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美伦之国不美丽
告别寸草不生的沙漠,进入一碧万顷的沃壤,浮生如脱笼之鸟举目四望,只见一条滋养万物的大河边屹立着一座更大的城市,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美伦之国的沙漠中尚且有繁华的城市,何况是物产丰富的膏腴之地。
经询问得知此乃都基之城,穿过更加繁荣的街市,抵达居中而立的美轮美奂宫前,只见众宫女和卫兵们已经列成整齐的仪仗队欢迎姬娜的回宫,当然不会有人在意其身后多了一个新买的奴隶。但这丝毫不影响浮生趁此良机体验一下备受尊敬的感觉,进入宫中也过起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但乐不思蜀并非其所求,很快感觉虚耗光阴索然无味,看着自己两鬓已经斑白的头发,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更是挥之不去,一天看到桌上撂下的几个贝币莫名叹息道:“没想到我北宫浮生就值十个贝壳。”
“浮生公子,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你也是一个奴隶,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奴隶的价格还不到一个贝币。”
“我堂堂八尺男儿,森林部落公子,年纪四十出头,心怀凌云之志,一想到就值十个贝壳,而且还是姑娘知恩图报出的高价,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我出生高贵,来到此地却成为像牲口一样被交易的奴隶,成为奴隶之后才真正明白自由的弥足珍贵,姑娘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放我一个月的假,让我重新寻找一下自由自在的感觉。”
“你这让我头痛的救命恩人,只要我把你当成家人看待,你虽身为奴隶,但照样可以和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但我也无法改变你的奴隶身份,因为你并不属于我个人,而是属于整个王宫,更准确的说你是国王的奴隶,国王代表整个国家,所以说你是美伦之国的奴隶。我可以放你一个月的假期,前提是用我的自由为你担保,所以一个月后你一定要回来,否则我就变成了一名奴隶,甚至还有生命危险,能不能成为奴隶苟且偷生的活着全看国王的心情而定;而且你就更危险了,因为你作为一名潜逃的奴隶一旦被抓获就立即处死。”姬娜最终还是同意了浮生的请求,经过一番千叮万嘱之后给了他一些贝币,还配了一匹快马。
浮生离开美轮美奂宫后便飞奔尼尔城,顺利的找到了倒霉蛋和可怜虫,并花高价钱将他们购买成自己的奴隶,然后三人在大街小巷以及周边的果园和村落反复打听搜寻。皇天不负有心人,目标终于出现,一个带着一只毛猴的大汉依然在人群中坑蒙拐骗。虽然六年过去了,经过一番辨认,还是能确定那就是格鲁,唯一可疑之处就是当年他是一个瘸子但现在却步履矫健。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分工合作悄悄尾随,发现格鲁白天在市井活动,晚上却来到市郊偏僻处一座废弃的塔庙。
等到风高月黑时浮生凑近塔庙,奇怪的听到里面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其中一人说道:“主人,我打听到西郊磨石村的一名石匠在为元老院制作大石刻时被倒下的巨石给砸死了,留下一位年轻的妻子和不到八岁的儿子,听说那小寡妇长得还非常美丽,怎样才能将那孤儿寡母买掉?”
