别让我逮到魏家的人,为我的弟兄们报仇雪恨。”王彪咬牙切齿道。
“此事定风波会查明,你且放心。”怀瑾安抚道。
说话间,众人便已经走到一处院子,牌匾上刻着王门镖局。
怀瑾刚想说,你们王家不是家大业大,怎么院子如此朴素。不过进去后,看到院子联通旁边几座院子,四面八方,极为通畅。
有些庆幸自己并未多言,先行告辞去了自己住处。
第二天一早,便去了镇北关,行了一个时辰,便到了远近闻名的镇北关。镇北关是北地门户。自先帝将北梁赶出关外,建立大安以来,除十七年前的镇北关一役丢失了数月外,便始终未失。
好在后来收复,如若不然,过了镇北关,燕州如履平地,拿下禹城,下一步,便是幽州天门关,是京都最后一道屏障。大安丢不起。
巍峨的镇北关经久不衰,矗立边关,涤荡着来自远北的尘埃。
关内下方一队队士兵身披甲衣,巡视着。关内的屋舍俨然,此处百姓甚少,大多也是军队为打杂的伙夫盖了个屋子住。
怀瑾很想上到关上城墙一看。不过人多眼杂,上面都是甲兵,自是不能,只得下次寻机会了。
不过怀瑾在城门口又见了那嘴叼狗尾巴草的车夫,便知瑄王在这城墙之上,心想这瑄王每天巡视镇北关的果真不是空穴来风。至于这瑄王与太子到底和不和,他并不在意。朝堂之事,他并不想置身其中。
可人生那得事事顺心,明天,后天,谁又能说的准。
出了镇北关,正是晌午,怀瑾回头一望,一股透视古今的宿命感油然而生,朝代更迭,但这古城墙早不知临过多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