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带花香的手帕
姬子楚和沈温看着那被高级府兵保护的姑娘,无视摊主的求饶,命令府兵砸了他的摊子,冲着摊主拳打脚踢。
姬子楚暴喝一声“住手!”
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
姬子楚的出现倒是震慑住了府兵哥那姑娘。
那姑娘变脸变的挺快,立刻装成柔弱知礼的小兔子,朝着姬子楚行礼道:“原来是表公子您啊!奴婢剪春给公子爷请安。”
姬子楚自然是认识这女子的,这女子乃是保城县主的婢女剪春。保城县主的母亲安和郡主,与善锦公主是堂姐妹,安和郡主和郡马爷,在保城郡主小的时候就死了。善锦公主十分可怜外甥女保城郡主,一直放在身边养大的。一直带在身边养到十四岁,皇帝赏赐了县主府邸,保城县主才住到自己的县主府的。
剪春对待姬子楚表现的十分亲,将姬子楚视做自家主子是一样的,剪春撒娇似的跟姬子楚告状道:“公子一定要严惩这个卖玩偶的无良商贩啊,这个商贩竟然将不值钱的果木玩偶,当做稀有的的紫竹玩偶卖给奴婢。这样的破烂玩意儿,买回去给县主,县主还不得迁怒到奴婢?奴婢不光要挨板子,关键是县主再被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姬子楚冷着脸,并不只听她一人之言,他回头问那捂着伤口的摊主道:“怎么回事?你说。”
那摊主战战兢兢,委屈巴巴的道:“这位姑娘来到我的摊子,挑了几个玩偶,也没问我是什么木头的,也没问是多少价钱,只扔给我一吊钱,就把玩偶拿走了。过了一会儿,这位姑奶奶自己又找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将玩偶扔到我脑袋上,这位公子您看看给我砸的……就这样她还不解气,她带来的兵爷们还打了我一顿……”
眉头紧锁。
那剪春丫鬟发现这摊主竟是个伶牙俐齿的,把自己的所做所为都讲了出来,那眼里的记恨之意,藏都藏不住。
姬子楚问剪春道:“你家县主呢?你不贴身伺候你家主子,自己竟跑出来做出这等事?”
一旁看情况的沈温,在漫不经心间,察觉到一道恶意的视线,只因这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太过久远,意念太过强烈,投在过于机警敏捷的沈温身上,实在是不被察觉都难。
沈温只扫在那人身上一眼,就十分确定的收回目光,当做若无其事。
剪春丫鬟也知道这位姬三公子是个府衙当官的正人君子,脸上渐有了惧意,十分乖乖的答道:“奴婢是跟着县主出来的,只因县主吩咐奴婢去买些玩意儿,供县主玩赏,奴婢这才来此地了。”她臊眉耷眼的咬着嘴唇。
姬子楚只对剪春身边的一个兵道:“去请你家县主过来,我只等一刻钟,她不来我就将这丫鬟直接押入大牢。”
那兵士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走了。
剪春此时真的乱了阵脚,大概是对她家主子跟姬子楚亲戚关系十分自信,剪春还是舔着脸笑道:“公子一定是吓吓奴婢的吧?奴婢就是跟这卖玩偶的摊主开了个玩笑,手下没了轻重而已,奴婢这次也知道对不起这位摊主,不如这样吧,奴婢赔他三倍的价钱,再给他出医药费怎么样?”
这丫鬟还算灵活,立刻对那摊主鞠躬赔礼道歉,甚至拉下身份称呼那摊主为大叔。
剪春跟摊主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先争得了摊主的原谅,才巴巴的冲着姬子楚道:“公子,奴婢这样做可以了吧?您看,这摊主爷原谅奴婢了,愿意接受奴婢给的银两,您就不要送奴婢去大牢了吧?”
讨好的笑着,堪比哭还难看。
姬子楚对些丫鬟如此的态度还算满意,不过他还是觉得不能这么算了她,可以她主子保城县主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正想着,不远处就已经行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车窗的帘子掀开来,露出保城县主的脑袋,那县主未言先先道:“表哥怎会在此?我听说表哥你要押了我的贴身丫鬟去什么牢房?可是真的?”
姬子楚也不给她好脸,严肃道:“你这丫鬟正借着你的权势在外边作威作福呢,表妹是怎么养的奴才?”
保城县主瞥了一眼那丫鬟,竟一脸无趣道:“我这丫鬟跟在我身边自然是个有脾气的,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父母双亡,我也是个懦弱可欺的性子,你说我再不养个厉害点的奴婢给我壮胆,我这日子还有盼头吗?”