“这还不简单,既然是为元老院制作石刻惨遭不测,我们就以元老院执政官发放抚恤金为由将他们骗到元老院旁边的武士营卖给武士做奴隶就行了。”
……
明明是一人一猴进入塔庙内,为什么会传出两人对话的声音,浮生偷偷看了一下,看到格鲁坐在篝火边把玩他手中一颗硕大的猫眼石,旁边则是一只 “毛猴”正在扒身上的毛皮,只见一个矮小的侏儒原形毕露的从一张猴子毛皮里破茧而出……这次恍然大悟原来那只所谓的猴子实际上就是一个侏儒包裹着一张猴子毛皮假扮而成的,顿时怒不可遏拔刀冲入塔庙。格鲁见有人来袭立即拔剑相搏,那侏儒则想在侧面偷袭,却被浮生一脚踢翻在地,短兵相接正激烈之时倒霉蛋和可怜虫也冲进了,三人合力将格鲁拿下。正要割颈断喉以泄心头之恨,格鲁则磕头如捣蒜般哀求饶命,说自己当年虽罪大恶极,但现在可以数倍赔偿。
“我的骆驼还在吗?”浮生依然牵挂他的骆驼。
“骆驼已经卖掉了,不过当年占据您的那些碎金到现在照样一个子都不少,只要您放我一条生路,我多年来坑蒙拐骗攒下了的财宝都给您。”在格鲁的指引下,浮生来到塔庙地下暗室,找到几块乱石抬开后挖出一个罐子,里面果然装满了美玉金银,当然也有自己当年暂存的两小袋碎金。
“但那匹伴我长途跋涉,随我出生入死的骆驼,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就是将你碎尸万段也难以弥补我的骆驼。”
“公子刚才不是答应放我一条生路吗,有了这些财宝,想买一百匹骆驼也没问题。”
“那我就饶你一命,不过当年你说进入神殿劳务三天就可以出来,还装可怜假扮成瘸子,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不愿意死,那就只能委屈你的舌头和腿了。”浮生割了格鲁的舌头又弄折其一条腿,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那个侏儒抱住小腿哀求道:“小人名叫王狨,虽平时助桀为恶,配合格鲁干尽了天打雷劈的勾当,实属身不由己,因为我是格鲁的奴隶。今天公子把格鲁给废了,从今往后我也可以不用再干坏事了,但我的奴隶身份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我除了会做奴隶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谋生技能,如果公子不嫌弃,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主人。”
浮生犹豫了一下,他似乎对这个侏儒还保留一点好感,因为当年初到此地,在最干渴难耐之际就是假扮成毛猴的王狨递给他三个梨,点头同意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王狨继续扮演毛猴。就这样浮生带着两个奴隶和一只毛猴如期而至返回美轮美奂宫,并攥着几颗碎金希望能和姬娜达成一项交易道:“姑娘,我知道你买我花了十个贝币,价钱已经很高了,但我这里有些碎金,我想从你的手中买我做我自己的奴隶,这可是金子。”
“碎金,象砂粒一样的没有光泽的金子,我怎么看就觉得这就是砂子,告诉你美轮美奂宫什么都不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金子,带你看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金碧辉煌。”姬娜不屑一顾的带着浮生来到一间梳妆阁,只见:满屋贴装金饰片,一不小心晃瞎眼,万道金光一抹亮,眯着双目看一看,疑是月宫夜明珠,镶在美妃王冠上,孔雀开屏玉髓髻,星光璀璨钻石簪,万绿丛中红翡珥,珍珠项链一线穿,精琢细刻象牙梳,羊脂玉雕台上摆,金丝楠木化妆凳,清香残留香樟墩,神来之笔是金镜,谁照谁变富贵人。
浮生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熠熠金光给惊呆了,他再也不敢亮出攥在手中的那几颗碎金,也不好意思提起从格鲁那里夺取的一些珠宝。正羡慕嫉妒之时却见王妃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也来到了梳妆阁,她虽美丽高贵却面带愁容。浮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他在婚礼上见到的就是一个表情凝重的的新娘。姬娜上前行礼亲切称呼其为“姐姐”,浮生紧随其后也勉强的行了一个礼,王妃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反倒是睁大双眼仔细打量,并询问这个奴隶的来历,姬娜自然如实相告。
“北宫浮生,来自遥远北方森林部落的公子,你难道就是六年前救我们母女的那位壮士。”
“六年前……”
“对,六年前在尼尔城被两个泼皮欺凌的母女二人,琳茜和迪拉。”
“琳茜和迪拉,你就是迪拉,当时不到十二岁,现在也该十八岁了,女大十八变,所以我没有认出来,但你现在已经成为了王妃,怎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呀,六年多了,我也长大了,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王妃,变化确实太大了;不过浮生公子你的变化也挺大,当年虽风尘仆仆却也健壮豁达,没想到现在两鬓都已斑白了。”
“哎,迪拉王妃,实不相瞒,告别你们之后我便被当成奴隶卖去修建中央神殿,那非人的折磨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原来如此,再次感谢公子搭救之恩,后来我母女二人便找到一家裁缝店以替老板缝制衣服为生。我母亲心灵手巧缝制的衣服特别漂亮,所以受到达官显贵们的喜欢,后来母亲为国王的弄臣缝制了一件长袍,那老弄臣却要求母亲亲自将长袍送到他的府邸,便以专门为他缝制衣服为理由留了下来,我也随母亲一起待在府邸。那老弄臣很快就显露出他的真实意图,那就是想要娶我母亲为小老婆。当然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何况我们就在人家的屋檐下,母亲也只好同意,就这样我们母女二人在弄臣府邸住下了。那几年也是我长身体长得最快的时候,国王与弄臣私交甚好经常出入府邸,也可以说国王是看着我长大的,且越长越漂亮,于是就向我母亲提出要迎娶我做王妃。我们本就是在风雨中随波飘荡的流离之人,想不同意也是不可能的。”
“你的婚礼是在尼尔城的中央神殿举行的,当时我也在场,非常热闹,只可惜人太多没有看到你的母亲,若能看到你的母亲,我也许还能认出来。”
“我的母亲没有参加婚礼,因为那老弄臣病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起来,她一直待在府邸照顾已病入膏肓的老弄臣。”
“人都有生老病死,这个不必过于悲伤,既然你已经是受万民敬仰的王妃了,应该很高兴才对呀……”浮生还没有说完,外面便传来“国王驾到”的传唤声,紧接着那依然带着黄金面具的国王进入了梳妆阁。
浮生正疑惑身为一国之主的国王为什么要戴面具之时,只见国王取下了面具,一张死气沉沉的槁枯老脸庞赫然在目。见到这一幕又让浮生着实吃了一惊,看样子国王应该有八十多岁了,为什么如此高龄还要去娶妙龄十八的少女,瞬间他也明白了贵为王妃的迪拉豆蔻年华的美丽脸蛋上挤不出一丝笑容的原因所在。迪拉和姬娜都上前请安,国王随意一挥手,姬娜便带着浮生离开了梳妆阁。
才过三天姬娜突然满面愁容道:“那老弄臣已经死了,我的好姐姐迪拉王妃此时一定伤心极了。”
“老弄臣虽是王妃的继父,但也没有必要太过伤心。”浮生轻描淡写道。
“看来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姑娘千万别误会,我知道在这个宫中王妃对你是最好的,一直把你当成她的亲姐妹对待,实际上我也是很关心王妃的,说实在话,我就是想关心她也不敢表示出来。”
“不要东拉西扯,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参加老弄臣的葬礼。”
“遵命,姑娘。”浮生收拾了一下行装便随着姬娜来郊外的一座塔庙前,四周已经围满了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在人群中央摆着一张石棺,两侧站着八个带着面具的牧师,他们所戴面具的造型与国王的面具比较接近,只不过是用青铜制造的,感觉少了一些尊贵多了一份诡异。前面站着的是一位正在宣读悼词的神父,旁边还堆着一堆柴火,柴火堆的上面居然还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
浮生揉揉眼睛惊讶发现那站在柴火堆上面的妇人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她头顶插着凤翅金簪,脖子戴着珍珠项链,耳朵坠着宝石耳饰,手上还配着银制手镯,虽已到中年却风韵犹存,但珠光宝气的穿戴还是无法掩饰她惊恐又无助的内心。不错,这就是六年多前自己在市井搭救的那对母女中的琳茜,现任王妃迪拉的母亲。
“点火,点火,点火……”神父的悼词刚刚念完,周围麻木的人群便高呼起来,浮生瞬间明白这就是一个琳茜要为她丈夫殉葬的仪式,便问道:“为什么要烧死王妃的母亲?国王难道不能救救自己的岳母吗?”
“这是美伦之国的习俗,没人能够改变得了,至于国王嘛,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改变这个习俗,如果他真的要改变这个世代传承的习俗,首先要拥有一颗爱民如子之心,更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坚定不移的魄力。关键是如果我们国王真的改变了这个习俗,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死了,也就没有人给他陪葬了,所以对自私冷漠的老国王千万不要有任何幻想。”姬娜无可奈何回答道。
“你看王妃多伤心,她哭的就快成一个泪人儿了,你就不能帮你的好姐妹想想办法吗?”