姬子楚一时被她这歪理给气了个半死,他咬着后槽牙道:“这么说是表妹授意她这么干的了?表妹这是打算包庇这奴婢吗?”
保城县主眼波流转,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她道:“什么包庇不包庇的?我跟表哥你本就是一家人,从小在姨母身边长大的,我的奴婢就是表哥你的奴婢,如今她犯了错,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在你面前征求了一二,表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不过,咱俩得说好了,你弄没了我一个奴婢,回头我得跟姨母再要一个来,这事明天我就去姨母那儿去讨,你可的在场帮着我一起要。”
姬子楚低头看着那早已瘫跪在地上的剪春,倒做起了难。
姬子楚是个怜弱惩强的,说到这世上最被视为弱势的人,不是那流落在外的乞丐,不是那土里刨食的佃农,而是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奴才们。
就如同此时一样,剪春固然可恨,可是她态度良好有错就改,赔了钱款道了歉,被主人领回去惩戒一道也就是了。
谁知,姬子楚竟没料到,保城县主说不要这奴婢就不要了,像个物件一样丢弃了,要不是知道这丫鬟真是保城县主的婢女,他都要问一问了。
姬子楚也不惯着保城县主,既然她这么做了,他一时心软,行事作风反复倒不美了,于是他对剪春道:“既然这样,你就随我回府衙大牢吧。”
然后回头跟保城县主道:“她打伤了人,医药费和财物损失费,你这个主子帮她出吧,反正你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保城县主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道:“行吧,都听表哥的。”
姬子楚身边没有跟着同僚下属,这押送剪春的事,就只能是他和沈温不拘哪个做了,于是姬子楚回头要跟沈温商量,岂知一回头,却不见了沈温的踪影。
他抬着脚尖在周围人群中寻找,并没有找到那道身影,那办完事的保城县主也不再跟姬子楚啰嗦寒暄,挥手吩咐府兵开道,就此回了她的县主府。
姬子楚也只好先将剪春带回府衙大牢,再做别的安排。
那剪春的之后命运,也就只能再被卖到牙行,经过牙行找另一家主人家,将她买走。
刚刚偷偷不见了的沈温呢?
她已经隐没在人群里,从那个投射来杀意目光的方向,在人不知鬼不觉间,找到并跟踪了那个人。
她跟踪到一个巷子处,便见那人和贴身随从,跟一辆跟着家丁护卫的马车汇合,那候在车旁的小厮对他道:“公子,咱们回侯府吗?”
那人道:“嗯,咱们回吧。”
那小厮道:“公子一定是给九奶奶找好玩儿的去了,要说九公子就是对九奶奶好,总是花心思讨九奶奶的欢心。”
那人没有多说什么,一面被搀扶着,就上了车,他左手抬着车帘,突然好似想到什么可恨的事,呸了一口啐道:“妈的,该死的沈温,总是坏我的好事,明天我就叫他去见阎王。”
躲在暗处的沈温,这时自然是猜出那是谁。
马车缓缓的离开黑暗的巷子。
沈温也没有跟过去找那人的麻烦,她走到马车停留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一方女人用的帕子,是个带着铃兰花香的刺有闺字的手帕。
沈温只凭手感就摸出了那刺绣着的字。
是个“铃”字。
她可没有忘记,刚刚在围观的人群中走过,就有那多嘴的书生说道“保城县主闺名铃字,是铃兰花开的铃字。”
铃兰花香……
保城县主身上涂的花香味就是铃兰花香呢。
她别的功能不灵,鼻子味道的天分还是有的呢。
“是亲近的时候粘到身上了吗?这带着铃兰花香的香味是挺好闻,可是是掩盖不了男女欢爱留在身上的臭味的,他粘着你的铃兰花香,你粘着男人的那个臭味还有特有的狐臭味。”
云翠楼大门口今日十分特殊,那云翠楼的大掌柜,竟亲自站在门口迎客,引得来往进出的游客好奇侧目。有那熟悉的老主顾在打招呼间,就有意问道:“云掌柜怎么亲自在门口迎客?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来,也不知是哪个名士大儒,我们可认识?”
云掌柜笑道:“这位爷玩笑,咱们云翠楼来的客人,哪个都是有名的人物,在下哪个都自是不会厚此薄彼,可您也知道我这个劳碌命,从早到晚琐事缠身,也就不像从前一样早在门口迎客了,今日得以有点空闲,便站在这里了。”
如此说来,那老顾客也就不再多问,被请进云翠楼了。