“我的好姐妹迪拉可是王妃,我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奉怡,王妃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小小的奉怡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浮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琳茜在冲天的火光中化为灰烬和迪拉在撕心裂肺的哭泣中几度晕厥,在接近午后这个惨不忍睹的葬礼终于结束了,迪拉在姬娜和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王宫,之后一段时间姬娜几乎每天都要去看望迪拉,除了安慰还是安慰,反反复复老调重弹让跟在身后的浮生都感如同嚼蜡,便主动请缨讲自己不到二十岁就一路向西寻找华胥古国的漫长旅途和沿路的奇闻异事,顺便穿插一些笑话,几个简单笑话终于让迪拉愁眉不展的脸庞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真的好羡慕你们的部落,虽位于苦寒之地,但头领始终心怀自己的族人,不像美伦之国,表面繁荣昌盛,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成千上万奴隶的驱使和对底层人民欺压的基础上,我虽贵为王妃,却如万道枷锁缚身,完全由他人摆布,内心受尽煎熬,就像掉入一个无限深的蛇洞的小白兔,再也看不到自由和光明。”迪拉王妃反而羡慕起一个奴隶来,这好像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她面对身不由己之命运的真情流露。之后的一段时间她经常要求姬娜带着浮生来陪她,心情也进一步好转,令所有人惊喜的是大半年之后居然生下了一个小王子,新生命的诞生让迪拉那颗生无可恋之心有了新的寄托,但好景不长小王子还不到一岁,老国王就寿终正寝了。
浮生也是从姬娜慌乱失措的言语中得知这个噩耗:“小王子不到一岁,还需要他母亲喂养,我想王妃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错了,小王子由奶妈抚养,王妃必须殉葬,葬礼将在三天之后举行。据我所知,为其殉葬就是老国王迎娶王妃的初衷。”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小王子还不到一岁就让他母亲去殉葬,赶快想想办法,王妃可是你在宫中唯一的好姐妹呀,我的主人。”
“我确实心如刀绞,但无能为力呀,唯一庆幸的是幸好自己没有当上王妃,否则这次殉葬之人就是我了,现在才发现还是做我的小小奉怡比较好。”
“火中取栗方显英雄本色,我们北方森林部落的勇士最喜欢的就是九死一生的游戏,我想营救王妃,希望姑娘能助一臂之力。”
“奇怪了,我们两个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奴隶,你一个奴隶居然安排起主人来了。”
“姑娘现在虽然躲过这一劫,等到大王子登基之后,我发现他早就对你有意思了,让你当王妃那也是大概率的事情,那下次殉葬的就是姑娘你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唯有废掉这惨无人道的殉葬习俗,以后就不会有人成为陪葬的牺牲品了,奴隶制照样也可以废除。救出王妃,既是为了你的好姐妹,也是为了姑娘你自己呀,更是为了宫中所有期盼消除一切无妄之灾的无辜少女以及以及整个王国最底层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和任人宰割的奴隶。”在浮生义正言辞下,姬娜最终也同意了,营救王妃的行动就此展开。
很快就叫来倒霉蛋和可怜虫,他二人一到来就是叽里呱啦争先恐后讲述自己在王宫众多奴隶中的优异表现:“主人,实不相瞒,我虽只会磨磨石头,一般只能为制作玉器的奴隶打打下手,帮忙处理一些杂活,因为制玉奴隶们的技艺太高了,他们能从一堆乱石中挑出里面蕴藏璞玉的石头,剖开取出美玉然后雕刻成惟妙惟肖的飞龙舞凤和花鸟虫鱼。他们心灵手巧技艺高超却都满腹牢骚哀声哉道,以致必须在监工的皮鞭下才能进行工作,不像我连建造神殿的苦役都挺过来的,在这里打杂简直不要太轻松。”可怜虫自鸣得意道。
“制玉奴隶何足道哉,炼金奴隶的技艺才真的让人大开眼见,他们能够从石头中分辨出可以炼出金子的点金石,运输到几间黑暗又潮湿的炼金室,石头建成的炼金室内有炼金炉以及不知名的各种药品,然后用煤炭燃烧的高温融化点金石,并分离和去除杂质,反复多次就能提炼出金光闪闪的黄金,然后用这些金子制成薄若蝉翼的金片,至高无上的皇冠,富贵逼人的金镯,雍容华贵的吊坠……但金子太多时也会换换口味提炼制作青铜。我这个只会板泥巴的奴隶看着这些高深莫测的技术简直就是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懂,只能埋头苦干自己能干的活,什么杂货琐事我不用吩咐就抢着干,自然也受到了大家的欢迎。不过那些掌握了登峰造极的炼金技艺的术士,但他们依然是奴隶,还特别喜欢抵制自己的工作,就算是工作起来也是怨气冲天,所以鞭挞和辱骂如影随形,以致他们获得的评价还不如我这个新来的打杂奴隶。”倒霉蛋自雷自吹道。
“很好,奴隶们都满腔怒火,只要振臂一呼,他们就会奋勇反抗。”浮生又在四周无人的情况下叫回来扮成毛猴的王狨。
“回主人,我闲来无事在王宫围墙,飞檐,金顶…四处攀爬,偶然撩撩公卿家的小祖宗,无聊逗逗伯爵府邸俏夫人,什么王室塔庙,高台神龛,哨站看所,卫队军营……里里外外全都了如指掌,还发现东北角有一个死囚牢房,里面的囚犯们个个都是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甚是吓人。”
“很好,看来囚犯们不发作则以,若有机会一旦发作则如火山爆发惊天动地,若能获得释放他们一定会以死相报。”
三天之后老国王的葬礼如期举行,档次要比弄臣的葬礼更庄严更隆重。在皇家神龛前摆着一颗高达三丈的青铜通天建木神树,正在神树下宣读悼词乃首席神父乌卡,右边是瘫在一高高柴堆上等待烈火焚身的王妃迪拉,左边则是等待荣登王位的大王子安祖。
神父乌卡念完悼词后接过牧师递上来的权杖庄严宣布道:“老国王在火光冲天中腾云升天,新时代在全体国民的企盼中即将到来”这时柴火堆已经点燃,一旁已年过半百的大王子安祖伸出双手正要接过神父递过来的权杖,突然身后蹿出一只猴子,快若闪电一把夺走正在交接的权杖连蹦带跳来到抱着小王子安哥的姬娜面前,并将权杖递给小王子。
姬娜便代小王子接过权杖,其身后的浮生立即上前大声宣布道:“天降神猴将黄金权杖递给小王子安哥,天父之神要小王子继承王位,此乃天意任何人不得违抗。”当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之时,只见浮生已冲到神龛掏出一把短刀架在安祖的脖子上,倒霉蛋和可怜虫则救下柴火堆上的迪拉并搀扶着她站到神龛正前面,姬娜抱着小王子也来到迪拉的身旁。看到权杖已经属于自己的儿子了,死里逃生的迪拉顿时热血沸腾,从来没有过的勇气也涌了上来,便以王妃的身份要求神父宣布自己的儿子为新的国王,神父也以为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只好顺应天意宣布小王子为新任国王。
但王宫卫队统领是大王子的心腹,得知主子继承王位不但没有成功还被软起来,立即率领卫兵开始营救。浮生即以新国王的名义释放了王宫的奴隶和囚犯,并将他们组成军队对抗卫兵,毕竟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大王子和乌卡神父也被救走,但他们并没有在与浮生的交战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且权杖依然掌握在小王子的手中,所以决定先放弃王宫并退出都基城,联络各个城邦汇聚更强大的力量再重新夺回权杖。
至于一名奴隶为什么会冒死营救即将殉葬的王妃,不但引发宫廷政变还导致国家发生内战,众说纷纭之际一个最有迷惑性的说法快速蔓延开来:那就是八十高龄的老国王是不可能生出小王子的,且王妃与那奴隶的来往甚为密切,小王子正是王妃与那奴隶所生,所以那个奴隶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王妃,并用诡计让小王子登上王位从而窃取整个王国。神父乌卡也听到了这个传言,于是带着大王子返回尼尔城的中央神殿,开始联络各个城邦的执政官,正策划反攻计划之时有一个嗓音奇怪的瘸子前来求见。
“通达天意的首席神父和即将登上王位的大王子,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只夺取权杖的猴子并不是一只真正的猴子,而是一个侏儒假扮的,那个侏儒名叫王狨,以前是我的奴隶……”来着正是格鲁,这让神父乌卡恼羞成怒,自己居然被一只假扮成猴子的侏儒骗了,立即声明小王子荣登王位是自己受到蒙骗的状态下宣布的,所以无效,大王子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十三路城邦武士营组成讨逆联军浩浩荡荡开赴都基,先是一番程序性先礼后兵的喊话劝降,只见大王子安祖在十三位城邦执政官的簇拥下来到都基城前耀武扬威呼喊道:“北宫浮生,你一个奴隶居然野心勃勃使用阴谋诡计敢抢夺我的黄金权杖,想窃取我美伦之国那是不可能的,若有自知之明,赶快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让小王子安哥继承王位,这是天意,所以才有天降神猴将黄金权杖交给小王子。”浮生毫不示弱回应时,只见大王子身后跳出一个瘸子大呼小叫道:“什么天降神猴,那只是我的一个侏儒奴隶王狨而已,北宫浮生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奴隶,用一个侏儒冒称神猴妄称天意,已经冒犯了神灵,死期也就快到了。”
浮生一看那叫嚣者正是格鲁,火冒三丈但还是压了压胸中的怒气问道:“瘸子格鲁,你一个奴隶贩子,舌头都被我割了,怎么还敢抛头露面。”
“北宫浮生,你一个无知的奴隶,只割了我的大舌头,而且还没有割干净,对我的小舌头视而不见,我当然还可以说话,只是声音难听了一点而已。”
浮生怒不可揭的拉满弓弦就是一箭,格鲁本来就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见状又连忙后退几步,没有射中还引发讨逆联军的汹涌进攻。
浮生虽已经将由奴隶和囚犯拼凑成军布置在都基城的重要据点,毕竟规模有限且缺乏训练,还是明显不敌讨逆联军,但这些向往自由和新生者并不轻易言败,他们展现出惊人的单兵格斗能力,特别是死囚们可谓以一当十多次击退已经攻上城墙的联军,使得大王子在胜券在握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被围困大半年之久的都基城始终攻而不克。但城内的情况更加难以为继,拼凑起来的军队本来就两千余人,要抵挡城外十三路军队五万余人的进攻,自然是越战越少,大半年过去了已损耗过半,特别是囚犯军此时已不足百人了,又遭遇箭矢、礌石等防御武器的短缺,浮生很清楚坚守城池最终就是死路一条,唯有突围才有一线生机。
“北面的围城兵力最弱,我们可以从北面冲出包围。”王狨建议道。
“但我还有一件心事未了,那就是手刃格鲁。”浮生咬牙切齿道。
“格鲁就待在西面的围城军队中。”
“西面之军不算太弱也不算太强,安祖是不可能想到我们会向西突围而去,出其不意方能事半功倍。”浮生将准备突围的计划告知给迪拉和姬娜,没想到王宫里的众宫女,侍女,仆人和佣人们都要誓死追随王妃和小王子。
是夜月黑风高围困都基城的西面之军都已酣然入梦,就连巡逻的哨兵也是昏昏沉沉,却被一支悄无声息的队伍潜入军营大开杀戒,顿时哭爹喊娘哀嚎四起。格鲁也在一片惨叫声中惊醒,环顾四周只见夜色中的西面之军正仓皇而溃,于是迈开双腿正准备随着败军残兵一起逃命,却被一个黑影挡住去路,仔细一看认得是浮生,还没有多说一句话即遭快刀断喉当场毙命……
当大王子得知浮生带着小王子从西面突围而去之时,第一反应就是快速进入王宫寻找权杖,结果不但没有找到,还发现王宫的众多黄金珠宝象牙美玉……都被一卷而空,而且年轻的宫女和健壮的仆人都随王妃和小王子去了,只留下寥寥几个萎靡不振的老弱妇孺,整个都基城的好马和骆驼也都被带走了,还包括部分一厢情愿的农夫和市民。
暴躁如雷的大王子在宫中翻找了整整一天后才决定追击,立即从联军中挑选出精锐士兵组成沙漠狼歼旅,并亲自率领一路向西。狂奔两天后,已越过绿茵沃壤进入茫茫沙漠,终于发现前面漫天黄沙中有一群人跨着马儿,牵着骆驼,拖男带女,拉家带口在风沙中前行。目标已终于出现,沙漠狼歼旅正准备展开围猎,却被沙丘后面突然蹿出的一干人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浮生率领的不足百人之囚犯军以及部分奴隶军组成的护卫队,他们进攻迅猛撤退也绝不拖泥带水,打乱沙漠狼歼旅的围猎阵型后便立即掉头遁去。大王子只好重新列队追击,快要追上之际又遭如法炮制的骚扰和阻击,多次都是目标触手可及却最终一无所获,但每次遭遇双方均有所伤亡。
随着反复消耗护卫队已所剩无几了,正艰难前行却见沙漠狼歼旅又杀气腾腾追来了,欲螳臂当车做最后一搏但无法改变惨遭泰山压卵的命运审判,危在旦夕时刻突见:猝然乌云压顶,宛如暗夜降临,一阵狂风刮起,尘沙漫天飞扬,就象黄色海啸,劈天盖地扑来。原来遭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那横飞的沙粒就象微型子弹打在身上噼啪作响,狂风更如脱缰野马吹得人们站立不稳,但这群慌不择路的逃命者在身后幌亮刀片的追杀下还是一头扎入尘暴里,不过后面的沙漠狼歼旅面对呼啸而来的沙尘暴,犹豫片刻之际就被掀翻了几人,其余者见状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背风而逃。
这场超强沙尘暴虽刮了很久但终究会天开云散,太阳依然挂在高空,大家抖了抖身上是沙子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只有少数几人受了点皮外伤,整体并无大碍修整片刻即可再次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